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私塾鬧事

私塾鬧事

夏夜盈盈,賈母的院子裏燭火搖曳。

只見王夫人坐在下首,賈母更是一臉的莊重:“家裏的女孩家,除卻元春都未曾出嫁。如今皇子臨府,你更屬意哪一個?”

見賈母問話,王夫人略作沉思,道:“大姑娘為人通透,姿色亦是第一,不如......”

話未說盡,賈母卻是搖頭:“我也想過,但是林丫頭的父親尚在,她的婚事倒不由得我們。”

這話倒是敷衍,想必在賈母心中,還舍不得拿黛玉去賭。

但是情,還是待價而沽,就不得知了。

“眼下幾個姑娘,探春倒是合适,就是身份......”

探春是姨娘所生,到底身份差上一層。別到時候巴巴地送過去,別人給拒了回來,那時賈府的臉面可就不好看了。

“太太和老祖宗說話,倒是忘了我!”

王熙鳳打開簾子,一臉笑容的進來。賈母指着她笑道:“這個潑皮,盡說些誅心的話。到底是自己來遲了,怕我們訓她呢!”

見賈母未曾責怪,王熙鳳松了口氣。給賈母遞了盞茶後,笑道:“依我的意思,如今這位主子是什麽性子,我們是半點不知。倉促地送人,也太過冒失。”

這事賈母當然知道,可不搏一把,心裏終究是遺憾。

“衆所周知,當今的聖上,最屬意三皇子。已經為他指了富察氏,就等着完婚後冊封太子。”

王夫人點頭,她弟弟早前與她寫信說過,是這麽個話音。

“一來,他若是別的皇子,倒也罷了。若是那三皇子......等我們送去一個有身份的,豈不讓富察氏覺得我們賈府,在與她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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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個理。”賈母點頭,看來是聽進去了。可是這白花花的唐僧肉,擺在眼前卻不去下嘴,賈母心痛。

王熙鳳見賈母臉色低沉,又言道:“可若是送去一個不打緊的,想來富察氏也能理解。”

不是理解,而是擔不得善妒的名聲。一個通房,倒是威脅不了她。

但是話又說過來,送去的人沒有作用,不也是白送?

“老祖宗,棋是一步步地下,計策是一步步地來。等那皇子接了手,若是他好這一口,後來的人,也就不怕那富察氏了。”

“這麽說,府裏豈不是賠上兩個女兒家?”

“太太說差了。”王熙鳳想來是早有謀斷:“薛姨媽家剛收了個丫頭,我去看過,那香菱也是容色動人。”

見賈母沉思,王熙鳳又道:“我打聽過,這位皇子與香菱有過牽扯呢!”

賈母眼裏一亮,點頭拍板:“這事兒,就由鳳丫頭去辦!”

“是,老祖宗。”

話應了下來,王熙鳳又進一步,道:“家裏的女孩家都歇了課吧,就說女教習病了。”

這是在放線呢!到時日益相處,也好看看是送哪個。

“只是這香菱,終究是薛府的人。”

“太太此言差矣,這等的事兒,薛家也巴巴着呢。他家又沒個女兒家,倒是不打緊的。就是得麻煩老祖宗,當一回說客了。”

翌日一早,薛姨媽去賈母府裏請安。到底是客,不宜端着架子。

只是今天賈母格外熱情,屏退下人後,賈母與薛姨媽說個仔細。薛姨媽的心砰砰直跳,那禿頭和尚所說倒是不假!

“香菱終究是你那邊的,所以想問一問你的意思。”

薛姨媽卻搖頭道:“不是我舍不得香菱,只是這丫子,已經破了身。”

這薛蟠下手也太快了!

薛姨媽離了院子,心下思略:寶釵早已将自己作為男子,若是貿然将此事告知,怕是不得她願。倒不如私下裏推波助瀾,卻也成事。

只是如何的安排,倒是頭疼。

且再話說那頭,薛寶釵與寶玉、秦鐘同在私塾。幾人都是正經的主子,教學的學究未免偏袒。

一些家境貧寒的,也就心生怨堵。

這日下了學,金榮帶着幾位學子賴着不走。學究幾次催促,金榮卻道:“學究只顧着寶玉幾人,到底是不合适的。”

把學究弄得吹胡子瞪眼的,倒是秦鐘一聲嗤笑,直言道:“我和寶玉本就是陪客。這位寶釵叔可是點了經魁的,所學的文章連我二人都不敢說懂,何況你們?”

金榮被堵着臉色一白,秦鐘遞來寶釵的文章,他這一看,到底是說不出話。

可是他既當了出頭鳥,也不好無功而返。一時為了面子,頗偏激地道:“孔聖人說過,有教無類。怎麽學究讀了這許多的書,卻忘了聖人之言?”

這話可就說大了。

而寶玉什麽時候有受過氣?倒是眉眼一冷,幾分譏諷道:“不知道是做了誰的狗,在這裏對學究不敬。古言尊師重道,你倒是好大的膽子!”

話說到此番地步,幾人也就不屑口舌之争,大打出手起來。

薛寶釵冷着臉站在外頭,這是騰地方給他們打。

弘辭住的不遠,被喧鬧聲吸引而來。倒是巧得很,黛玉趕巧來看寶玉,二人一時撞上。

黛玉微微行了一禮,尴尬地相伴而行。

這邊寶玉正打架,看見黛玉與男子同行,一時吃味起來。架也不打了,拉着黛玉的手就走,在衆人面前又犯起渾來。

賈母等人“哎呦呦”的叫着,眼睜睜的看着寶玉又是砸玉,又是說着渾話。

“林妹妹要走了!”

“林丫頭她不走!”

“要走的,去!去京城!”

“林丫頭京城無故,是不會去的!”

“有!是、是那位弘辭!”

賈母心頭一涼,趕緊讓下人将寶玉拖走。等事情緩和後,淚眼婆娑地向弘辭行禮致歉:“到底是小孩家,年歲尚輕。還望貴人多多包涵。”

弘辭不是個小心眼,十分大度道:“寶玉情真意切,純白無暇。倒真是一塊寶玉。”

得到弘辭一聲誇獎,賈母心頭一松。可弘辭又道:“在金陵已經耽擱數日,該回京了。”

見弘辭走得倉促,賈母心中一急:“貴人身旁人丁稀疏,不如從我賈府,挑個人同行?”

弘辭的眼光沉沉地看過來,饒是賈母都撐不住。正打算收回話,弘辭卻又幽幽道:“不如讓薛公子同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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