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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許渡輕笑一聲, 擡手握住她的手背,故意說:“很難猜,猜對了有獎勵嗎?”

卿檸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便回答:“有。”

“那我要一個很大的親親。”他拉開她的手,側身将她摟到他的腿上, “怎麽樣?我的寶貝女朋友。”

猝不及防被他摟過去卿檸害羞極了,他的大腿結實有力, 兩只手臂環住她, 将她整個人都摟在他懷裏。

這樣親密的行為,還是第一次。

她今天穿了一件無肩帶的白色晚禮服, 腰後有一個白絲帶蝴蝶結,耳朵兩側的頭發也簡單盤了下, 甚至還化了一點淡妝,許渡默默打量着她,又把她摟緊了一點:“你今天是特意變成公主來陪我的?”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許渡看着她彎唇:“我好開心。”

手機響了下, 是爸爸在問她找到許渡沒, 舞會也要開始了, 還要她既然來了就去跟許爺爺打招呼。

他們一直在這抱着也不好, 萬一爸爸找過來就不好了,她想叫他一起進去, 許渡不放手:“獎勵還沒給。”

卿檸左看右看,趁現在沒人,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許渡被她鬼鬼祟祟的樣子惹笑了,拉着她的手:“走吧。”

走到了門口, 卿檸輕輕叫他:“許渡, 我爸爸在那裏。”

許渡也用氣音回複她:“哦,地下戀是吧。”

他松開她的手, 兩個人并排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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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檸年紀還小,但從小被她媽媽嚴格要求,有時候比賽完也會去這種場合,儀态與氣質都非常好,一進來就受到許多年輕人的關注,更何況還跟許渡走一起,很多女生都在猜測她和許渡的關系。

但卿檸本人現在沒注意到別人的目光,她很緊張,因為他們要先去跟爸爸打招呼。

她走快了幾步到爸爸身邊:“爸爸,許渡來了。”

許渡也比面對其他人緊張了一些:“言叔叔,你好,您要喝點什麽?”

言耀明笑着說:“我要服務員送就行了。”

“好的。那去我爺爺那裏坐會?他們在裏面聊天。”

他對許渡笑了笑:“嗯,我帶檸檸去打個招呼。”

“我帶你們一起去。”這個糟老頭子可別說漏嘴了,畢竟他天天孫媳婦孫媳婦的。

“嗯。”

雖然好像爸爸還不知道他們的事,但卿檸的臉有點紅,她也搞不懂為什麽,總覺得很不好意思。

他們倆一人走言耀明的一邊,許渡看見她紅撲撲的臉蛋,沒忍住偏過頭笑了一下。

太明顯了,言叔叔想不知道都難。

到了許爺爺包廂裏面,卿檸笑着跟他打招呼,許爺爺起來迎接他們兩個,讓人給他們倒茶,“檸檸啊,最近好嗎?”

“很好,許爺爺。”

“叫爺爺就行啦。”他介紹卿檸給其他人認識,“這是我的孫……”

許渡:“咳。”

“孫子在學校的好朋友。”

言耀明:“。”

“言總啊,以後多來,我們好好交流一下感情。”

言耀明:“……”

打趣過後,言耀明被他們叫住,許渡和卿檸便先出來了。

許渡說:“其實我覺得你爸…”

“嗯?”

“算了,沒什麽。”為了不要她今晚睡不着覺,他決定還是不說了,她爸肯定知道他倆的事。

大廳裏人很多,有一些是來這裏互相談生意的,也有一些是陪老板來的女伴,明星也有,不過卿檸t大多不認識,許渡給她拿了瓶飲料,又帶她去吃很多好吃的,相比起剛才他開心了許多。

許言開在和他的小兒子玩,他小兒子已經可以用英語交流了,給那些人秀了一把,好多人都在拍馬屁。

他将小朋友舉起來親了一口:“我的寶貝兒子真棒!爸爸明天給你買大玩具獎勵你。”

小朋友開心地揮手:“謝謝爸爸!”

卿檸雖然沒見過他的爸爸,但看得出,因為他們長得有一點像。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的不幸相比起他來說也不算什麽了,許渡的家庭也不幸福,他甚至早就到了不在乎的階段,可是在他小的時候一定也很難過。

他是一個重感情的人,由愛轉恨再轉成不在乎的這幾個階段,是怎樣度過的呢?還有,他的媽媽去哪裏了?他的生活裏幾乎從沒出現過這個人。

許渡對上她的眼神,開玩笑地說:“怎麽了?心疼我?”

卿檸點頭。

許渡擡手摸摸她的頭,不屑道:“不用在意,那只是他裝出來的。”

在家裏許言開根本不怎麽管他弟,但比對他确實要好一些,畢竟怕養出第二個他來,以後還得靠他弟給他養老,許渡毫不在乎。

卿檸偷偷拉着他的手指,歪頭對他笑笑,“許渡也很棒,世界第一棒!”

許渡笑:“這麽會誇,再多說兩句。”

“呃…”

卿檸把腦子裏能誇的詞全說了一遍,他終于滿意了。

舞會要開始的時候,許渡要離開一下,畢竟是他們家舉辦的,他要盡地主之誼,而且爺爺交給他辦了。

等他全部檢查完後,管家叔叔推了一個大蛋糕出來,宣布舞會即将開始。接着許渡代表許家切開了蛋糕,他站在臺子上看到卿檸站在下面為他鼓掌。

他的唇角揚了揚,“祝大家玩得愉快。”

原來,這就是他的歸屬感來源。

有一個人全心全意地看着他,期待并且祝福着他。

無論身處什麽地方,他都在她的眼裏。

于是他便存在了。

舞會開始,許渡走下來的時候有幾個女生圍住他邀請他跳舞,其中一個是當紅的小明星,剛剛19歲,也有一些老總的女兒。

許渡繞過她們,走到卿檸的身邊,拉着她往舞池走。

現場的燈暗了下來,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牽手了。

他彎腰邀請她跳舞,卿檸将手放在他的手心,她有些吃味地問:“她們找你做什麽?”

“跳舞。但我說,我只跟我的公主跳。”

卿檸笑起來:“許渡,你真受歡迎。”

“但我只喜歡你,從始至終。”

跳了一圈,他問她:“出去玩嗎?”

“嗯!”跳舞是成年人的娛樂,對他們來說果然還是出去比較好玩。

他拉着她,在暗色的燈裏,越過人群,走出大門,少女的白色裙擺在身後飛揚。

春天夜間溫度還有些低,許渡将他的西裝外套給她披上。

不能走得太遠,他們也只是在酒店裏面走走,但這酒店是市裏最豪華的一所,裏面很大,有一些飲品店,還有一些娛樂設施,燈光裝飾得也十分漂亮,不過今天許家包場了,沒有其他人在,在路上走的除了偶爾幾個工作人員就他們兩個。

裏面空氣很好,路邊的草叢裏傳來蟬鳴。

草地上有幾個秋千,卿檸想玩,便坐了上去,許渡在她身後給她輕輕推着。

玩了一會兒,卿檸停了下來,她擡頭說:“許渡,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問吧。”

“嗯…阿姨去哪了?你從來沒提起過。”

許渡似乎沒想到她是問這個,但自己好像确實沒跟她說起過,便說:“她在十年前坐了牢,現在放出來了,好像在國外,具體怎麽樣我不清楚。”

他的語氣很平淡,就像是在陳述一個陌生人的事情。卿檸卻吃驚了好一會兒,坐牢……?

她以為他爸媽最多也就是離婚而已。

怎麽會…?

“她是為什麽坐牢?”

這個說起來有點複雜,許渡慢慢跟她說。

“她喜歡賭博,輸了很多錢,我幼兒園的時候他們兩個離婚,但我媽已經有瘾了,分給她的錢也全部賭光,她找我爸和我爺爺要,我爺爺沒給。

有一天她來幼兒園接我放學,她說她想我了,帶我去吃了一頓漢堡,她還說想帶我去玩幾天。我那時候還小,對她保留了一絲幻想,我爸又經常打我,我就跟她走了。

她帶我坐船,去了別的地方,我想起爺爺奶奶,想跟他們打電話,她不準,這時候我就有點疑惑了,但她是我的媽媽,我也沒多想。

後面她帶我去了一個房子,房子裏面還有其他人,男男女女都有,我覺得很奇怪,她讓我去睡覺,等我醒來的時候,她讓其中一個人給的打針,她說我發燒了,要打針才能好。

我說我沒有發燒,她說我是小孩子不懂。

那個針打得我越來越困,我一開始還以為我真的發燒了,但我每天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紮針,漸漸的連站都站不起來,我意識到這個針有點奇怪,跟她說我好了,不用再打針,她強迫我打。

後來我知道,原來她沒錢用了,要我爺爺給她錢,她才願意把我放回去。

她要三千萬。

我想辦法掙紮,她就給我加大了藥劑,我每天都動不了,後來有一天我聽見我爸的聲音,他們在電話裏交談,我爸說我人沒了就沒了,他不會管我,也不會給錢她。

那個時候我意識到,我是被他們抛棄的,他們也是真的一點都不愛我,從此以後對他們再也沒有任何幻想。

于是我努力拔掉針頭,爬到窗戶旁,從窗戶裏跳了下去。”

在那一刻,他是想如他們的願的,他讨厭他們,也讨厭這個世界,他想要離開。

“不過,就在那一天我爺爺想辦法找到了我,把她弄進去了,我暈倒了,在醫院住了很久很久才醒過來,每天也是打針,過了一年才重新去上學。”

卿檸久久沒有回神,她的眼角有些濕潤,她完全沒想到許渡的成長過程中還發生過這種事。

她光是爸媽離婚都難受了好久,更別說被他們傷害。

他當時是有多麽崩潰和無助,他還那麽小,用萬念俱焚來形容也不為過。

她起身緊緊抱住他:“所以,你才對針頭有陰影了?”

“大概,我不是怕,只是很讨厭。讨厭針頭刺進去的感覺,也讨厭消毒水的味道。”

“他們怎麽那麽讨厭。”卿檸将頭埋在他的胸口,鼻子抽了抽。

許渡感受到胸口傳來的溫熱,愣了愣。

他是覺得這些事的确沒跟她說過,他也沒跟其他人說過,就他家的人知道這件事,所以跟她說清楚一點,但他沒想惹她哭。

但這種被人珍視的感覺,讓他的心也變得很柔軟。

因為有一個人會因為他經歷的痛苦而心疼到流淚。

他忙擡起她的頭,用拇指擦掉她的眼淚,笑着說:“沒事兒,都過去了。那還是幼兒園的事,我快記不清了。”

他很輕松的樣子:“反正我也不需要他們,我有爺爺奶奶,還有你,就夠了。”

“許渡,我也想一直陪着你。”她産生了這種強烈的想法,強烈到可以忽視一切。

想讓他幸福,讓他再也不要被傷害,想在他身邊陪伴與支持着他。

或許那時候他對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也是同樣的想法。

許渡愣了下,他眼裏帶着溫柔的笑意:“榮幸至極。”

她拉着他往小路上走,一邊走一邊說:“你還記得我說想買一個自己的房子嗎?”

“記得。我幫你買。”他們現在的關系能夠讓他說出這句話了。

卿檸笑了笑:“但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許渡眼神詢問。

“我想買一個我們兩個人的房子。”

許渡的心髒重重地跳了一下,眼睛微微睜大。

“…我們兩個人的?”

“嗯!”

他覺得自己像是踩在了一個七彩泡泡上,胸腔傳來那種酸酸脹脹的情緒,讓他變得極度幸福又極度脆弱,永遠都不想放開她。

她靠着他的胳膊向往地說:“等我們真正長大了,就兩個人住,然後我們還養一只小狗和一只小貓,我們不要再去看見那些讨厭的人。”

她再也不想讓許渡和那個人在同一棟房子裏相處了。

他有一段時間沒反應過來,聲音低低的:“嗯。”

她擡頭對他笑了下:“我要種一片花園,還想在花園裏做一個秋千。”

“還有呢?”他的眼神溫柔地落在她臉上。

“還沒想到。你也可以想想,是我們兩個的房子嘛,比如你想不想要一個游戲廳呢。”

許渡抱歉道:“我現在想不到。”

“為什t麽?”

“因為,我現在想親你。”

沒有預警,也沒有多餘的動作。

他溫熱的唇貼在了她的唇上,一只手牽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慢慢摟住她的腰,将她按向自己,漸漸加深了這個吻。

遠處的噴泉被黃色燈光的顏色被映黃色、路燈明亮,草地裏的蟬鳴此起彼伏。

旁邊的樹枝上挂着一閃一閃的星星燈,秋千随着微風輕輕搖擺。

卿檸聽着耳邊兩個人的心跳,伸手抓着他的襯衫。

他們在夜空下,也在這條無人經過的小道上,生澀又炙熱地學着接吻。

從這一刻起,她真正想和一個人在一起一輩子。

無論如何,且永遠不變。

-

春天真的來了。

除去校園裏的草木更綠了之外,程宇陽覺得身邊的粉紅泡泡濃了許多。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同桌,也就是許渡,最近事業愛情雙豐收,可謂是春風得意、滿面春光,甚至有點得意忘形了。

他和林諾諾兩個人深受其害,也搞不懂為什麽他們就坐前後桌還天天要傳紙條,要是小組讨論了,那氛圍簡直不給單身狗活路。

雖然他們也不在學校怎麽親密,就是那眼神很拉絲,他嚴重懷疑現在許渡眼裏只有卿檸一個人了,其他人都是路人甲。

程宇陽:“渡哥,以前你還看不慣範沉,我看你的戀愛腦程度已經超越他了。”

“你懂個屁,單身狗。”

“我那是談膩了不想找!我明天就去找一個。”

但許渡最近也是特別努力,他的事情做完,暫時不用再去他們公司上班,但他上課的時候都很認真聽講,下午和晚自習都沒來,在家裏補課。

有對象了發奮圖強是好事,但他一打聽,發現他的目标居然是頂級商學院。

“渡哥,你,這是準備坐火箭上升?”

“很難嗎?”許渡并不在意這個難度,“要考就考最好的,還有一年,我肯定能考上。”

程宇陽自然相信許渡。

他想做的事都能做好。

總得來說他挺為他倆高興,他找不到真愛,他兄弟找到也是好的。

“靠你了哥,以後帶我飛,你倆結婚我一定要當伴郎,先預定了啊。”

“……”想的可真遠。

過了幾秒,許渡也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輕笑了一下:“看你表現。”

程宇陽知道他在想什麽了,也笑了起來,搭着他的肩膀:“我表現還不好?我可是你最帥的兄弟!但又搶不了你風頭,最适合當伴郎。”

“切。”

于是兩人就在哪結婚比較好,去哪拍婚紗照、怎麽求婚都讨論了一遍。

卿檸這時候回家了,林諾諾聽不下去了,回頭舉手發言:“那個,我打斷一下,雖然說婚禮一般要提前策劃,但這是不是太早了點。”

“……”

-

卿檸只上半天課,下午和晚上都要練習,他們現在每天吃完午飯都會去公園逛一圈,之後就回去各自努力。

現在已經到了三月中下旬,晴了一段時間後,又開始下細雨。

他們吃完飯就不能再出去走了,從餐廳出來,許渡撐着他特意買的大號雨傘,攬着她往她家車那邊走。

一個星期可以抽半天的時間出去約會一下。

許渡不喜歡這個天氣:“下雨不好去戶外玩了,那星期天去看電影?”

“好啊~”

但是徹底解鎖了親親之後,許渡總是想要親親,一天之中只有這點時間可以親昵一下。

到了要分別的時候,他用雨傘攔住其他人的視線:“親我一口再走。”

卿檸抿唇笑了笑,墊腳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明天見啦。”

等許渡把雨傘擡上來,卿檸也撐起了傘,他還能再送她走一段,只是不一起走了。

但當他們走了兩步後,卿檸的腳步停了下來。

她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呼吸急促,手指微微發顫。

朦胧的雨幕裏。

她看到在她家車的另一輛車旁,站着她的媽媽。

女人的身體纖瘦,一頭栗色卷發,五官同樣精致,但比卿檸的五官要鋒利一點,她穿着淺灰色的薄大衣和黑色長靴,撐着一把藍色的雨傘,站在細雨裏,安靜地看着他們。

她有一瞬間的慌亂。

她,她看到她親他了嗎?

她很擔心許渡會被遷怒,下意識跟他說:“許渡,你先回教室。”

“怎麽了?”

許渡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那邊的女人,他也愣了一會兒。

他其實沒見過她媽幾次,但對她印象十分深刻。

一個有氣質、成熟、又嚴肅的阿姨,重點是,她非常不喜歡他,那時候她在的時候,卿檸都不敢和他對視。

那一瞬間他也有點緊張,不是怕她,只因為她是卿檸的母親,他無法用對其他人的态度對她,而是要更謹慎更禮貌更讨好。

他看到卿檸不知所措的臉,對她說:“別怕,我去跟她說。”

有什麽事都由他來承擔。

卿檸沒回答,母女倆隔着雨幕對視,過了一會兒,她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女人的語氣聽不出喜怒:“這就是你不願意參加春招的理由?卿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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