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章
第 44 章
時蜇住的柴房在宗門是很偏的位置, 幾乎沒有人會來這邊。
她有想過點蠟燭,可是領不到。
負責發放物品的師兄說,宗門的蠟燭都是留着用來過年點的, 不能浪費。
可是她明明有看到有人剛領走了兩支。
因為時蜇這兩個字,在天榮宗就是廢物的代名詞, 可以被任何人無視。
哪有什麽留着過年不能領啊, 只不過是因為給她, 才覺得浪費罷了。t
時蜇又怎麽會不懂呢。
這幾天沒燈都習慣了, 她回柴房頭都沒擡, 雙手提着水徑直走回屋內。
按部就班的, 先舀了一瓢倒進水壺拎到爐子上。
這些水一半是準備洗漱用, 另一半燒開喝,每天都是這麽來的。
自從燈壞了後, 屋內就只能靠爐子裏燒柴拔上來的那些火光略微照亮,不至于全部陷入黑暗。
不過她能分到的柴有限, 也就僅僅只夠燒一壺開水的,想燒一晚不現實。
而且每次等水壺放上後,火苗就會被壓下去了,這時候時蜇會慌慌張張地趕緊跑出去。
今天也是一樣。
在火爐上放下水壺後, 時蜇就想着往外跑。
在邁出一只腳後, 她突然反應過來, 愣在原地——
在爐子的火苗被壓下去後,今晚的屋子也沒有暗下來。
很亮!
順着光亮的來源, 時蜇視線右移, 緩緩落在窗臺邊那個五顏六色的燈上。
那是她白天時在那修過就沒拿, 準備明天接着修的。
是修好了是嗎。
是吧!
時蜇眉梢眼角壓不住的驚喜,高興笑着幾乎小跑過去把燈拿過來。
是真的修好了, 比之前還要亮。
透過燈罩照得整個屋子暖白的光,連寒冷都像是被驅散了不少。
尤其是燈光打在床頭的那兩盆小花上,顯得更加生機勃勃。
時蜇也不知道是怎麽修好的,明明白天她試時,燈還不亮的。
所以她今晚也沒抱希望,甚至進門後都沒發覺。
不管怎麽說,能亮就太好了。
就意味着,她今晚可以安穩睡個好覺了。
再也不用在門外瞌睡到天曉泛白才敢進屋眯上一會兒。
時蜇把燈放回原來的床頭位置。
之前無論燈座還是罩子還都只是土灰色,現在變成了上白下黑拼接。
白色棱角分明的燈罩配上淺黃色底座,還……挺好看的。
有種怪異的美感。
時蜇說不出的開心,将燈左轉轉右轉轉的,直到調整好一個滿意的角度,才揚着嘴角撒了手。
燈修好了除了不用再怕黑,還讓她有種對自己辛苦成果的欣慰感。
其實這開心也不是說不出,只不過吧,無人可說。
能和誰說呢,沒人聽她的。
向來都是,無論好的還是壞的。
本來是有和小機說的,說自己真的把燈修好了,看吧。
可是小機關機了。
時蜇也不知道它關機到底有什麽規律,每次都是莫名其妙的就沒聲了。
唯一會聽她的分享的地方,時蜇覺得,應該只有死亡深淵了吧。
可是就只是修好個破燈,這種無聊小事她不敢去打擾大魔頭,到時候自己和燈被一起扔出來會挺難看的。
直到火爐上的水壺燒開發出‘滋滋’聲響,時蜇去提水才從燈上收回視線。
一直到洗漱完又泡了壺茶喝完,時蜇上床後都沒舍得把燈熄了,生怕這一滅又再點不着了。
最主要經歷了這幾天的黑夜,此刻的燈光給足了她安全感。
可是她能分到的燈油有限。
最後思來想去糾結了好半天。
時蜇咬咬牙,決定就奢侈一把。
仍是舍不得點一晚上,那就多點一會。
就一會兒,一會自己就起來給熄滅,不會費太多的,她安慰自己。
接連幾天的疲倦加上被窩的舒适,時蜇是打算淺眯一下。
可是眯着就醒不來了。
暖白色的燈光映照在少女極其好看的側臉,熟睡中顯得格外的乖,又平靜。
在時蜇睡着後,随着瞬間移動,房間內男人抱膀的身影被燈光拉長。
楚驚禦坐在白天她修燈時的那條板凳上,依舊在窗口邊挪都沒挪一下,有點無奈的表情看着床上的人。
燈芯放反了怎麽可能會點得亮,笨蛋。
況且她撿來的那個燈芯本身就是壞的,要不是給她換了個新的,應該她修一輩子也亮不了。
時蜇在睡,睡得很香,看着她的人就這麽一直盯了近一柱香的時間。
楚驚禦走近床邊,眸中難得的不生冷,彎腰,擡手的動作在半空略微頓下了。
最後還是聽從身體的意思,在她側臉輕捏了一把。
趁時蜇睡着,他像是彌補在伏妖鎮時,自己的克制。
時蜇睡着很難醒的,可能是睡前要起來滅燈的執念驅使,她這次迷迷糊糊睜眼了。
楚驚禦捏她臉的手還停在她面前。
沒有慌張,但也沒有大動作地把手收回,只是靜等少女的反應。
“楚驚…禦?”可能是平時的告誡自己,即使在夢裏時蜇在他面前也不會喊大魔頭。
她惺忪半瞌着眼睛,聲音帶着些床氣迷糊音又很輕軟的。
“嗯。”知道她不清醒,楚驚禦還是給了回應。
時蜇沒搭理他,準備繼續睡了。
“我把零碎的燈都修好了欸…”
自己嘀咕嘟囔完,又沉沉睡了過去。
楚驚禦無聲笑。
睡着還不忘和他說這個,是不是還準備明天花兩三天路程去死亡深淵,拿着她的破燈去和他炫耀?
楚驚禦真覺得她能做得出來。
不過,依舊低聲淡淡地給了她一個回應:“知道了。”
想過出面幫她擺平在天榮宗的一切。
只要他想露面,天榮宗那些老頭子提前結束閉關也得出面迎着。
不過她從沒和他提及過她的處境,也從沒和他要過讓他出面的幫助。
是不想讓旁人知道和他扯上任何關系麽。
除了知情的那些人,他的身份的确不怎麽能說清,尤其傳聞在外,單是死亡深淵這幾個字就能吓退整個修真界。
楚驚禦覺得,她總歸是有自己的想法,自己不該随意插手什麽。
他臨走時,擡手把燈給熄滅。
仿佛從不曾有人來過。
……
翌日。
時蜇醒得不算晚,終于經過一晚的好好休息,她精神都變得十足。
伸着懶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重要事,時蜇蹦下床趕緊去看她床頭的燈。
不亮了。
完蛋,昨晚因為夢到大魔頭了,她忘記起來熄燈了。
她那可憐的燈油不會就這麽全耗完了吧!
想想也知道,用了一整晚而這會兒又滅了,那肯定油枯了。
昨天她還覺得自己幸運來着,感情那點幸運就真全在昨天啊。
時蜇抿唇耷拉着嘴角,不抱希望地拿開燈罩。
看到後,她瞬間圓了圓眼。
裏面燈油沒用完,也不過就用了一丁點,就是平時晚上用的量。
難道是自己起來把燈熄了,然後睡懵了沒發覺?
或者…有風恰好給吹滅了?
不管哪一種情況,時蜇又樂觀起來了。
時蜇就是什麽事都擺在臉上的那種,心情好了,清晨掃地時都元氣滿滿。
知道小機開機了,她拿着掃把掃落葉的同時,第一時間告訴它:“小機,我把燈修好了!”
語氣即驕傲又顯擺。
小機:【很好,做的很棒,那些破爛兒跟着你也算是找對歸宿了。】
時蜇:“……”
狗東西,誇我呢?怎麽感覺你在陰陽怪氣的。
小機提了提音量,正經道:【你看吧,那個燈無論最後是怎麽能亮起來的,那都算是好的結局,就像對祭魔劍劇情的反抗,不試到最後怎麽知道結果呢。】
而且雖然不知道原因,死亡深淵那人是真的在幫你,就像昨晚他竟親自來了。
他來後燈就好了,小機大概能想到那個燈是怎麽亮起來的。
就像上次的屋頂,經過這回它也猜了個大概是誰幫的時蜇。
加油吧,小炮灰。
那位可比什麽光環有用多了。
時蜇不知道小機的想法,不過她樂了。
啧,這文盲東西好像在安慰她呢。
小機嘴欠,但是挺好心的,不止一次,她懂。
的确如此。
自己的處境好像也沒有那麽糟糕嘛。
看吧,上天還是挺眷顧她的,運氣也挺好的不是嗎。
雖然有過迷茫,也和小機消沉過,但時蜇也就是那麽說說。
本來這幾天也沒想過放棄和劇情做掙紮,不愛慕上男主和盡量躲避女主光環,時蜇都一直還在努力。
就像小機說的,沒到最後誰能知道結果呢。
即使如果最後結果真的那麽無法改變,那起碼也能讓自己不會後悔。
況且如果真躲不過去的時候,自己還可以死皮賴臉地去死亡深淵,去麻煩大魔頭。
她也知道自己主動招惹完他後,又五次三番地去打擾挺不是人的。
可是…誰能拒絕每次大魔頭的那句‘可以’呢!
說完‘可以’又真的總能幫到她。
真的很酷t。
時蜇又覺得自己行了。
沈南嶺身為師尊,現在教習東西的時候,也總算是會帶上她了。
畢竟現在女主葉輕輕已經出場了,可能是劇情需要,也可能是沈南嶺的私心,時蜇也不知道是哪種。
但葉輕輕的女主光環在那,時蜇對必須三人一起出現的劇情躲不開。
葉輕輕雖然現在在宗門很吃得開,不過她并沒有傲慢無禮,還是和之前平時一樣,女主就是不一樣。
這也使得她更受人喜愛。
在練劍休息的空檔,她和時蜇說着對過年的憧憬,以及她們倆準備和師尊一起跨年的計劃,并詢問時蜇的意見和有什麽想法。
葉輕輕說着不由得看了看一旁的沈南嶺,表情腼腆羞赧。
時蜇看着她頭頂那個閃閃發亮的大光環,默默咽了咽口水。
壞了,沖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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