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章
第 49 章
第四十九章
晚風猛地灌進來的同時, 清冷的月光渡了進來。
無影妖要逃了。
思及此,溫恬當即提起手中的劍,一劍刺穿了困住無影妖的金網。
她的血順着劍刃落進網中, 滲進無影妖的體內, 又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
與此同時,無影妖的名字從名冊上消失不見。
目标被消滅後, 金網似一只洩了氣的皮球落在地上。
溫恬低身拾起金網,眉頭緊鎖着。
這件事未免結束的也太順利了些。
事情有古怪。
思及此,她趕緊轉回身去。
“我們……”
然而,她的身後沒有人了。
此地不宜久留。
溫恬沒有去尋蘇禮的去向,而是來到了淩滄和琳悠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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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們也不在這裏。
她遇見了季臨淵。
“你是如何進來的。”溫恬一瞬進入到警惕狀态。
“這間房間外的符紙被人替換了,你不知道嗎。”季臨淵随手翻倒了手邊的櫃子, 抹了下頸上的傷口,眼裏沒有笑, “看來你已經向這些人交付你的信任了。”
“茯芸在哪裏。”溫恬快步走向季臨淵。
季臨淵慢悠悠的退後,臉上的表情冰冷殘忍。
“你放心,她還沒有死, 我本來想殺了她的,可惜她命大——”
“我問你她在哪裏。”溫恬擡劍指着他, 劍氣一瞬斬斷了他身後的窗戶。
“不知道。”他挑眉笑起來,“可能掉到山崖下去了,也有可能被埋在土裏,或許……”
“我沒有耐心聽你胡說。”溫恬一劍劃傷了他的肩膀, 劍刃釘到牆中, “你們最後是在哪裏見面的。”
“我告訴你, 你也無法去找她。”他輕輕擡手一揮,她的劍就被拔了出來。
溫恬連人帶劍被推得向後一退, 粘血的網在另一只手中搖搖欲墜。
季臨淵偏頭看了她一眼,唇邊帶着笑,用一種遺憾的語氣對她道:“啊,他已經死了嗎。”
他指的是無影妖。
“無影妖是你派來的。”她神色自若的看着他,“你是故意将我和茯芸分開的。”
“我的确是抛出了誘餌,可決定要上鈎的人,是你自己。”他伸出手按住她的後頸,逼迫她和自己對視,“那日你們四個人不自量力的想要殺掉我,就該想到會有這一天。”
“淩滄和琳悠也是你抓走的。”她輕吸了一口氣,臉上終于有了點表情,“你要對他們做什麽。”
“我提醒你一下,現在這種情況,你應該關心自己才對。”季臨淵伸手握住她的左肩,指尖在她肩後輕輕點了兩下。
他俯身靠近她,溫熱的氣息落在她耳垂邊,語氣暧昧。
“你就不好奇,我會對你做什麽。”
“我對你并不好奇。”她斜眸用餘光看他,聲音冷淡,“同樣不好奇我的事情。”
他低低笑了一聲,緩緩直起身來,溫柔的念出她的名字。
“溫恬,我是真的很好奇,你是真的冷漠無情,還是在裝冷漠。”
她聞聲壓低了眉,冷聲回應他。
“起碼我對你是真的冷漠。”
季臨淵無所顧忌的笑了起來。
“你所持有的琉璃球很特別,它能讓你看到他人的過去和未來,但唯獨看不到你自己的。”他突然用力捏住溫恬的肩頭,恍如蠱惑人心的惡魔,“你就不想看看自己的未來。”
“不想。”她想要拂開他的手,偏被他抓得更緊了些。
“那太不巧了,我這個人就愛助人為樂。”他向前湊近一步,擡起另一邊的手擋住她的雙眼,“你很快就會看見了,你意想不到的未來。”
季臨淵讓溫恬看見了——
蘇禮朝她揮劍的畫面。
劍刺過來的瞬間,溫恬的眼前突然間亮了起來。
她低眸一看,發現自己正坐在一根樹幹上。
季臨淵百無聊賴的坐在她身邊,頗有興趣的看着樹下的場面。
而兩人的周圍建起了一堵高大的結界,不僅将他們和其他人隔絕開來,同樣隐去了他們的身影。
不遠處,是四名宗門弟子和群妖正在厮殺。
溫恬一眼就在他們中間找到了蘇禮,還有他身側的另外兩個人。
季臨淵單手拖着下巴,以一副事不關己的态度問溫恬。
“你說,他們之中誰能活到最後。”
溫恬并不打算和他浪費時間,想要離開,又被季臨淵按住肩膀。
他從她的身後靠近過來,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在威脅她。
“只是讓你陪我看一場戲而已,你該不會要說不願意吧。”
她正要開口,他接着道:“陪我看完這一場戲,我就把你同伴的下落告訴你,不然你就只能替他們收屍了。”
溫恬聞聲轉開眼睛,刺目的光在眼睑處擱淺。
她回看過去的瞬間,眸中有流光閃現。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的話。”
“不相信就算了,只要我打一個響指,他們現在就會死,第一個死的就是茯芸。”季臨淵眼裏皆是惋惜,唇邊卻露出笑意,“這句話你也可以不信。”
說完,他擡起了手,作勢要打個響指。
溫恬當即欺身過去,抓住了他的手。
“我陪你看就是了。”她用力握住他的手,态度堅決,“你最好沒有騙我。”
“放心,我今日還沒有什麽殺人的興致。”他垂眸盯着她看,得逞的笑起來,“你若是哄得我開心了,我說不定會親自送你過去和他們團聚。”
他還真是病得不輕。
溫恬快速收回了手,坐了回去。
她凝神看着樹下打鬥的人,神情緊繃。
在打鬥中,蘇禮受了傷。
鮮血順勢流了下來。
溫恬看見——
蘇禮的鎖骨之下,纂刻着紅色羽毛的圖案。
“那是……”溫恬下意識的動了下身,想要靠近過去。
季臨淵伸出拉住了她的胳膊,目光卻是落在別處。
“看戲的人就要做好看戲的本分,你還是不要插手了,小心我改變心意。”
溫恬全神貫注的盯着樹下的兩個人,卻沒能聽到蘇禮說的話。
季臨淵單手拖着下巴,盯了蘇禮半晌,驀地露出了欣喜的笑。
“今日還真是收獲了意外之喜。”他偏頭看向溫恬,笑意散了大半,“如果想辦法讓他對你動手,一定會很有趣。”
說完,他擡起手,毫不遲疑的将溫恬推出了結界。
溫恬猝不及防的被推落下樹,立馬出劍打算以劍氣托住自己。
可季臨淵登時出手,一張打散了她揮出的劍氣。
須臾,溫恬以一個極其狼狽的樣子摔在地上。
疼痛感一瞬席卷上來,讓她疼得直不起身。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正對着季臨淵的方向站直了身。
季臨淵用了妖術,讓蘇禮誤以為溫恬是他要殺的那t個人。
不過一炷香時間,蘇禮已用一根樹枝将溫恬打倒在地。
蘇禮斂着眸子,臉色陰沉,篤定出手對她發出最後一擊。
季臨淵坐在樹上,似是看的不太盡興。
“單方面的壓制,有些無趣了。”
下一瞬,他揮袖解除了縛在蘇禮的妖術,轉而移到了溫恬的身上。
當溫恬的模樣映入眼簾的那一刻,蘇禮手中的樹枝又變回了劍。
他猛地收力向後一退,猛然吐了一口血,承受住自己那一劍靈力的反噬。
與此同時,蘇禮在溫恬的眼中變成了她的姐姐溫欣的模樣。
季臨淵正看的開心,忽然間有人出現,影響了他的興致。
“你對師姐做了什麽。”黎蘇桃只身闖入季臨淵的結界,正站在他的身側。
季臨淵不耐煩的垂下眼,看到了殘留在他身上的紅線頭。
就憑這個不起眼的東西,她就找到了他,甚至還打破了他的結界。
倒是新鮮事。
“我對她用了妖術。”季臨淵悠閑惬意的往下看,手拄着側臉笑起來,“這都看不出來,也敢到我面前放肆。”
他話音剛落,季臨淵袖上的紅色線頭突然間延展變長,一圈一圈将他圍了起來。
同一時間,紅線也在黎蘇桃的手上纏繞起來。
黎蘇桃收緊手中紅線,拉住繞在季臨淵頸上的細線,和他隔着一段距離,用軟又甜的聲音說着威脅的話。
“若你不讓師姐恢複過來,就等着被四分五裂吧。”
“上一次你就用這招敗在我手裏,怎麽此刻還不清醒。”季臨淵邊說邊擡起手,想要扯斷身上的紅線。
“我當然不會用同樣的招式對付你。”黎蘇桃說着擡起另一只手,将一圈紅色的法陣引到兩人的面前。
“以我陽壽為誓,獻祭此身,換得此妖身裂四處,不得重聚。”她用紅線割裂手掌,任由鮮血滴落下去。
頃刻間,法陣快速旋轉起來,一步步朝他們兩個逼近。
季臨淵想不到她這樣長相甜美可愛、軟弱可欺的人會用此等狠毒的陣法,就算獻祭自己的性命,也要拉他下水。
像這種獻祭陽壽的陣法,付出代價越多,威力就越大。
說不好他真的會被她的陣法傷到。
“我說了,讓你解除妖術。”黎蘇桃用雙手攥緊紅線,掌中的血落在紅線上,一下便融進那片紅海之中。
不能再猶豫了。
季臨淵旋即拔出身側的劍,丢出劍去強行将法陣圈打碎。
一瞬間,他勉強的将碎掉的法陣圈收進掌中,硬是自己一人承受了逆行破陣的沖擊。
不過片刻,那股力就在季臨淵的體內沖撞起來,撞的他五髒六腑像是要碎掉了一樣。
他此生從未服軟投降過。
就她這樣的威脅,他根本不會放在眼裏。
“為了像溫恬這樣的女人,你竟然會以死相拼,可真是瘋狂。”季臨淵迅速起身将黎蘇桃推到樹幹上,用手臂壓住她纖細的脖子,“你這樣做,更讓我對她感興趣了。”
真讓人好奇。
他想知道溫恬究竟做了什麽,能讓人為她獻出自己生命。
他的身邊就從未出現過這樣的人。
沒有人願意為季臨淵去死,同樣,他亦不肯為任何人丢掉性命,包括他自己。
正因如此,他把自己的心藏了起來,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更不想被誰找到。
季臨淵用另一只掐住黎蘇桃的後頸,歪頭冷冷睇她。
“至于你,還是死掉吧。”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言語輕蔑,“下一輩子活的聰明點,別再栽我手裏了。”
風一瞬吹過,落葉中卷雜着血的味道。
從天幕垂落的光芒落入河面,一瞬被風吹的四下分散。
季臨淵手上剛發力,樹下已傳來溫恬的聲音。
“放開她。”
聽到了溫恬的聲音,黎蘇桃眸子一亮,仍是沒有掙紮。
季臨淵捕捉到黎蘇桃臉上的情緒,心底沒由來的煩躁起來。
真吵。
“她想幫你,你要救她。”季臨淵轉眸看了溫恬一眼,掃興的松開了手,“還真是無趣。”
下一瞬,季臨淵從樹上跳了下去,兩步來到溫恬的面前。
“你哭起來的樣子還挺動人的,比現在這種冷冰冰的模樣好看多了。”他一副欠揍的樣子,唇邊帶着惡劣的笑。
“告訴我琳悠和淩滄在哪裏。”溫恬根本不接他的話,思路清晰。
“我從沒說過自己會守信。”他作勢聳了聳肩,微彎下身對她笑,“你剛才不是還很嚣張的讓我住手嗎,怎麽連兩個大活人都找不到。”
溫恬聞聲壓了下眉心,擡起手想要抓住他。
他無所謂的向後一退,倏地被迫停下了腳步。
在季臨淵身後,正有一把骨鐮抵住了他的後背,伺機将他切成兩段。
此刻站在他身後的人正是黎蘇桃。
季臨淵哂笑了聲,懶洋洋的說:“你們倒是配合默契。”
“還可以更默契。”溫恬一劍刺入地面,掌中的鮮血複刻出四把一模一樣的劍來,從前後左右四個方向将季臨淵包圍起來。
有了利劍的限制,季臨淵一下子寸步難行起來。
黎蘇桃看着季臨淵此刻的模樣,陷入了沉思。
方才她明明創造了一個很好的機會,讓她和他同歸于盡。
可是季臨淵在做什麽?
他竟然想要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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