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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包養?”

沈紀禾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都覺得有些吃力。這種事情實在是離她的人生太過遙遠。突然一下出現,恍若一顆撞向地球的小行星,叫她有些措手不及。

夏雲知瞧見她錯愕的神情,心下覺得好笑,面上不動聲色地演着,靠近沈紀禾,近到兩個人的鼻尖幾乎快要接觸,眼睫毛與眼睫毛快要輕碰。

女人的指腹在沈紀禾的唇邊撥弄,一下接一下,輕盈柔緩,仿佛在撥弄一顆圓潤的珍珠。

沈紀禾失神的時刻,夏雲知的指尖觸碰到了她的齒。尖銳與細嫩相擦而過,身子戰栗一瞬。擡眸的時刻,淺茶與深黑相撞,沈紀禾當即閃躲目光。她想要偏頭,夏雲知的手桎梏了她的動作,逼迫着她無法移動。

“對呀,包養。”

夏雲知的聲音輕飄飄地響起。

原本固定在她下颌的手緩緩往下,觸碰過沈紀禾的側頸,撫摸到她的動脈。

稍一按壓,沈紀禾心跳的速率便清晰無比地從夏雲知的指尖傳遞過來。

“你想試試嗎?”

暧昧在發酵,自兩個人的肌膚相親的地方。夏雲知的指尖還在繼續往下,試圖挑起沈紀禾的領口。

涼風蹿入。

沈紀禾擡手攥住夏雲知作弄的手腕。

女人黑色的長發從她的小臂上掃過,柔柔癢癢。

夏雲知等着從沈紀禾嘴裏聽到拒絕的話語,她想看到沈紀禾被逗弄過頭以後露出惱怒的神情。對她生氣也好,罵她也罷。她想要從沈紀禾的臉上得到一些別人得不到的東西。

撕下溫柔的表象,向她袒露一切。

夏雲知靜候着。

沈紀禾微微啓唇,拉着夏雲知的手向下,輕輕放開,有些茫然地說:“夏雲知,我不會。”

“什麽?”

“你想讓我試試的事情,我不會。”沈紀禾坦白,“我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夏雲知的心塌陷了一個角落。

“需要時間做什麽?你要學?”

“沈紀禾,這個世界上可沒有《包養學》這門課程。”

更不會有《關于包養:從入門到精通》的教科書。

“那——”

“不管是誰都可以試試嗎?”

“當然不是。”沈紀禾毫不猶豫,“只有你可以。”

“為什麽?”夏雲知順藤摸瓜地詢問。

沈紀禾被問住了。

她只是實話實說,講了自己的第一感受。

至于為什麽是夏雲知的話就可以試試——

也許是夏雲知長得很漂亮。

也許是心中默默存在着一種直覺:夏雲知雖然看起來脾氣很差不好相處,從她嘴裏講出來的話有時候很刺耳難聽,但她做的事情全都是為了自己好的。

如果。

她是說如果。

在她的身上有夏雲知有所圖的東西的話,沈紀禾可以毫無保留地給出去。這是沈紀禾對自己從夏雲知這裏接收到的東西的标價。沈紀禾知道夏雲知要做的事情不只幫她複健,讓她當教練這麽簡單。她過去沒有完成的事情,夏雲知在想辦法完成。

故而在兩人相處的天平上,偏向夏雲知的砝碼一早就已經沉到了底部。

所以如果夏雲知想試,她也可以學習。

“行了,別想了。”夏雲知擡手輕敲了下沈紀禾的腦袋,“剛剛逗你的。”

“姜瑾說的夏老板不是我,是我姐。”

“怎麽?你有點失望?”

“不——”沈紀禾眨眨眼,“只是第一次聽說你還有姐姐。”

夏雲知拿出手機搜出夏九和的照片。

“喏。”

沈紀禾看了眼。

“好眼熟。”

夏雲知:“她經常出現在八卦頭條和經濟新聞裏,你見過是應該的。”

沈紀禾想:也是,她總不能見過夏九和吧?

把夏九和的照片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評價:“你們……不太像。”

夏雲知:“能像就怪了。”

“我和她不是一個媽生的。”

夏雲知決定給沈紀禾打個預防針。她警告沈紀禾:“如果你以後遇到她,記得要離她遠一點。”

面對沈紀禾茫然單純的目光,夏雲知解釋:“姜瑾給你說的那個有怪癖,愛好包養人的家夥就是她。”

誤會的起源。

沈紀禾微張嘴巴,突然有一種窺探到豪門秘辛的錯覺。她問夏雲知:“這事就這麽告訴我沒問題嗎?”

“當然要告訴你。”夏雲知提醒,“她不是什麽好東西,總之,你要是遇到了,離她遠一點。”

“你在擔心我?”她思索,“你姐姐看起來不像是會對我這種類型感興趣的樣子。”

“你這種類型算哪種類型?”

沈紀禾啞然。

“我的意思是她應該有自己的一套偏好。”借着夏雲知拿着手機的姿勢,沈紀禾上前一些,傾了半分身子,滑動過夏雲知面前的屏幕,點開夏九和的相關人物鏈接。幾乎清一色的,和夏九和有過緋聞糾纏的大多都是帶着幾分書卷氣的類型。

沈紀禾自認她和書卷氣三個字不沾邊。

夏雲知嘲谑一笑。

“你管她?狗還愛吃屎呢,誰知道她是不是哪天要發瘋。”

“你不喜歡她?”

“對。”夏雲知毫不猶豫地承認了,“所以沈紀禾,你也不能喜歡她。”

沈紀禾眉眼彎彎笑起。

面對她這樣的神情,夏雲知有些惱怒。

“喂!”

沈紀禾悠閑地評判:“夏老師,你真的好像小孩子哦。”

這種‘我讨厭的人你也要跟我一樣讨厭’的要求,沈紀禾上一次聽到,還是在沈杪小學的時候。

那時候沈杪讨厭她身邊的一位朋友,沒什麽原因,就是讨厭。按照沈杪的說話,這叫八字不合,氣場對撞。第一眼就合不來。

沈紀禾當時沒聽妹妹的話,在她的角度來看,那位朋友算是個不錯的人。

時過境遷,沈紀禾認為,她妹在看人這件事上還是有一些先見之明的。

“你才小孩子。”夏雲知瞪了眼沈紀禾,“我警告你,不準再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

“沈紀禾,你當姐姐當慣了,但我不需要。”

沈紀禾舉手求饒。

“好好好。”

見她順應如此之快,夏雲知心裏好受了一點。她同沈紀禾說:“我後面兩天要去外地辦點事,你有事就給我發消息,打電話也行。”

“還有——”

夏雲知的眼神往沈紀禾的床上放着的那一份屬于她的枕頭和薄被落去。

“謝謝你這幾天的特殊照顧,但沈紀禾,有件事你誤會了。”

“我吃藥跟網絡輿論一點關系都沒有。”

夏雲知沖着沈紀禾挑唇,淺露出一個冷然的笑容。

“一群躲在黑暗裏亂嚼舌根的家夥。他們算什麽東西?也配影響我?”

沈紀禾:“……”

她不敢置信。

“那你為什麽現在告訴我?”

“我不喜歡騙人。”夏雲知說。

“那你就應該一開始跟我講清楚。”

夏雲知狐貍似得笑起來:“不要。”

“看你那樣比較好玩。”

沈紀禾拳頭硬了。

“請問我現在可以暴揍老板嗎?”

夏雲知躲過她從床上抓起丢過來的玩偶。

“哎呀。”夏雲知哄她,“別生氣,我今天就搬回房間睡。”

“這是重點嗎?”

“這不是重點嗎?”夏雲知漂亮的眼睛眨眨,一下湊近,“你舍不得?”

沈紀禾伸長雙手把她推開。

“你走!”

她的好脾氣在夏雲知的面前蕩然無存。

見她發火,夏雲知心滿意足。抱着自個的東西回到自己的房間時,嘴裏哼着輕快的小調,準備拉上兩個卧室之間的可移動門。

沈紀禾叫住她。

“就算是這樣……如果需要,也可以來找我。”她同夏雲知說,“吃藥的事情總沒有騙我吧?”

“沒有哦。”夏雲知語氣悠揚,“你想知道為什麽嗎?可以問我哦。”

沈紀禾學聰明了。

“我問了你就會告訴我?”

“不會。”

“趕緊睡去吧你。”沈紀禾擡手把門拉上。

夏雲知笑出聲,靠着門板,抱緊枕頭和薄被,低頭聞了聞。經過這幾天的同睡,隐隐約約的,她能夠在這兩樣小物上聞到屬于沈紀禾的味道。猶如一種安撫劑,把她心裏的焦躁不安全都稀釋消散。

人往床上一倒。

怎麽可能告訴沈紀禾呢?告訴她,她的病因皆是因沈紀禾而起。

夏雲知漸漸蜷縮着身子,發神地回憶起一些過去的破碎日常。

門的另外一邊,床上少了一些物件,房間裏少了一個人,整個空間驟然變大變空。

沈紀禾按部就班洗漱入睡上床。

蓋好被子,以安詳到極點的姿勢閉眼。

然後——

她的夢境第一次出現了靡麗的粉調,玫瑰百合的味道。故事從現實的某個節點開始延續。自夏雲知在她耳邊演戲開始,到她拉着她的手,兩個人一起倒在了柔軟之中。

她甚至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只是本能地在夢裏用自己身體的部分,某處的膝蓋關節去刺激玫瑰。叫那花神因此落淚,呈現出與人前的強勢完全不同的脆弱一面。

每一點起伏的呼吸都寫滿了兩個字。

欲望。

具體的細節沈紀禾完全記不清楚。

睜開眼的時候,只記得那種面紅耳赤的接觸,只記得那份從血肉到天靈蓋的酥麻與沖動,以及胸口不斷翻湧着的想要掌控對方的渴望。

沈紀禾腦子亂亂的。

她和之前一樣,起床,更衣,洗漱,晨起訓練。唯一的不同是,吃早飯的時候,趕着要離開的夏雲知也起了個早,同她坐在一起,當着她的面喝着黑咖啡。

紙吸管被夏雲知的口紅染色,尖利的齒尖和柔軟的舌都在攻破吸管的硬度,直到它變得泥濘不堪。

沈紀禾腦子裏又想到了夢裏夏雲知舔她指尖的畫面。

猛然一下,她被牛奶嗆了個正着。

坐她對面的夏雲知茫然地偏了偏頭,瞧沈紀禾一直面紅着閃躲,聯想到昨天發生的一切,旁若無人地問:“我說,沈紀禾,你該不會是夢到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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