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章

第 52 章

錢芙齡的生日宴平安無事。

沈複游魂似地飄走, 都沒等到宴會結束。他沒再嘗試挑刺，明欣不得不懷疑他是假借被舒打擊到的借口提早離場。

他在錢家的宴會上顯然不是受歡迎的人，趁早離開還免去了幾分難堪。

倒是錢芙齡帶了幾個小女生過來和舒蘭道歉。

她們如今是朋友, 但曾經錢芙齡和她的閨蜜團們對舒蘭的刁難不能當做沒發生過。

主家親自下場向客人致歉, 所有到場來賓都會明白舒蘭在錢芙齡心中的份量。

程雲谏剛剛從賓客的包圍圈中突圍, 聽到明欣銳評：“謝之舟不如錢芙齡，我看不如換惡毒女配當男主好了。”

“你好像對謝之舟能平安回家很有信心。”

“你可能對他icu幾進幾出毫發無傷的體質和幸運程度有錯誤的認知。”

明欣說：“禍害遺千年，謝家應該擔心謝之舟會不會帶一個兒子回來。”

程雲谏回頭看看, 确定周圍沒有人聽到明欣這句罪孽深重的發言。

錢芙齡和舒蘭在人群中間邊喝酒邊追憶往昔，兩人說着說着相擁痛哭。

程雲谏松了一口氣, “劇情走到現在偏差太大了, 難保不會出現問題。”

最可笑的場面出現了, 在虐文女主、惡毒女配和路人女配的包圍下, 除了飄飄離開的沈複，居然只有程雲谏這個原書“情敵”真心實意地為謝之舟擔憂。

幾個月前圍繞在謝之舟身邊的好兄弟們, 該吃吃該玩玩, 絲毫不關心好朋友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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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警方能快點找到他，希望謝之舟能平安回國。”

他慢吞吞地補充一句, “希望他不要再來打擾舒蘭的新生活。”

舒蘭會很高興聽到程雲谏的祝福, 她最近忙得頭發一把把掉, 在彭溪安的推薦下買了一大罐芝麻糊回去天天喝。

與她可怕的工作熱情和脫發量成正比的是她的工作效率，擁有十六個可攻略對象的文字游戲《成為公主》已經有了劇情大綱和十七張人物立繪。

舒蘭和明欣還兼顧開發解謎游戲《鏟屎官保衛戰》，吵架和熬夜成為她們日常生活中極不起眼的一部分。

謝之舟原來能花大把的時間和舒蘭耗, 果然是閑的, 謝氏的工作還是太少。

舒蘭在工作的壓力下飛速改變。明欣清楚地記得, 舒蘭原本是純潔無瑕的小白花人設，哪怕有點可愛的暴躁, 那也是暴躁的小太陽。

她對舒蘭的印象在某天夜裏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自從她們定下辦公室後，舒蘭住在辦公室的時間更多。有時候忙起來一個星期都不會回貓咪別墅睡覺。

謝之舟失蹤最大的好處就是方便舒蘭還錢，舒蘭再也不用擔心謝之舟會把她的錢轉回來或者拒收。

她畢竟是一個善良的女孩，每個月轉錢時還會給謝之舟留言祝福，希望他平安無事。

明欣那天早上擰開辦公室大門，一擡眼就看到舒蘭坐在辦公室上二層的樓梯上，滿眼猩紅t，神情緊繃。

她腳邊放了一瓶喝完的咖啡，眼睛死死盯着手機，好似下一秒就要騰空而去，踏破虛空。

明欣：“……你在幹什麽？”

舒蘭慢動作翻轉手機，讓明欣看清楚上面的字。

哦，天吶。

是小黃.文。

寫得挺花，看得出來舒蘭癫狂的精神狀态。

明欣緩緩把舒蘭的手機轉回去，問道，“你睡了多久？”

“沒睡，”舒蘭瞪大眼睛，眼角流下幾滴熬夜過度的眼淚，“我昨晚關電腦離上班就剩一個半小時了，我想幹脆熬通宵算了。”

明欣嘆氣，給錢芙齡發了一條消息。

她抵住舒蘭的額頭一戳，把人拎上二樓的休息室，“我們沒有規定的上班時間，現在，睡覺！”

舒蘭從被子裏伸出一根手指去勾手機，明欣無情地奪走她的希望，放到書桌上充電。

她不慎又看了一眼屏幕，反扣手機的那一刻，明欣很想知道舒蘭為《成為公主》裏的公子準備了什麽劇情。

同樣是重拾工作，程雲谏的工作能力非常難以評價。

明欣很難想象這個世界上有上班族會提早兩小時起床親手包馄饨，就因為明欣喜歡吃馄饨。

他能安排好自己的生活，哪怕過程有些許艱難也總能調整成自己最舒适的狀态。最重要的是工作給了程雲谏向外交流的契機，他其實很享受接觸世界的過程。

正好工作室今天放假，明欣記得程雲谏手上有一個小項目已經到了收尾階段。她問了林簌，确認那個項目今晚正式完工。

她提早回家，買了鮮花和小蛋糕布置好，給家裏的十幾只貓鏟屎喂糧。

做完這一切，明欣睡足了午覺，睡醒去廚房研究晚上的菜單。

她留學時學過做飯，雖然她的廚藝沒有程雲谏那麽好，但不至于到吃不下去的地步。

香菇蒸滑雞疊在蒸籠中央，烤箱下層塞了一扇肋排和切成滾刀的土豆。玉米、紅棗和筒骨在高壓鍋團聚，煲湯。

廚房的香氣飄到客廳，明欣在沙發上，一手摟着一只貓沉思。

眼下的場景中，她和程雲谏的關系仿佛是某種不健康的傳統夫妻關系的倒轉。

明欣是一個忙于工作、不理家事的丈夫，而程雲谏是既要處理家務還要努力工作的妻子。

她身邊的貓換了一只又一只，在程雲谏到家前，明欣給家裏的掃地機器人添了一臺二妹。

程雲谏到家前還在心裏規劃晚上做什麽菜，這段時間明欣早出晚歸，他打算炖一鍋鴿子湯給她補補身體，再裝一保溫桶給舒蘭和錢芙齡帶去。

他一到家，寶寶率先來迎接他，嬌滴滴地喵嗚幾聲。再是明欣，明欣站到他面前，伸手捧住他的臉。

程雲谏不明所以，他乖乖把臉嵌在明欣手心，“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我今天一天都在家裏，工作室放假休息。”

明欣說完，親他一下。

她手上的溫度起得很快，能感受到與掌心相貼的肌膚發燙發熱。

“你怎麽啦？”程雲谏小聲問，他一下都不敢動，壓抑自己反抗的念頭，“你怎麽啦？”

“我買了蛋糕和花，慶祝你負責的項目完工。”明欣說。

她又親了一下，回味唇瓣相觸的觸感。

沒有色.情的感受，反倒是欣喜與悸動在胸口奔湧。她隔着薄薄一層皮膚，能輕易與程雲谏的情緒共感，也能把他的一顆心握在手裏。

那不是一個吻，而是一個标記，是一個“此心有人”的戳兒。

程雲谏的喉結上下滾動一圈，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誠惶誠恐、呆呆傻傻地問，“是不是我的進度太慢了，你不耐煩了？”

他傻得有點可愛，明欣忍不住親了第三下。

程雲谏的手試探地摟在明欣的腰上，等了幾秒，發現明欣并不排斥後，他氣勢洶洶地殺回來，摩拳擦掌地要從明欣手裏奪回主權。

顯然，兩個人都沒有接吻的經驗。

彭溪安看到這一幕可能會暈過去，需要別人捏一撮嗅鹽把他弄醒——成年男女的接吻一般不是指單純的嘴唇對對碰。

不過沒有經驗的兩人對此很滿意，她們像兩只相互依偎的小鳥，給自己的伴侶梳理羽毛。

晚餐還在廚房的保溫箱裏放着，明欣和程雲谏在沙發上擠成一團，寶寶和多多加入她們的行列，沙發上擠滿了人和貓。

程雲谏給明欣看他今天拍的照片，他不願意在明欣工作時打擾她，所以拍了很多照片，等着回家和她分享。

一朵長得像小狗的雲要拍，路邊一只可愛的貍花貓要拍，中午吃的午飯要拍，連程千渡擺在辦公室的招財貓擺件都要正反側面各來一張。

中途夾雜幾句缺德的讨論，比如舒蘭要睡到幾天後醒，《成為公主》裏的女主角和公子會不會出現不得了的走向。

明耀和唐可晴給了明欣關于家庭與戀人最初認知，那并不友好。她沒有計劃過和另一個人長久地生活在一起。

她答應聯姻的心态和跳槽差不多，既然在家裏會受到感情的鉗制，索性去到一個自己沒感情的地方，專注做自己的事。

她在自己不曾期待的人身上慢慢回想起了愛和被愛的感受。

她不是一個怪胎，她有愛人的能力，也應該被愛。她只是和程雲谏并排靠坐在沙發上，內心就如大海般平靜廣闊。

程雲谏還在翻手機上的照片，一張一張解說過去，哔哔叭叭，叽叽咕咕。

明欣托腮，目不轉睛地注視他。

她心底升起小小的邪念。

她伸手過去，拽住程雲谏的領帶，一扯一拉，領帶軟趴趴地搭在她的手上。

她用程雲谏的領帶系住他的手腕，另一頭牽在自己手裏，俯下身在領帶末尾輕輕吻了一下。

如她所願，程雲谏立馬不說話了，他看着她，張嘴又閉上，變成一只委屈巴巴的紅臉玩偶。

明欣笑眯眯道，“怎麽不說了？”

她真惡劣，但是她真的很快樂。明欣有什麽錯呢，她只是想看程雲谏什麽時候才能觸底反彈。

程雲谏識破了她的邪念。他剛要開口，一通電話打斷了他的控訴。

程雲谏接起電話，不一會兒，通紅的臉染上各種古怪的顏色。

他看向明欣，不知該不該說。

“明家的貨物在索馬裏被海盜挾持了。”

明欣：“……你說什麽？”

程雲谏尴尬地重複，“你家的貨被索馬裏海盜挾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