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酒商溫三

酒商溫三

“劉知府，好福氣啊！”

“能娶到溫老板，劉知府定是下足了本金。”

“哪裏哪裏，唯誠心爾。”

喜堂裏熱熱鬧鬧，後院裏突然起火。家仆們奔進來，一臉急色：“老爺！喜房大火，夫人還在裏面！”

劉知府面色一變，給了家仆一巴掌：“還不快去救火！”

哪知火越燒越大，如一頭悍獸，無情地吞下喜房。只餘......一地殘痕。

頓時，喜宴變喪事，第二天一早，劉府就挂起白绫。

聽說此事後，薛寶釵也是嘆了一聲。當時她也在宴客內，親眼看着喜房被大火吞沒。

有人說這火是新娘自己放的。

事情傳揚半月有餘，其中緣由，倒是蕭魚打聽清楚了。

“據說這位溫老板乃是一名酒商，家中世代單傳，到她這輩，只餘一個女娃。好在溫老板的父親覺得女兒天賦異禀，就坦然的将祖業傳與溫老板。而溫老板十五歲就挑起大梁，在汀州混了個‘溫三’的诨名。”

這是前因，接下來就要說業果。

“這溫老板二十未嫁，家裏有意招婿。可溫老板這個不如意，那個瞧不上眼。還說了句渾話‘願意入贅的男子，到底失了幾分氣度，我是一個也瞧不上。’大家都打笑她，說她是非高門不嫁！哪知，一次行商，這驕縱的溫老板，居然看上一個戲子！”

“那怎麽又嫁與了劉知府？”寶玉伸長脖頸，聽的入迷。

“這就要說起溫三的相好，餘角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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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魚幾分唏噓：“有人向官府報案，說餘戲班子，給客人吸食五石散。劉知府什麽性子，你們都是知道的。那溫三為救餘角兒，就只能委身劉知府。如此，才有這遭慘事。”

衆人意猶未竟，寶玉又急道：“那這餘角兒，是不是随溫三去了？”

“哪裏啊！”說道此處，蕭魚一拍大腿，怒道：“那餘角兒不是個好貨，事情一發生，他就卷鋪蓋跑了！”

“啊？”衆人心中憤恨，倒是寶釵拍了拍桌面，正色道：“這些事都先放放。如今運河剛剛開始修建，不容有什麽出錯。大家打起精神，好好修建運河。陸公子，你随本官去運河邊上巡視。”

陸嘉骥點頭，二人前往運河處。只見勞工們努力地修建，場面熱火朝天。

薛寶釵心中痛快，仔細地巡視運河。突然一位勞工，引起了她的注意。

“許監工，怎麽有位毀......破了相的勞工？”

許監工心頭一淩，為那人說起好話：“那人面容是被火灼傷的，他身無長物，只能靠賣力氣，求口飯吃。”

“大人若是不喜，我這就讓他走！”

薛寶釵搖手，叮囑道：“本官只是問問。既是如此，你對其需多加照料，才是。”

“應該的，應該的。”

巡視完畢，薛寶釵折身回府。路上路過溫府，只見門前挂着白绫，下人們神色灰暗。

“陸嘉骥，我們去溫府。”

看出薛寶釵的落寞，陸嘉骥點頭：“好。”

同是女兒之身，溫三混得着實不錯，堪為女輩楷模。薛溫二人，必是心心相惜。

“老身見過員外郎。”溫母神色暗淡，一下子蒼老數歲。

見此情此景，薛寶釵心中可惜，擡手扶起溫母：“不用多禮。”

複又道：“不知溫家境況如何？可要本官相助？”

“那真是太好了！”扶着溫母的小女孩一時激動，脫口而出。但溫母卻動怒道：“晚兒！成何體統！”

喚做晚兒的女孩，名叫溫晚。是溫母從旁支裏過繼來的。

如今溫家的情況十分的不好。自從溫老板溫純身死，家主不在，一些關系甚遠的溫系，全都要來分一杯羹。

溫母一衆勢單力薄，看樣子，也只能任其宰割。

不過薛寶釵的示好太過突然，溫母也不會倉惶地立時囑托。如劉知府在前，溫母對汀州的官員，失了信心。

見溫母不肯相托，薛寶釵也只不好強求。但是溫三這個奇女子，薛寶釵是太過好奇。

她眼裏亮晶晶的詢問溫母道：“老夫人不知可否，讓下官觀一觀溫老板的閨房？”

“這......”

溫母一時遲疑，這薛員外郎終究是男子......不過，如今純兒身死，倒是不用再顧及這些了。

“随我來吧！”

一入溫純閨房，只見滿室的賬本。案臺上好幾副算盤，牆上挂的，都是些“招財進寶”、“迎財神爺”的畫像。

“她自小就喜歡這些金子銀子，與旁的女子不同，頗有幾分江湖氣味。為人也大大咧咧的，俗氣得很！”

說起這些，溫母眉眼間皆是笑意。

突然想起什麽，半是落寞：“可誰能想到，這般粗枝大葉的人，竟喜歡上一個咿咿呀呀的戲子。真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才是啊！”

見溫母神情動容，薛寶釵不好再行相逼，只好施禮離去。

“大人心中，是否相疑？”

見陸嘉骥問，薛寶釵也不瞞着，點頭應道：“如此精明算計的女子，怎麽就......”

怎麽就為情而死？甚至落得一無所有，狠心抛下至親？

“大人既然心中困惑，不如去餘戲班裏，解一解惑。”

正是如此！薛寶釵神情高昂起來，頗有幾分探寶的心思。

到了餘戲班的樓前，只見昔日的熱鬧已然門可羅雀。大門半開着，門前也沒有小童，一副蕭索的樣子。

薛寶釵二人直白地入樓，只見餘班主再訓斥手下。隐隐約約地聽到一些哭啼之聲。

“班主，求求您看在我自小長在班裏的情分，不要賣我去妓館！”

“少廢話！班裏不養閑人，該到了你為班裏做貢獻的時候！”

被訓斥的小姑娘臉色慘白，雖說她是個唱戲的，但終究比妓女勝了一層。妓館是個不見天日的地方，那是生不如死啊！

“餘班頭！你太過了！”突然一個大漢憤怒的起身：“如若不是你想來快錢，又怎會折了餘角兒？致使班裏淪落如此？”

“放屁！”餘班頭一臉橫相，怒斥：“這些年都靠着我兒子養你們，如今該用上你們了，你們倒是推拒起來？真是忘恩負義！”

大漢卻冷笑一聲：“我們願意為餘角兒死，卻不願做你這歹毒之人的走狗！你以為，我們當真傻嗎？全是看在餘角兒的面上，才使得我們這些年為虎作伥！”

聽到這些的薛陸二人相視一眼，看來這餘戲班子，倒是有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