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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立屹覺得白苻踢得這一下像是撓到了心尖上,等他反應過來, 已經不自覺地伸手握住了白苻的小腿。
白苻覺得一股電流兒從他掌心間傳遞過來, 天氣熱了, 他本來穿的就少, 只穿了家居服, 薄薄的一層,對方掌心的溫度讓他反射性腿一蹬,就踹在了封立屹大腿上, 這一下力道就重了,封立屹忍不住悶哼一聲,眼神卻直勾勾盯着他, 看得白苻惱羞成怒特別理直氣壯:“看什麽看?問你話呢?”
封立屹覺得過往的一切在這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緩了緩,眼神裏也帶了笑意,反而坐近了些,看白苻要收回腿, 主動把他另外一條腿也放在腿上, 手上不輕不重捏了捏:“我這不是怕你聽這些無聊,想給你捏捏腿?”這是他們以前好的時候白苻耍賴的舉動,封立屹這些年來回憶最多的就是跟白苻相處的那些時日, 自然記憶猶新。
不過如今角色互換, 以前都是白苻撩着封立屹, 現在反過來了。
白苻沒想到這厮竟然還記得, 怔愣的空檔覺得封立屹這厮手法越來越好, 幹脆也就沒把腿收回來。
封立屹已經把語言組織好,說話時聲音沒什麽起伏,仿佛在說別人的過往一般,只是手上動作沒停:“其實不想讓你知道也是因為那些事對我來說不值一提。”至少當時相較于白苻的死而言,是真的不值一提。
白苻這次沒說話,他怕一旦打斷封立屹,不知道他還能不能說下去。
封立屹繼續說:“那時候你死了之後我知曉之後就病了,我一直覺得那是假的,渾渾噩噩過了大半個月,才終于清醒了。當時清醒之後,就想回去再确定是不是真的,我當時想着,也許……這只是開玩笑,可等我回去我們那時候的家,發現所有的東西都沒了。所有的東西都被燒了,或者砸了丢了一件不剩,整個房子空的仿佛從未有人住過,除了當時我随身帶着的想給你求婚的那對戒指之外,一無所有。
我當時瘋了一樣想去找他們,可沒想到……等着我的卻是他們帶着十幾個穿着白大褂的人,直接給我一劑鎮定劑,我後來就昏了,等我醒來……已經在一處私人療養院。說是療養院,其實是一處私人的精神病院。”
封立屹說到這的時候,手下動作沒停,白苻卻是陡然收了回來,坐直了身體,臉色難看:“然後呢?”
雖然猜到了這種可能性,可真的聽到,胸口還是像是憋着一口氣,他突然有些後悔這些年怎麽就沒打聽一下,可那會兒他頭一次談戀愛,老兔子情窦初開卻被一個剛成年的小子給騙了,覺得丢人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就是打擊太大了,他是真的動了心才這般抵觸再知道任何關于封立屹的消息。
可他沒想到,封立屹的那對父母竟然能對他這麽狠,把他直接當精神病看待了?
封立屹知道白苻心疼了,肥着膽子更加坐得靠近了些,握住了白苻盤腿坐在那裏攥緊的手,一根一根手指掰開,撫平了之後卻沒松開而是直接握住了,“……因為他們打過招呼,所以那些所謂的‘醫生’就想把我‘掰回來’,我那時候根本沒想到他們會這麽做,加上你的死雙重打擊之下,真的跟個瘋子一樣。
他們給我吃大量的藥,導致那段時間我過得渾渾噩噩瘋瘋癫癫的,這樣持續了半年……後來有一天,我突然清醒了過來,我想到我還沒處理好你的後事,他們這麽心狠肯定不會好好弄,你又是孤兒也沒個家人,我怕極了他們直接把你的‘骨灰’給扔了或者随便灑了,就像是那些被他們毀掉的東西……
我開始自救,老老實實吃那些藥,其實并沒有吃而是瞞着,後來來個一個實習的醫生,剛畢業的小年輕,我看出他跟那些醫生不同,就讓他幫我打個電話給在國外的外公。外公他很多年前就去了國外休養,接受程度更高,我當時也是賭一賭,沒想到外公真的回國了,親自把我接了出來。而出來之後,我也徹底跟他們斷絕了關系。
因為以為封麗瑞當初并未參與進來,我對她并沒有像那兩位一樣斷絕關系,還有往來。後來我就随着外公去了國外三年,直到外公病逝我回國,開始一點點攢下家底最後創辦了屹白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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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立屹說完之後沒再說話,雖然面上沒什麽表情,仿佛只是說着一件尋常的事,可到底還是在意的,他握着白苻的手有些緊。
白苻任他握着,他知道自己聽完之後只會更心疼,可沒想到真的聽完了,心裏更不好受。
他不好受封立屹也不好受,他不知道自己離開之後發生了這麽多事,望着面前早就成長成強大存在的男人,可他無法想象若是當初封立屹的外公沒回國,或者沒接到消息,在那種地方待在幾年,或者吃上幾年的藥怕是不是瘋子也會變成瘋子了吧?
白苻心口像是被針紮着,很難受,可他也很清楚,自己若是表現出一點點同情或者別的,只會讓封立屹更加不好受。所以他選擇将所有的情緒都收斂起來,等差不多了,感覺到封立屹的情緒穩定下來,握着他手的力道也放松了,他這才把手抽出來,故意嫌棄看他一眼,裝作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抓上來的?你自己看看一手的汗,黏糊糊的,你錯了沒錯?”
封立屹原本還以為白苻會說什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答,他怕極了白苻的同情或者別的,過往的那些狼狽的一面他不想讓白苻看到,他想在他心裏是完美的……可既然開了口說出來,他還是怕白苻會說出什麽,可沒想到白苻不但沒說,還将話題給轉到了別處。
封立屹之前壓抑的情緒全部散開,望着白苻眼底溫柔平緩,“要不我幫你洗洗?”
“我不能自己去麽?洗個手還用你?你忘了自己的職責是什麽了?封廚子,還不去做晚飯?既然回來了還想餓着我是不是?快去!麻溜兒的,我晚飯要吃……”他報了一溜兒的菜名,封立屹無奈地看着他,可眼神裏沒了之前的黯淡與冷漠,此刻的封立屹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狀态,白苻報完就等他一眼,“快去!我去洗手!”
說完,穿上拖鞋噠噠噠跑了。
封立屹眼底柔軟一片,想想他報的那些菜名,哪裏有這麽多菜?他看了看冰箱,把沒有的菜打個電話讓人送過來。
白苻則是在洗手間聽着外面的動靜,确定封立屹這厮沒受到之前的事影響,望着鏡子裏的人,嘴角咧着,就沒有他辦不到的事。白苻在洗手間磨蹭了很久,才像是大爺巡視領地一樣去廚房站着,看封立屹已經做出來兩盤菜,這才滿意地哼了一聲,趁着封立屹不注意,捏了一塊扔進嘴裏,這才背着手又走了。
封立屹餘光瞥見這一幕,眼底的笑意更濃,他能明顯感覺到白苻的态度不一樣,他突然覺得也許今天的事會是一個轉機,至少對他而言……所有的一切都不如面前這人來得重要。
等吃晚飯的時候,白苻吃得痛快,最後抱着酸棗一顆一顆往嘴裏扔消食,他看了眼在一旁喝茶的封立屹,“你後天真的要去?”
封立屹動作一頓,随即嗯了聲:“她既然這麽千方百計也要過來請了,不給她一個終身難忘的婚宴怎麽對得起她當年做的那些下作事?”
白苻眼睛一亮,覺得後天怕是有好戲看,“那……要是我也過去,你不介意吧?”
封立屹瞧着他躍躍谷欠試的模樣,無奈道:“你想去那就去。”可随後想到那個孫禾源,心裏還有些酸酸的,卻也慶幸那人心不定,否則……他此刻怕還不能将人劃拉到自己這邊。
白苻心情不錯,望了眼越來越大的肚子,“對了,我最近不去公司了,你中午把飯送到公寓裏。”
“嗯?”封立屹一怔,“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怎麽好好的不去公司了?
白苻淡定的邊吃酸棗邊說出一句吓人的話:“哦,倒不是,只是啊……我要當爺爺了。”
封立屹聽完好半天沒反應過來:“什、什麽?”當爺爺,他何時有兒子的?
白苻瞥他一眼,瞧着封立屹難得露出這傻模樣,心情更好了,胡謅:“是要當爺爺了啊,我吧,之前給我兔兒子找了個母兔子……現在揣了崽子,等生下來我不就要當爺爺了?”他想過了,自己當初可是修了好幾百年才能成人形,他兔兒子怎麽着也不可能一出生就是人啊,所以他覺得是兔子的可能性更大,還有一個多月就生了,他要先給封立屹打個預防針,更何況,也是可以開始置辦東西了,比如小兔崽子們生出來吃啥住啥?
以前覺得還能等,可現在……有另外一個兔子爹在,不能浪費這麽一個勞動力。
封立屹松了一大口氣:“是……是雄……”
“你敢說那個名字試試?”咬死他!
封立屹立刻坐直身體改了口:“原來是小白要當爹了啊,這是好事,說起來我也好久沒見到它了,它怎麽沒帶在身邊?”
白苻一怔,面不改色繼續扯皮:“哦,拉去配種了。”說出來的時候白苻自己面皮紅了紅,可他說的太過理直氣壯,封立屹也只當剛吃完飯天氣熱也沒多想。
封立屹明白了,“可這跟你不去公司有什麽關系?”
白苻睨他一眼:“怎麽沒關系了?我都要當爺爺了,這可是大事,從明天開始我就要去重新買個大房子,不能讓我家兔崽子們輸在起跑線上,生出來之後吃最好的住最好的,這都是要考慮的,這麽多崽子,不能擠在一起吧?”
封立屹一臉懵:這、這樣嗎?他怎麽覺得哪裏不太對?
随後他突然警醒,換房子?那萬一換了之後不帶他了怎麽辦?封立屹突然湊近了,撒起慌來也是臉不紅氣不喘:“我公司最近好像也沒什麽事,我跟你一起去吧,好歹能幫你參考參考是不是?”
“是嗎?你真的這麽閑嗎?不會出事麽?”白苻卻不信。
封立屹立刻保證:“放心,公司有任助理呢,全能助理,不會出問題的。”
而還在公司的任助理突然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他怎麽剛剛覺得後背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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