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師弟就是瘋了

第20章 師弟就是瘋了

說起這新來的妖怪，何道長還真有印象。

一個月前，一只渾身邪氣的妖怪混入城中，不少生活在城裏的妖怪都察覺到了。

城中的妖怪大多普通，他們隐藏的身份和人類生活，就是為了過安寧的日子，并不想引起紛争，也遵守着人類的規則，小心翼翼的活着。

那只妖怪的到來，明顯不懷好意，一時間讓當地的妖怪惶恐不安。

何道長有幸見過那個妖怪裏面，是一位容貌極其嬌豔的女人，看品相像只狐貍，道行很深，以何道長現在的修為，無法看出那只妖怪的修為。

他很抱歉的告訴楚随雲：“我就知道這麽多了，仙長放心，我絕對和那只妖怪沒有任何關系，咱們都是普通的小妖，混口飯吃而已，絕不會做對百姓有害的事。”

這妖怪身上仙氣四溢，确實不像是害人的妖怪。

“多謝。”

“應該的應該……”何道上哪裏敢和真正的修仙者客氣，況且他活了一百多年，現在才見到真正的修仙者。

“那你可知道那妖怪藏匿在何處？”

“大概在萬紅樓，上回我就是在那裏遇見的。”

“告辭。”

看來蝶妖給他們的信息沒有錯，那只妖怪就躲在萬紅樓。

不過那邊有段師兄和冠熙，用不着他倆。

念安跟在師兄身後，還以為師兄要去萬紅樓，見師兄走向城外的方向，緊緊跟着。

“師兄，我們不去萬紅樓嗎？”

“不去了。”

兩人剛走到城門口，只見天上烏雲密布，雷電交加，百姓們只以為是下雨，修仙者看到的不一樣，城市上空籠罩着濃濃的妖氣。

“這是怎麽回事？”念安驚訝。

“有妖怪要渡劫了。”

“在城中？”

“大概是的。”

兩人朝着天雷雲集的地方看去，發現那就是萬紅樓的位置。

轟隆一聲響。

一道金色的雷電劈下來，擊中萬紅樓最高的塔樓，老百姓哪裏見過這麽恐怖的雷聲，吓得躲在屋檐下，小孩子更是吓哭了撲在媽媽懷裏。

風刮的樹嘩嘩之下，雷聲振振而起。

楚随雲說：“我們去看看。”

“好。”

兩人趕到萬紅樓附近時，除了青雲宗的弟子，竟然還有其他仙門的弟子在其中守株待兔。

這到底怎麽回事……

難道其他仙人也要捉妖？

楚随雲不解，那邊段伯文看到了他，将手指放在額頭，傳音過來。

“師弟，他們是元吉門的弟子，恐怕是為了這只狐妖過來的，我們不要和他們去沖突。”

“元吉門……”

上輩子的記憶怦然而知，讓少年感覺心口一陣陣發疼。

“你殺人如麻，手段殘忍，就算你跟着我，我也護不了你，誰讓你是個魔修！”

陰冷狠毒的話語缭繞在耳邊，楚随雲萬般難受，眼睛死死地瞪着元吉門的弟子。

他永遠無法忘記自己身受重傷，被元吉門的弟子逼迫到絕境，他又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嗎，他不過是被人污蔑，到頭來連澄清自己的機會都沒有。

“呵呵……”

楚随雲笑了笑，看也沒看段伯文，回頭對念安說：“小安，可以幫我殺了他們嗎……”

“師兄，你……”

“可以嗎？”

“我現在就去。”

楚随雲上前摟住他親了一口，敷着耳邊說：“小心一點，不用留活口。”

“好。”

念安趁着天雷滾滾無人注意到他，消失在了閣樓中。

他雖然不明白師兄為什麽要殺元吉門的弟子，但只要是師兄吩咐的，他都會照做，不管是對是錯。

就算将來要為師兄頂罪，他也會義不容辭。

烏雲把天空遮擋，到處都黑壓壓的，随着幾聲慘叫，詭異的蜘蛛在小巷裏穿行，不過眨眼之間，便讓幾個身穿着修着服飾的弟子屍首分離。

又是一道天雷下來，狐妖被打回原形。

段伯文上前放出符咒，困住她。

狐妖長得很美，她有着一頭如火一樣嬌豔的長發，身段婀娜柔美，即使變成一只狐貍，那勾人的眼神也會讓人看了一眼骨頭發酥。

段伯文對妖怪的眼神絲毫不驚，用劍抵着她的頭，質問：“束手就擒吧，狐妖，回到你該回的地方，這是你的宿命。”

狐妖叫七娘，是只剛剛從鎖妖塔逃出來的妖。

她活了兩千歲，該見過的都見過了，根本不怕段伯文。

“小仙長，我已經被關了800多年，難道還不夠贖罪嗎？”

狐妖趴在地上，甩動着火紅的尾巴，“我不過是殺了一個負心漢，卻要把我關這麽久，你們人類也太狠毒了，明明被傷害的是我，到頭來還有我付出這麽嚴重的代價。”

“別想騙我，你不止殺害了你的情郎，還滅掉了一個國家，你當我傻嗎！”

段伯文皺着眉頭。

入門以來，青雲宗的每一位弟子，都要學習所有鎮壓妖怪的過往，這只狐妖叫七娘。

800年前，狐妖七娘愛上了一位書生。

書生赴京趕考，被一夥強盜劫持，是狐妖七娘救了他。

七娘和書生墜入愛河，書生答應七娘，等他考完就回來和他結婚，可是書生再也沒有回來，他考上了狀元，娶了一位漂亮的公主，做了驸馬。

時間過去了好多年，驸馬忘記了自己曾經發生的事，直到在京城碰到七娘，他害怕了，害怕狐妖的報複，請了各方修仙者鎮狐妖。

驸馬運氣不好，請的那些人都是半吊子，根本打不過狐妖。

七娘痛恨書生的變心，也痛恨那個想扒了自己皮毛的公主。

他詛咒了那個小國，以一己之力滅掉了整個國家，現在那塊地方還蔓延着讓人無法生存的疾病，都是這面前的妖怪造成的。

見自己說謊被拆穿，狐妖也不裝了。

“小仙長，你放了我，我和你做個交易如何？”

“我不和妖怪做交易。”

“你先別急，聽我說玩。”狐妖讨好的趴在他的腳邊，“你中了毒，怕是命不久矣了。”

“呵……你以為我會信你。”

狐妖也不急，她看得出來，面前的人的确中毒了，而且這種毒也是一味藥材，修仙者可能看不出來，可是對于妖怪來說這東西很好辨別。

只因為她當年也用過，才會這般熟悉。

趁着現在其他的修仙者還沒有趕過來，狐妖接着說：“這種毒叫菩提花，他必須種在心愛之人身體裏，你越是愛他，毒性發作的越快，等你毒發身亡之時，這花就會開花結果，形成一位世間難得的藥材。”

段伯文眉頭越皺越深，“你以為我會相信你一只妖怪說的話？”

“信不信，你可以自己驗證一下。”

“怎麽驗證？”

狐妖乖巧的趴在地上，一雙眼睛笑成一條線，“割開手指，你的血，不是紅色的，是黑的……”

段伯文沒有照做，他把狐妖收進了卷軸裏。

其他公子趕到後，他說已經抓到了，帶着衆人回去，路上看到樓下的師弟，腦海中想起妖怪的話，怎麽也不相信師弟會這麽做。

妖怪就是妖怪，喜歡蠱惑人心，他怎麽會上當。

“師弟，這只狐妖已經抓住了。”

楚随雲點頭：“為何會躲藏在萬紅樓？”

“這妖怪要渡劫，修行不夠，想着在人多的地方天雷少一點。”

冠熙驚呼：“那這狐妖還真是聰明，能想到這種方法躲過天雷。”

月容覺得也是：“一般來說狐妖要經歷九重天雷，躲在人多的地方只有三節，确實夠損。”

當然，這也不是沒有壞處。

如果狐妖渡劫成功，他将要守護這座城池的所有人，這就是用人類的功德渡劫的代價。

但凡那些渡劫成功，沒有保護城池平安的狐妖，修煉成仙的幾率很少，反而會因為失言，導致修行大幅度下降。

回到客棧，段伯文脫下外套，坐在床邊擦拭着劍，擦着擦着手上一疼，怪他走神了。

只是，手指流出來的血液呈黑色，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

狐妖的話再次在耳邊環繞，段伯文瞳孔地震。

不會的……

師弟不會這樣的……

他的天命道侶，上天安排的，怎麽可能害他。

這一刻，段伯文對所謂天定，産生了深深的懷疑。

不不不不……

也許這都不是師弟下的……

不管如何，他現在最要緊的，是解除身體裏的毒。

猶豫一番，段伯文放出了狐妖，“告訴我，菩提花的毒性怎麽解？”

“看來你是發現自己的毒了。”

“答案。”

“這毒性無解，只能延遲壓制。”

段伯文不相信狐妖的話，亮出劍比劃在他脖子上，“我要聽實話。”

“我錯了，我錯了……仙長……我知道錯了，我說實話，可不可以把這把劍拿遠一點，我這細皮嫩肉的，劃傷了可不好看……”

“別在我面前油嘴滑舌，狐妖！”

“知道呢……”

狐妖害怕地笑了笑，這才肯說實話。

“找到那下藥之人，和他結為道侶，菩提花的種子會枯萎，相反下毒之人就會遭到反彈，渾身經脈斷裂，成為廢人。”

“只有這一種方法嗎？”

“我只知道這一種，至于這世界上還有沒有其他的方法，我這小小的狐妖也不知道啊。”

段伯文深吸一口氣，正要把妖怪收回去，小狐妖趕緊嚷嚷着，“等等等等……”

“還要說什麽。”

“仙長，你看我都幫了你這麽大的忙，可不可以不要抓我，放我一條生路。我發誓，真的不會禍害百姓，将來一定洗心革面，做一只好妖怪。”

段伯文冷笑：“你覺得我會信？”

狐妖氣的罵罵咧咧 ：“你個混蛋，老娘告訴了你這麽多秘密，你竟然耍我！”

狐妖的辱罵還沒說完，就已經被收進了卷軸裏。

不過有一點倒是提醒了段伯文，找到下毒之人。

可是，如果下毒的人真的是師弟，那他該怎麽辦。

師弟為什麽要給他下毒？

段伯文怎麽也想不通，他打算等會兒去試探試探。

楚随雲剛喝了一壺茶打算睡一下，便響起了敲門聲。

“誰？”

“是我，師弟。”

“師兄有何事，現在已經很晚了，明天再說吧。”

“可否等一等，就一件小事，想和師弟商量商量，我們去外面說吧。”

坐在窗臺上看書的念安下意識捏緊拳頭，他看看穿鞋的師兄，再看看屋外晃動的人影，心口非常難受，卻又不能阻止。

楚随雲走到窗邊，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蛋，小聲說：“沒事的，我就去一會兒回來，幫我把被窩暖暖。”

“嗯……”

門一開一關，他心心念念的人走了。

兩人走到河邊，坐在柳樹旁的石凳子上，聽着微風拂柳，喜鵲名叫，大魚歸來的船陸陸續續往回游，倒是一番不錯的驚喜。

楚随雲開口：“師兄有什麽事，沒必要走這麽遠吧？”

段伯文不管怎麽想，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決定先試探一番。

“師弟，你是不是很讨厭我。”

楚随雲心中驚訝，難道是他的演技不夠好，被看穿了嗎。

“師兄何出此言？”

“師弟要是不讨厭我，為什麽要下毒？”

楚随雲靜靜的看着段伯文，他的冷靜和臉上細微的表情出賣了他，也就是這簡短的一個過程，段伯文心中墜入谷底，那種被最喜歡的人傷害的痛，讓他難受不已。

“為什麽……”他問：“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楚随雲什麽也沒說，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難道要說，這都是你上輩子欠我的，活該要還給我。

這麽說，怕不是要瘋了。

“師弟！”段伯文上前抱住楚随雲，搖着他的胳膊，想要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為什麽，我有哪裏做了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告訴我，我一定更改，可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在我的身體裏下毒，恨不得想要殺了我！”

段伯文自始至終都清楚，自己不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對待楚随雲卻是一等一的，他從來都沒想過要傷害他，處處維護他，甚至想和他結為道侶，相伴一生。

“師兄……你說的對，我就是恨你。”

楚随雲也不裝了。

連帶着上輩子的恨充斥在眼中，那種恨不得殺了他，喝他的血的眼神，是無法遮擋的。

段伯文被吓得後退一步，放開了他。

“你為何這麽恨我……”

“我就是這麽恨你，恨你是害了我，玩弄我的心，讓我上輩子死的那麽慘，憑什麽你可以安然無恙，而我卻要付出那麽慘痛的代價！”

“師弟你瘋了嗎，你到底在說什麽，我根本沒有做過這些事情！”

段伯文震驚的瞪大瞳孔，他覺得師弟瘋了！

對，沒錯，師弟就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