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章

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沒呼吸了?

黎蘇桃又向前靠近了宋聽岩一步, 目光近乎是釘在他的臉上。

她怎麽感覺他是在裝暈。

若是演戲的話,那這個人的演技也太差了。

算了,救人要緊, 先救了他再說。

只要他還沒死, 萬事都好說。

黎蘇桃輕推了下宋聽岩的肩膀,讓他徹底躺平在地上, 俯身輕手抓住他的手臂,催動治愈之力。

“你能聽到我說話嗎。”她小聲問他。

因為他正閉着眼,所以宋聽岩沒有得到季臨淵的指示。

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話的宋聽岩:“……”

黎蘇桃抓着他的胳膊,微微偏了下頭,靠近他的耳朵問他:“你有感覺好一些嗎。”

宋聽岩:“……”

黎蘇桃稍頓片刻,反問道:“你是啞巴嗎。”

這一次, 宋聽岩終于給了反應,慢慢地搖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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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蘇桃離他遠了一些, 稍稍蹙了下眉:“既然不是,為何不說話,是嗓子發不出聲音了嗎。”

宋聽岩再次搖頭。

黎蘇桃靜默良久, 重新啓唇問他:“也不是,那是……不想和我說話的意思嗎?”

宋聽岩沉默了。

黎蘇桃:“……”

為何偏偏問到這句話的時候沒反應了。

該不會是被她說中了吧。

她垂眸去看他手臂上的傷。

不過看起來他身上的傷也已經好了。

管他會不會說話, 就讓他這麽走好了。

黎蘇桃索性放開手:“你可以走了,自己走應該沒問題吧。”

宋聽岩反應慢半拍似的睜開眼,點了點頭。

他一下子站起身來,目光直接鎖定了不遠處的季臨淵, 沉着一張臉搖了搖頭。

這是否定的意思, 代表着宋聽岩并未感受到瀕死的感覺。

随後, 他在黎蘇桃的注視下,毫不猶豫地撞進了黑夜之中, 消失無蹤。

黎蘇桃順着宋聽岩方才的目光望過去,視線驀然一滞。

那是——

她聽見自己的心中咯噔了一聲,不知是驚還是喜,而她任由那個名字在她的腦海響起。

季臨淵。

他從何時開始就站在那裏了。

清晨的光無差別地落入每一片大地,熾熱又溫暖,驅散每一片黑暗。

可惜,在骸骨城內,光是被黑暗吞沒的那一方。

薛降塵長身玉立,視線一點點踏入密室之中,最後留一抹光釘在阮雲筝身上。

“還是無法下定決心嗎。”他的聲音聽起來是在溫柔詢問,但只要看到他暗沉的眼神,就知他是在僞裝。

“什麽決心。”阮雲筝在黑暗中擡起眼,沉着冷靜道:“跟你走的決心嗎。”

“怎麽會。”薛降塵勾唇淡淡一笑,眼裏撞進狡黠的光,“明明是我跟着你走。”

“有區別嗎。”阮雲筝神色自若,仿佛已經熟悉了這徹骨的冷。

“為何沒有區別。”他瞬即閃現到她面前,歪頭俯下.身看她,“我說過了,主動權在你,月笙。”

“我是阮雲筝。”她不厭其煩地提醒他,眼睛稍稍偏向一旁。

“黎蘇桃可以叫你月笙,我就不行。”他低低一笑,輕提了下眉梢,眼睛亮了亮,“別對我太苛刻了。”

阮雲筝懶得和他理論。

“随你怎麽叫都好,反正你也分不清我是誰。”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道:“但你記得要叫我阮月笙,我和你之間關系還沒有好到可以直呼對方的名字。”

“你原來不喜歡我叫你月笙。”他彎低了身,和她視線平齊,模樣乖巧,“好,那我就叫你雲筝,喜歡嗎。”

阮雲筝:“……”

他有病嗎。

“你有病的話我可以幫你治。”阮雲筝擡起被鎖鏈铐住的手,在他頸前的虛空一握,“一瓶毒藥下去,包你什麽病都沒有了。”

看她這副狠狠威脅他的樣子,他反而欺身靠近,拉住她的手按到自己的脖頸上,“你這般照顧我,我該如何回報你才好。”

“你就此消失,就是最好的回報。”她猛地抽出手,似是厭惡他的每一次觸碰,表情很冷。

薛降塵怔了一下,沒能握住她的手。

他斂起眸子,唇邊的笑像是凝固了一樣。

“那還真是遺憾,我已經準備好常伴在你身旁了,怎能因你一句話就消失不見。”

“你想要進入仙門,未必非要跟着我不可。”阮雲筝別開眼不去看他。

“不。”他冷着眼直起身,視線随她而去,“是我非你不可。”

她無意識握緊雙手,輕聲問他:“若我堅持拒絕你,你打算如何。”

他滿意的笑起來,語氣溫柔得如暖陽下的春水。

“要想辦法讓你同意才行,無論那是什麽,我都可以為你做。”

“為我?”阮雲筝的目光回落到他身上,冷笑了聲,“你一直都憑你自己的心意行事,何時為誰做過什麽,這種冠冕堂皇的話你還是省去比較好,對你對我都好。”

“若能讓你親眼看到的話,你就會相信我了嗎。”他話音剛落,一劍挑斷纏在她身上的鐵鏈。

“你想做什麽。”阮雲筝皺起眉來,下意識的身體往後縮。

“帶你去見你每一日都在想的那個人。”薛降塵彎身卸下她腳腕上的鐵铐,将她打橫抱起,“你不是想要見到黎蘇桃嗎,想她都想到了要讓我消失的程度了。”

她被迫伸出手抓住他身前的衣襟,似是有些後悔方才沒有掐住他的脖子。

像薛降塵這樣危險的存在,她竟然給了他機會讓他自由發揮。

萬一她此時到雙生城去,遇見了姐姐怎麽辦。

“你先等一等,我還沒同意你說的話。”阮雲筝嘗試制止他。

“等什麽,等我改變心意嗎。”薛降塵手一擡,讓她的頭挨在他的胸膛,“你難道不想見到黎蘇桃嗎,她可是一直都在找你。”

與此同時,芸霓宗內。

深夜,師尊連一江召見了一名弟子。

他愁眉不展的坐在高位上,板着臉的樣子有些吓人。

此番行動,黎蘇桃不僅救出了所有被困的宗門弟子,甚至連聖物都被尋回。

雖然黎蘇桃并t未回來,但所有人都認定了是她找回了聖物。

連一江沒有想到黎蘇桃不僅沒死,反而收獲了不少的人心。

因為她順利的完成了任務,各個宗門內反對她的聲音也變得小了許多。

仙門中的各個門派本來忌憚黎蘇桃的毀滅之力,可一見到她出色的完成了任務,做到了其他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們就對黎蘇桃改觀了。

有的人還認為黎蘇桃同神女一樣,是神明的賜福。

如今反對黎蘇桃的聲音寥寥無幾,大部分宗門弟子都對她贊譽有加,局面已經不是連一江能夠控制的。

為今之計,就是要讓黎蘇桃真的死在魔界。

倘若她活着回來,他們就很難再扳倒她了。

黎蘇桃一日不除,黎夢晚就還有可以支撐的力量,連一江和其他人就無法真的掌控神女的力量。

他們要的是一個聽話的傀儡,而不是有主見有力量的神女。

思及此,連一江對那名站在他面前的弟子說道:“你想辦法将黎蘇桃的消息透露給其他魔族,就說出現了新的神谕。”

那名弟子擡起頭來:“師尊的意思是,要傳達假的神谕。”

連一江譏笑了聲。

“神谕本就亦真亦假,誰也不知道何時會兌現,不如利用這個機會,徹底除掉黎蘇桃,要讓她有去無回。”

“借魔界的人解決掉掉黎蘇桃,師尊高明。”那名弟子點了點頭,忙着贊許連一江,“若黎蘇桃死了,黎夢晚就像是被斬斷了左膀右臂,再掀不起風浪,她将徹底成為籠中鳥,為我們所用。”

他的話說了一半,困惑地問連一江:“不過要如何傳達“神谕”,才能讓魔君非殺黎蘇桃不可。”

連一江思忖良久,表情亦變得沉重。

“就說她會助力魔君的弟弟登上魔尊之位。”

林間的風簌簌而來,随着落葉一縷縷往黎蘇桃的身邊掉。

季臨淵從黑暗中走出來,一步不停地來到了黎蘇桃的面前。

黎蘇桃指了指宋聽岩消失的方向,又轉回身看季臨淵,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方才……有你認識的人出現在這裏,我幫他治了傷,他就離開了。”

“我認識的人。”季臨淵眼神似冷刀,語氣淡淡道:“什麽人。”

“一個高高瘦瘦的黑衣男子,身穿黑色鬥篷,臉色蒼白,你沒看見嗎。”黎蘇桃問他。

“沒有。”季臨淵沉着眼眸看她,一字一字道:“我只看見了你。”

黎蘇桃輕抿起唇,慢慢地揉了揉眼睛。

奇怪。

是她太累了,所以産生錯覺了嗎。

如今那人已經走了,也無法證明她說的話。

但黎蘇桃不知道,其實宋聽岩并未走遠,他栖身于季臨淵的影子裏。

對于像宋聽岩這樣的影狩而言,季臨淵的影子就是異世界的大門。

無論何時,他們都能通過季臨淵的影子到達任何地方。

魔界、妖界、人界、仙界,就算是神界和冥界亦可來去自如。

季臨淵身在任何地方,他們都可以通過季臨淵的影子到達。

話題到此中斷後,兩個人并肩回到黎蘇桃的房間。

黎蘇桃沒有和季臨淵說明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那個地方,同樣沒說她遇見了宴瑰的事情。

季臨淵先一步開口問她。

“那日薛降塵和你說了什麽。”

黎蘇桃沒有回答他,反問道:“你覺得我能打贏薛降塵嗎。”

上一次薛降塵被季臨淵打傷,她僥幸贏了薛降塵一次。

不知這一回正面對決,她是否能有贏面。

季臨淵靜默一瞬,目光漫無目的落下,墜落在她身上。

“我幫你,你就能做到。”

“幫我?你要怎麽幫我。”黎蘇桃以為季臨淵要和她并肩作戰,一時間有些犯難,“你和我兩個人一起對付薛降塵,那肯定能贏。”

難就難在季臨淵不能出現。

她總不能告訴季臨淵,薛降塵想要他的心魔。

如此一來豈不是她在推着季臨淵親自做決定。

“我不會出手。”季臨淵面無表情看她,眼神冷靜,“你只要牽着我的手就可以。”

“牽手?”黎蘇桃低頭看自己的手,不解道:“這能做什麽。”

“你牽我的手,我就可以把你擁有的能力發揮到最大的限度。”季臨淵的眼裏帶了些冷意,聲音似惡魔一般蠱惑人心,“你只需用一點靈力,我會讓它達到十倍百倍的效果。”

黎蘇桃眼睛一亮,欣喜道:“真的這麽厲害嗎。”

她還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和惡魔做交易。

季臨淵伸出手,深邃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她:“試試看。”

“可是我……”

黎蘇桃看着自己的手,再次想到了她失控的毀滅之力。

萬一這一回也失控,又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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