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封立屹額頭上的青筋因為死死咬着的牙而隐隐浮現,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人, 白苻眼底攢動的惡意與冷漠的嘲弄清晰傳入眼底, 蔓延到四肢百骸, 最後全部彙聚到心口, 讓他疼得無法喘息。
他張張嘴想說什麽, 卻發現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知道面前的人是認真的,他根本沒有別的選擇,白苻心裏怎麽想的他懂,讓他暴怒之下滾蛋, 十年前驕傲自負叛逆的他跟十年後沉澱孤寂心無所依的人相比,在他面前一切根本潰不成軍。
白苻很清楚自己說的話有多傷人,他也知道面前這個人有多驕傲,他跟他認識到談戀愛将近三年的時間,他了解,他甚至瞧着他此刻這模樣就知道他會選什麽。
所以他故意用這種羞辱人的方式,二百塊,只要他拿了,那封立屹就是把自己也擺在跟他剛剛口中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同等的地位。
封立屹驕傲了一輩子,怎麽忍得下這種羞辱?
白苻看封立屹沒動彈, 冷笑一聲:“怎麽?這會兒不樂意了?若是不樂意那就……”他邊說着邊直起身, 只是還沒将手收回,突然手背就被攥住。
封立屹本來是被他壓躺在床上, 他則是半俯身壓制着他, 此刻随着封立屹一手攥住他拿着紙鈔的手, 另一只手臂則是一攬勒住他的腰,往下一拉,兩人幾乎是立刻貼近,緊密相貼絲毫沒露出任何縫隙。
白苻一怔,還沒回過神,就看到封立屹本來攥着他的手腕往上,将那兩張紙鈔一點點從他手裏抽出,攥在手裏。
白苻皺着眉,果然聽到封立屹壓得極低的聲音:“……我選第一種。”
白苻看神經病一樣瞧着封立屹,他也沒給白苻反悔的機會,突然就擡起手遮住了白苻的眼,與此同時勒着他腰的手臂一個用力,兩人再次颠倒位置。
白苻被突然改變的姿勢沒回過神,下一瞬理智卻随着這幾番動作徹底将之前還壓制着的情緒爆發出來,他咬牙切齒:“這可是你自己願意的!”白苻一把甩開封立屹擋着眼的手,擡眼,可因為對方背對着光瞧不清他臉上的神情,白苻也懶得看,一勒他的後頸,用力拉下來……
……
白苻再醒來時,趴在那裏沒動,全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幾乎是意識複蘇的那一瞬間昨晚的事都重新浮現在腦海裏。
他沒動彈,也不知道說後悔還是別的,竟然出奇的冷靜,大概是發情期的滋味太過難熬,如今既然都這樣了,再往後看也沒什麽意思。
白苻本來就不是矯情的人,封立屹自願拿了二百塊賣給他,銀貨兩訖,誰也不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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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通之後才睜開眼,床上并沒有人,天還沒亮,卧室裏只有一盞壁燈亮着,昏暗暗的,地上床上重新被整理過,若不是身體的不舒服他都有種錯覺昨晚上什麽都沒發生。
他将頭往一邊轉了轉,果然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陽臺上,玻璃門關着,窗簾只開了一道縫,有車燈時不時照過來。
封立屹就站在外面正在吸煙,也不知站了多久,視線落在外面不知在想什麽。
白苻也懶得理他,翻個身重新側頭趴着。
大概是他這邊細微的動靜被站在外面的封立屹注意到了,他很快熄滅了煙,又等了一會兒,等身上的煙味散了,才重新拉開玻璃門進來。
風吹進來也帶來一絲涼意,又很快關上,隔絕了外面的一切聲音。
卧室裏靜得出奇,白苻沒睜眼,只是就那麽趴着。
封立屹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站在床前,沒說話也沒動作,只是即使白苻閉着眼也能感覺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讓他平白心底湧上一股不舒服,他本來發作期脾氣就比平日暴躁,昨晚上的惡意再次湧上來。
他沒睜開眼,嗓音淡淡的,只是大概昨晚上鬧騰得厲害,有些啞:“怎麽?二百塊還包夜?”
站在床邊的身影一僵,沒說話。
白苻覺得自己還挺有做渣男的潛質,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怎麽着他了,跟個小媳婦兒似的。他幹脆将頭又轉到另一邊:“既然不包還不走?”
封立屹揉了揉眉心:“你身體怎麽樣?”
白苻身體一僵,睜開眼,眼底有猩紅的光蹿出來:“不怎麽樣。”
封立屹身體更僵了,也有些不知所措:“那要不要買些藥什麽的?”
白苻臉色更難看,咬牙切齒:“不必了,雖然你活不行,看在你還算盡心盡力的份上,兩百塊還是值的。”
封立屹覺得自己的眉心狂跳,半晌都沒說出一句話。
白苻大概心底的陰郁散了,心情還算不錯:“行了,你可以走了,桌上的二百塊記得拿着,畢竟辛苦了大半晚上,雖然不行吧,但沒有辛勞也有苦勞,作為主顧,雖然不滿意,但也不能這麽挑剔。”
身後的身影站在那裏沒動彈,僵硬着身體許久才應了聲:“……嗯,那我先走了。”
白苻沒吭聲,等終于聽到動靜,想起來還有一晚,既然都這樣了,他也沒必要自己忍着找罪受:“哦對了,既然那會所你買下來了,今晚上再送一個過來。記得挑技術好的,你這……技術不熟練,實在不行。”
封立屹咬着牙,猛地轉過身,深吸一口氣:“不、行。”
白苻啧了聲:“……那你再拿一百塊好了,今晚上繼續過來服侍主顧,昨晚上二百那價格肯定不行,畢竟……你自己什麽技術心裏得有點數。”
封立屹覺得自己這次不僅頭疼,哪哪兒都疼,真想将不遠處躺在那裏的人拽起來搖着頭問他昨晚上明明情動時還說不錯的……這一睜開眼就翻臉不認人。
他剛開始的确沒找着門路,不太熟練,可後來……
是誰受不住啞着嗓子求着喊着不來了?
封立屹臉色鐵青,覺得自己這心髒從昨晚上就處在起起伏伏中,可望着背對着他的後腦勺,舒坦地埋在被子裏,連翹起來的一撮頭發都讓人心軟得一塌糊塗。
封立屹還真怕白苻今晚上找別人,想了想,還是過去拿過皮夾子,抽出來一百,連同之前的三百都放在自己的皮夾子裏,做完這一切,才看向紋絲未動不知是不是睡着的人:“我……先走了,今晚上再過來。”
白苻這次沒理他。
他剛剛肯定腦子抽了才會又開口讓他拿了一百,可想想他本來就不喜歡跟不認識的人有牽扯,既然銀貨兩訖的事,算了……等後天藥到了他還是想辦法将生意轉到別的城市去。
白苻後來又不知什麽時候睡着了,等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他走出去,看到外面的客廳裏放着一個保溫桶,他腳步頓了頓,卻沒走過去。
等洗漱之後出來,重新換了一套西裝,穿戴整齊之後就出了門。
打開手機,夏俞凱的電話立刻就打了過來:“怎麽樣怎麽樣?”
白苻望着不斷往下的數字:“封立屹把整個會所買下來了。”
夏俞凱:“…………”
對面靜了好一會兒,接下來就是噼裏啪啦的聲響,随後夏俞凱難以置信的聲音傳過來:“怎麽會?封立屹怎麽知道你去那裏的?你不會點背的剛好遇到他了吧?”難道這封總還是個老手?可他記得自己還專門問過那經理,壓根沒見過,畢竟封立屹那種名人,要是見過鐵定記憶猶新。
白苻搖頭:“不知道。不說他了,你之前說的進劇組從哪天開始?”
夏俞凱沒聽出白苻轉移話題,一提到這激動開口:“哪天都行,能帶家屬!那裏是個風景區度假山莊,環境也好,你去只當是旅游也行。”
白苻不想再跟封立屹有過多牽扯,嗯了聲:“那後天先過去,你方便嗎?”
“方便!必須方便啊!哈哈哈……”夏俞凱生怕白苻後悔,立刻把電話挂了去定機票。
白苻去了一趟公司,既然決定把公司轉出G市,那就要開始着手準備,他在公司待了一天,囑咐好小丁接下來要辦的事,順便約見了王總将那個項目的後續事情處理完,等回到公寓時天已經黑了。
他剛到公寓口,門衛将他喚住,說是有他的國際航空包裹。
白苻心頭一動,簽字收了之後回到公寓拆開果然是研究的藥,他望着那些藥,眸色沉沉,随後想起什麽,看了看時間,直接收拾了兩件衣服,打電話給夏俞凱:“能改簽嗎?今晚上就走。”
等那邊夏俞凱火急火燎急吼吼去改,他看了眼這個公寓,拿着鑰匙就走了。
而另一邊,封立屹一整天都心不在焉,任助理偷瞄他好幾眼,心想昨晚上他打過電話之後老板立刻就到了那間會所,當得知白先生真的定了一個人之後,當時老板那臉色,任助理現在想起來都心有餘悸。
接下來老板一擲千金,直接買下那間會所,等白先生讓人上門的時候,老板就去了。
本來想着老板心想事成怎麽着今天過來應該甜甜蜜蜜的吧?
可等他早上到公司的時候發現老板已經到了?
難道昨晚上沒成事?
可等他不經意偷瞄到老板脖子後的牙印那肯定是事成了,可瞧着老板這臉色……難道他一直都猜錯了?老板其實是……昨晚上過去反而被白先生給……
想到這,任助理渾身抖了抖:沒、沒看出來啊,老板這大塊頭竟然、竟然癖好這麽特殊!
也不對啊,他看老板今天步履穩健也沒什麽不對勁啊?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封立屹回過神時,就看到任助理一直偷瞄他,皺皺眉:“你一直看我怎麽回事?”
任助理立刻站直了:“就、就是想問問老板昨晚跟白先生……可和好了?”他邊說邊偷瞄老板表情,就看到老板臉色一變,神情也特別奇怪。
封立屹沒吭聲,又不想讓任助理知道這些私事,揮揮手,讓任助理先下去。
任助理總覺得老板剛剛那神情太奇怪,按理說老板沒否認,應該是事成了,可這表情又不是和好,那事成了還沒和好?老板你這不行啊。
說到不行,任助理靈光一閃,渾身一抖,晴天霹靂:難道……老板其實不行?
這才早早被白先生趕走了?
封立屹不知道自己被任助理誤會了,他想到今晚上的約會,早早就下了班,想了想,決定搞點氛圍,買了紅酒,親自去買了些白苻喜歡吃的菜,結果等他帶着東西到公寓外的時候,卻撲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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