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雙魚玉佩

雙魚玉佩

“林效游是林丫頭的堂兄，兩家素來親近。”

夜深了，薛姨媽興致卻高。喝了幾杯薄酒，臉頰微微泛紅：“寶釵，薛家是指不上你哥的，只要你高嫁了，一切就有希望！”

“母親是打算讓我攀附林公子嗎？”

薛寶釵心中湧起一股怒氣，想不到在母親心裏，女子還是不成氣候的。

“林效游他家境極佳，為人又幹淨磊落。最重要的是，他喜歡美麗的女子。這點與你十分的相宜。”

哈哈哈......

原來在母親心中，女子都得如南子一般。

“母親，這些話不必再說了。”薛寶釵難得的違抗母親，她擲地有聲道：“我薛寶釵，亦是能科舉，善從官。”

“這是何等的艱難！”薛姨媽一擲酒杯：“且不說會試乃萬裏取一，就算你中了進士，可若在官場無人相庇，你如何走的長遠？”

“再者，”薛姨媽的眼裏一抹悲痛：“若是你以女子之身從官，那可是欺君之罪......”

哽咽了片刻，薛姨媽好聲好語道：“聽娘的，咱們女子，亦是有女子的手段。”

今夜是場分水嶺。

進，去科舉從官；退，去狐媚嫁人。

後者無疑是輕松且容易的，可薛寶釵不願。她看着搖曳的燭火，不經憶起前世。那種生存付之于男子，眼前只有家中瑣事，永遠是個附屬品的日子。

她過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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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日後她慘死獄中，終究是拼過一場，也叫她此生無憾。

屋子裏薛姨媽低聲垂淚，薛寶釵罰自己跪了一夜的家祠。翌日一早，她顫抖的站起，跛着足去國子監。

國子監的門檻很高，薛寶釵舉了幾次腳，都邁不過。突然從後面湧來一股力，她這才順利入內。

“謝......”話未說盡，一時卻哽住。

只見林效游立在身後，一副笑意吟吟的樣子。

“薛兄這是......”林效游半做玩笑：“昨夜大戰數回？”

薛寶釵一愣，摸不清意思。

正倉皇間，後面傳來一道朗聲：“不是誰都和你一樣，貪色得很。”

薛寶釵循聲望去，見陸嘉骥闊步而來。他今日穿的一身黑色錦袍，用玉冠豎起長發。腰間的玲珑玉佩發出清越之聲，真是好一個佳公子。

“昨夜我回府的時候，你還宿在水姑娘那。”陸嘉骥一撩衣袍，順勢坐下：“你老爹尋你到我府上，可叫我好一番的打了個馬虎眼。”

林效游聞言笑着做了一揖：“那效游就在此謝過陸公子了。”

見林效游這般裝模做樣，陸嘉骥不禁一笑：“少和我這般。”

說盡了話，他這才将眼落在薛寶釵身上。

只是一瞥，就匆匆別過。

“這位薛公子倒是生的俏。”陸嘉骥翻動着書頁，似是半不經心道：“倒是比那位水姑娘姿容更勝。”

這話叫薛寶釵臉色一白，一來摸不清他真的意思，二來若真是字面意思，那想來這位陸公子，是極瞧不上自己的。

不過無妨，只要實力到位，這位陸公子是可以改觀的。

見薛寶釵跛足坐下，林效游半是試探地對陸嘉骥道：“見你這個樣子，似乎對這位薛公子有些......偏見？”

“偏見？”陸嘉骥一聲嗤笑：“他乃一介皇商之後，卻入了國子監。這倒也罷，而我看過他的文章，明顯火候不夠。”

見林效游皺着眉，他更進一步言道：“我查過她的底細，是秦可卿的人。”

“長公主想要靠他拉攏你陸家？”

“想來是這個意思吧。”

“可他乃一介男子之身......”

“效游，世間不是只有男女之情，還有同窗之誼。”

陸嘉骥向來敏銳，他說過的話，大抵都沒有什麽出入。林效游皺眉一想，昨日賈府邀約他，是不是想借黛玉的關系，讓自己看見薛寶釵？

再由自己，讓薛寶釵與陸嘉骥相識？

真是一場玲珑局呢。

薛寶釵不知道兩人所思所想，她在書上做着批注，專心致志。

這番态度，反稱着身旁那位學子，漫不經心。

“又是一個讀死書的呆子。”

這話透着幾分懶洋洋的，也十分的高傲。換做旁人，可夢能會斥責他一頓。可薛寶釵自知火候不夠，這國子監人人皆可為她師長，一時虛心求教。

“愚弟我是不會讀書，敢問兄臺可否賜教一二？”

徐懷之眼裏閃過幾絲驚異，但是看的出眼前人态度誠懇。一時玩味起來。

“這倒也不是什麽難事。”徐懷之拿起一本書籍，對薛寶釵莊重道：“你先把這本書抄個一百篇，讓我看看你有沒有資質。”

這倒也不難，在家中時，她就時常為母親抄送佛經。

一直注意這邊的林效游急了。這徐懷之仗着學問高，經常故意地消遣其他能力不足的學子。這要是一百遍超過，手不得廢了？

可陸嘉骥一把拉住起身的他，面色不變地道：“這未嘗不是他的計策。”

“可......”

“效游，他若是真抄了，那麽雖蠢但是恒心足。他要是抄不了，這樣的人，在科舉上也是無望的。想必下一次的月考，我們就瞧不見他了。”

這番話說的不假，也看得出陸嘉骥的性子，極善斟酌利弊。

“陸兄，我堂妹一家剛來京城，今夜約我一家來府。不知陸兄肯不肯賞個臉？”

這是要擡舉賈府。以免剛來京城，被人欺辱。

“你那堂妹一家，許了你多少銀子？”

林效游嘿嘿一笑，比了個一。

“你四我六。”

“成交！”

下了學，陸嘉骥随着林效游來到賈府。賈母不敢怠慢，親自陪客。除卻正在抄書的薛寶釵，正在服藥的黛玉，倒是一并來齊了。

問起陸嘉骥的婚事，得知“尚未娶親”時，賈府的女孩家一下熱絡起來。不過到底是鐘鳴之家，還算有些克制。

黛玉因為咳疾來的遲些，賈母笑着介紹黛玉，果見陸嘉骥的目光被黛玉吸引。可還沒高興多久，陸嘉骥卻問道：“林妹妹腰間的玉佩，是從何處購得？”

衆人一聽，皆看向玉佩。

只見是一塊雙魚玉佩，如今倒是形單影只，只留下一半。

黛玉不敢攬功，直言道：“是薛家表哥所贈。”

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