32 章

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夜幕來臨, 阮月笙孤身一人來到雙生城的邊界處。

她表面上答應了敗将,實際上自己一個人悄悄離開了客棧,用傳音術喚綠衣女子來找她。

“月笙大人。”綠衣女子依約前來, 在看到阮月笙的那一瞬, 她的眸中閃過一絲訝然,“大人為何會親自前來。”

此前阮月笙和綠衣女子用傳音術交流, 讓她來到此地碰面。

綠衣女子做好了會見不到阮月笙的準備,卻不知曉竟會在這裏見到對方。

綠衣女子憂心忡忡地望着地面。

阮月笙出現在此,千瑤必定會有所察覺,到時局面想必會比此時還要更加複雜。

“你這一路上可有人跟蹤。”阮月笙問她。

“沒有。”綠衣女子搖頭。

阮月笙穿着一身黑色鬥篷,整個人宛若陷進黑夜之中,神色亦是一片灰暗。

“薛降塵今日到雙生城來, 我要知道他見了何人,做了什麽。”

綠衣女子偏開頭, 仔仔細細地回憶了一下,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降塵大人私底下有和神女的妹妹見過一面,但無人知曉他們之間談話的內容。他們兩人碰面的時候, 臨淵大人突然出現,降塵大人就立馬離開了。”

阮月笙神思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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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此一趟, 只為見到黎蘇桃。”

綠衣女子點頭:“是。”

對此,阮月笙百思不得其解。

薛降塵有什麽理由非見黎蘇桃不可,若是為了聖物一事,是不是來的晚了一點。

相較于黎蘇桃, 阮月笙更願意相信他瞄準的目标——其實是季臨淵。

薛降塵又要用什麽底牌來要挾黎蘇桃。

線索不太夠啊。

阮月笙沒有更多的頭緒, 于是繼續問綠衣女子:“近幾日還有發生其他的事情嗎。”

經她一問, 綠衣女子輕“啊”了一聲,恍然大悟道:“千瑤大人此刻也在雙生城中, 她曾吩咐過我,讓我傳達給神女的妹妹一條消息。”

千瑤到雙生城來,會是何原因。

阮月笙追問道:“什麽消息。”

綠衣女子回憶了一下,輕聲道:“說是被降塵大人擄走的仙門弟子已經安全回到了仙門,只是屬下也不知曉這條消息的真假。”

阮月笙冷着臉垂下眼。

是假的。

阮雲筝分明就還在魔界之內。

阮月笙抛出了另一個問題。

“千瑤還讓你做了什麽。”

“沒有了。”綠衣女子搖了搖頭,盡力把她能想起來的事情都說出來,“倒是宴瑰大人,曾讓我送花給神女的妹妹。”

阮月笙問道:“赴燃可有什麽舉動。”

綠衣女子頓了下,表情有些為難:“赴燃大人整日待在房間內,不曾離開過,屬下也不知他在做何事。”

阮月笙問起下一個人。

“季臨淵呢。”

綠衣女子:“臨淵大人在尋人。”

阮月笙:“尋找何人。”

“聽說就是被降塵大人擄走的那名仙門弟子,但至今都沒找到,臨淵大人派出去的人也沒有回來。”

“黎蘇桃呢,她又做了些什麽。”

“神女的妹妹最近倒是常常和千瑤大人共處一室,兩人經常聊天。”

“只是聊天。”

“是。”綠衣女子點着頭,再無更多的線索能說,“目前為止,屬下還未發現她們有其他的動作。”

阮月笙輕吸了口氣,囑咐道:“若是薛降塵再一次出現在雙生城,你和其他人要想辦法拖住他,同時也要傳音給我。”

綠衣女子神色嚴肅。

“是,月笙大人。”

得到的消息比想象中亂和雜,阮月笙按了按眉心,揮手讓綠衣女子離開。

“你回去的時候留神一些,不要讓任何人看出端倪來。”

“月笙大人,不知大人何時才會回到雙生城。”綠衣女子猛然單膝跪地,擡手作揖,沉沉地壓着頭,“如今赴燃大人和宴瑰大人執掌雙生城,姐妹們個個心驚膽戰,生怕一不小心惹惱了兩位大人,因此喪命。”

“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等我找到了雲筝,就會做下一步打算。”阮月笙伸出手扶她起身,神情又凝重了幾分,“我們會盡快回去的。”

綠衣女子心中歡喜,但更多的還是害怕。

她沒讓阮月笙看出自己眸中的膽怯,再次壓低了頭,如宣誓般落下一語。

“屬下會一直等待月笙大人和雲筝大人回來。”

她們歸來,雙生城就不會失去希望。

夜色更深之時,千瑤帶黎蘇桃躲進了一間格外冷清詭異的房間。

這裏明顯就是有人生活過的地方,可偏偏冷得厲害,陳列擺設都陰森森的,四處都布置了鋒利的武器。

房間被人打掃的一絲不茍,就連一點灰塵都沒有。

怎麽看都不像是沒人住的地方。

黎蘇桃盯着眼前被磨得銳利的刀劍,扭頭去問千瑤。

“這個地方能行嗎。”

“當然。”千瑤點頭,若有所思道:“絕對沒有人會到這裏來,你可以安心躲着。”

俄頃,黎蘇桃對她這一句話加以肯定:“的确。”

就算不是用來藏身,也沒人想來此處。

她也不想來。

黎蘇桃咽了咽口水,忽地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能換個地方躲嗎。”

千瑤态度堅決。

“換個地方的話,季臨淵一下子就能找到你了,那還有什麽意思。”

黎蘇桃望着眼前擺放整齊的書本,淡淡道:“他也不一定會來找我吧。”

她的話中既無期待,也無遺憾。

“他會不會來,等下你不就知道了。”千瑤走到她身邊來,發現她正在看着書後的盒子。

“若他不來呢?”黎蘇桃反問道。

“他不來,不是還有我在嗎,我會來接你的,放心。”千瑤十分誠懇的向黎蘇桃保證。

黎蘇桃輕笑了一聲,一點也不像是害怕的樣子,轉眸瞥向千瑤。

“你這句話像是在說“一定會出事”,我的理解有誤嗎。”

千瑤頓時被她問住,沒有立馬回答。

她還真是敏銳。

這個地方自然有人不會前來的理由。

危險與安全向來是并存的。

“不會有事的。”千瑤的目光變得柔和了一些,勇敢迎接黎蘇桃審視的視線,“若是有事,也會是沖着我來的,我向你保證不會讓你在這裏出事。”

黎蘇桃輕聲回應,輕鎖的眉頭仍未能舒展開。

千瑤明明說的那樣誠懇,可她為何此刻心中還會感到不安。

窗外傳來一陣陣聲響,像呼嘯過竹林的風聲,也像笑聲,更像是厮殺的聲音。

所有聲音攪做一團,偏偏止步于這扇門前。

宴瑰把手帕抽出丢到一旁,擡眸直視對面的季臨淵。

“她被燙到了,我不過是要幫她擦手。”他輕扯唇角,雲淡風輕的樣子,“你不必如此防備我,季臨淵。”

季臨淵眉眼輕斂着,表情冷淡。

“我還什麽都沒說,你倒是費心解釋。”

“你認為我在向你解釋?好啊,那我換個說法。”宴瑰輕嗤了一聲,不屑地擡起眉,“魔界沒有一條律法說明,只有你可以接近神女的妹妹。我若做了,你又能如何。”

季臨淵眼皮一掀,沉着冷靜問道:“你現在準備做的事情,赴燃也知情嗎。”

“你提赴燃做什麽。”宴瑰陡然話音一轉,瞬間化身一只炸了毛的刺猬,話中帶刺,“季臨淵,別太得寸進尺了,我在這裏一日,你就休想招惹赴燃。”

季臨淵知曉赴燃是宴瑰的逆鱗,今日卻硬要撞一撞。

靜默半晌,季臨淵往宴瑰的方向踏出一步,拉長的黑影刺探于燭焰的光芒之下。

“你把赴燃當成幌子,表面上是你在幫他,可實際上卻是你在利用他還恩情一事,借機接近神女的妹妹。”

“黎蘇桃是我和你接近神女的唯一捷徑,若是我想要贏過你,就t不會傷害她。”宴瑰擰了下眉頭,黑色的眸子揉進寒芒,“你該慶幸,我是真的想贏你。”

“你想贏我。”季臨淵神态散漫,随意睨了宴瑰一眼,似乎是真的對他感到不解,“你想怎麽贏。”

“此次任務,不僅有你,有薛降塵,就連極少離開魔界的阮雲筝和阮月笙都參與其中。”宴瑰的眸中添了幾分怒色,這份怒意讓整張冷豔的臉孔多了分鮮活,更加熠熠生輝起來。

“魔君将最重要的任務交付給你,卻将我排除在外,實在是偏心。”他似是有些氣餒。

提到季嶼寒之後,季臨淵神色稍變,深邃的眼瞳裏僅剩化作焦土的荒蕪之地。

“在你看來,這是偏心。”他眸色深沉,死死地盯着宴瑰看。

“季臨淵,在這個魔界可不只有你對魔君忠誠,願為他出生入死。”宴瑰冷笑了兩聲,在他的面前毫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誰人不知,魔君對神女極為看重,他把接近神女的任務交給你去做,不是因為他相信你的能力,還能是想要刁難你不成。”

季臨淵:“……”

不能嗎。

“我不過是在用自己的方法争取。”宴瑰寒聲落下結論。

“你若想要争取也無妨,但我要提醒你一件事。”季臨淵從容接受宴瑰的挑釁,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我也從未将魔君交托的任務搞砸過,一次都沒有。”

“是嗎,那我倒是有些期待了。”宴瑰同他眼神對質,饒有興致道:“真想看你搞砸一次。”

比起贏過季臨淵,看他倒下會更有趣。

不,幹脆搞砸這一切吧。

全部都摧毀掉。

此時,千瑤在門外敲響了門。

“神女的妹妹,黎蘇桃不見了。”她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慌亂。

宴瑰遽然收起臉上的笑,低聲道:“進來,說清楚。”

千瑤快速推門進來。

“方才我和黎蘇桃聊了一會兒,她說累了想休息,我就離開了片刻。可我不放心留下她一個人,等我再回去的時候,她就不在房間裏了。”

宴瑰不滿地觑她一眼:“只是人不在房間裏而已,何必大驚小怪。”

千瑤補充道:“我找遍了她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沒找到她。”

季臨淵沉思片刻,聲音冷冽:“那就是還沒有翻遍整個雙生城。”

千瑤無奈地晃了晃頭:“我一個人怎麽可能全找遍,但這裏四周都是阮雲筝和阮月笙的人,她應該不會迷路才對。”

說完這句話後,千瑤咬了下唇。

奇怪了,他們怎麽一點都不着急,這和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真無趣。

看來要添一把火了。

“是薛降塵,一定是他!”千瑤忽然拔高了聲音,斬釘截鐵道:“今日白天他就來找過黎蘇桃,因為季臨淵出現才離開,定是他去而複返。”

季臨淵看都不看她:“你說是薛降塵抓走了她,證據何在。”

他低眸看着自己的右手腕,手背上青筋繃起。

末了,他再一次扯下袖角,将手臂上的紅線徹底掩埋。

宴瑰攬了下衣領,興致缺缺:“薛降塵有什麽理由要抓她,他不是已經有一個阮雲筝了嗎,就算是人質也不需要兩個吧。”

千瑤:“……”

誰要看你們兩個人冷靜分析啊。

千瑤輕拍了一下前額,愈加愁眉不展。

這個時候他們倆倒是齊心協力起來了。

她想看的可不是這一幕啊。

既然看不到好戲,那就點到為止,結束這場戲吧。

千瑤索性破罐子破摔,拉過一旁的椅子,舒适地坐下。

“現在人不見了,你們找不找,反正我是不會找了。”

宴瑰冷睨她一眼:“你吩咐下去,讓所有人搜城,直至找到黎蘇桃為止。”

千瑤立馬瞪回去:“我又不是你真正的下屬,你命令我做什麽。”

宴瑰被她氣笑,毫無留戀轉頭去看季臨淵,眉目森冷。

“好啊,那就你去命令衆人搜城。”他臉上是輕飄飄的笑意,話中卻仿若藏着尖刀。

季臨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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