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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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高三後,學校下發的學習任務陡然增多,除了晚自習的時間延後了一個小時,周六也有了例行補課。

郁汀一貫熱愛學習,現在卻有點想放假了。

周六不用上晚自習,最後一堂課老師多拖堂了二十分鐘,盡職盡責地講完了講義最後一道大題的幾種解法,郁汀記了自己沒想到的解法的筆記,将東西收拾了一下,準備回家。

最後一種解法頗為複雜,不是繁瑣,但很難梳理清楚,老師說的過于簡潔,林奔沒怎麽明白。一下課,就想向郁汀問個明白。

郁汀的書包都收拾好了,捏着手機的手一頓。

林奔有點奇怪,郁汀同學很樂于助人,從不藏私,現在好像挺為難的。

他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問:“你有事着急回家嗎?”

郁汀看着烏灼十幾分鐘前發來的消息,說在校門外等他,面不改色地說:“嗯,有點事。”

又問:“我回家後把這題寫一遍發給你,行嗎?”

郁汀走出校門時,學校裏都沒人了。

烏灼靠在牆邊,拿着手機,雙手打字,速度很快,且沒有停頓,不像是和別人聊天,一旁的路上擺着那輛天藍色塗裝的自行車。

下一秒,烏灼已經收起手機,走到了郁汀的身邊。

郁汀租的房子離學校很近,不到十分鐘的路程,且有一條被樹蔭遮蓋的非機動小路。過了放學的點,人也不多,整條路上空蕩蕩的,烏灼說:“載你回家。”

學校的課程很滿,每天都能見面的時間也就早晨上學那會兒,烏灼推着車,陪郁汀走到錦城中學,再騎車去四中。

但郁汀沒坐過烏灼的車。他總覺得自己這麽大個人,坐在自行車後座不大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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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烏灼又拍了下自行車的後座,郁汀坐了上去。

烏灼騎得很慢,郁汀的腳尖垂在地面,有一下沒一下地踢着落葉,發出輕微的摩擦聲。慢慢的,郁汀靠在了烏灼的後背,他擡起頭,能看到透過繁密枝葉傾瀉而下的斑駁日光。

到了郁汀住的地方,烏灼走在前面,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卧室不大,擺了一張床,一個櫃子,一張橫放的桌子,椅子也只有一張,還有零零散散的幾個模型,見縫插針似的在牆角擺了一個。

郁汀拉開椅子坐下,讓烏灼坐在了床尾。

他放下書包,将作業收拾出來,一邊問:“你複習到哪了?”

烏灼握住了郁汀的手腕:“明天放假。”

郁汀偏過頭:“嗯。所以今晚要寫作業。”

烏灼凝視着郁汀,他問:“所以可以親你嗎?”

他問的很簡單,也很自然,就像是此時此刻理所應當該發生的事。

郁汀愣住了,心髒狂跳。和上次不同,那是一個陌生的場景,學校的湖泊邊,而在暑假裏,他們曾很多次分享同一張桌子,每一次都是真的在寫作業。

當朋友時的相處很簡單,可現在獨處的含義好像不同了。

郁汀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無需回答,烏灼似乎弄懂了他的意思,欺身而上,吻住了郁汀的嘴唇。

郁汀不想表現得像上次那麽沒有經驗,雖然現在也只有一次,他半垂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烏灼的臉,這個人的眉眼輪廓很鋒利,一看就是不太好惹的類型。

他還記得上次的教訓,所以注意着烏灼親吻的力度,但烏灼這次親的不輕不重,不再像上次那麽激烈了。

但郁汀還是很受不了。

烏灼幹淨的氣息萦繞在他身邊,郁汀深陷其中,他不自覺地攥緊了掌心裏握着的東西,想借此汲取力量。

他沒想到,一團黑色的物體會被自己拽下來,像脫力一般,他一下子靠在了椅背上。

郁汀急促地喘息着,還沒意識到這是什麽,一擡頭,看到對面的人露出壓得扁平的白發。

烏灼也沉默了。

郁汀看了他好一會兒,難以置信地問:“烏灼……你是戴的假發?”

烏灼的視線微微偏移,解釋了一下:“我的頭發,染起來比較麻煩。”

純白的發色是攝入的某幾種能力交疊後帶來的後果,甚至不能追溯到具體的時期,畢竟在污染源裏沒有鏡子和水源,烏灼看不到自己的樣子。對他而言,這種後遺症也無足輕重,回到地球後,也沒想過要改變。而直至準備上學,烏灼才發現,就算使用了染發劑,一旦他使用瞬移,頭發一定會恢複本來的顏色。

如果是別的能力,烏灼還能減少使用的頻率,但是瞬移不行。

所以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郁汀将假發放到了桌上,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的底線在不斷被打破,想了想後說:“反正你別在學校裏被抓到就行了。”

“不然肯定完蛋。”

“不會的。”烏灼平靜地說,“除了你,沒有人能抓住我的頭發。”

郁汀想起自己第一次嘗試碰烏灼頭發時的場景,又瞥到桌上的假發,剛剛冷卻的臉又熱了。

兩人就這麽面對面坐着,郁汀打量着面前的烏灼。他慢慢湊了過去,将烏灼的頭發攏在手裏,一點一點打散,那些頭發在他的手中重新變得蓬松,就像記憶中的那樣。

……還是白色頭發的烏灼比較順眼。郁汀想。

又過了一會兒,郁汀稍稍擡起上半身,一副想親又不想親的樣子。

烏灼只是看着他。

郁汀擡着手,壓着烏灼的肩膀,想要将他推倒,但這個人不動如山,自己的力量與對方相比仿佛蚍蜉撼樹。

他産生一種不科學的懷疑,就算自己把整個人都搭上去,也不可能壓倒烏灼。

但郁汀無需如此,他只是瞪了烏灼一眼,沒什麽威脅的那種。

烏灼的眼裏閃着些許笑意,順從了郁汀的意思,仰躺着倒在了床上。

在此之前,郁汀不知道自己的腰什麽時候被烏灼攬住了,也被扯得倒了下去,但目的地是烏灼的胸膛。

猝不及防下,摔倒似的感覺很強烈,但沒摔疼,郁汀緩了一小會兒,睜開了眼。

烏灼的手臂橫在他的腰間,看起來好像沒用什麽力氣,但掙脫不開。郁汀試了一下,右手撐在床上,另一只手撐在烏灼的胸膛,兩人保持着岌岌可危的距離,靠得很近。

黃昏透過窗戶,照了進來,将郁汀的嘴唇映得格外濕潤。

對視了幾秒鐘後,郁汀低下頭,吻住了烏灼的嘴唇。

這次親吻是由郁汀掌握節奏,他吻得很輕,一下接着一下,但毫無章法,柔軟的唇落在不同的地方——烏灼的臉頰,眼尾,嘴唇,還碰了好幾次下巴。

終于,郁汀像是親的累了,或許是熱的受不了了,但還是伏在體溫很高的烏灼懷裏,他的耳朵貼着烏灼的胸膛,聽着這個人的心跳,不想動彈了。

烏灼的手搭在郁汀的後背上,從後頸至腰間,輕撫着他的脊背。

房間很狹小,床很窄,烏灼的懷抱只能容得下郁汀,這個世界好像只剩下他們彼此了。

良久,直至太陽完全消失,黑暗像影子一般,填滿了整個房間。

“該寫作業了。”

“……嗯。”

直至晚上十點,林奔終于收到了同桌郁汀發來的消息,是最後一道大題完整的解答過程,比老師寫的要清楚得多。

不過他還是很奇怪,郁汀去忙什麽忙到現在了。

周六的傍晚,郁汀沒能寫多少作業,時間都浪費在了烏灼和接吻上,但也沒有後悔,就是等烏灼離開後,自己又獨自不間斷地學了好幾個小時,他甚至換了個房間——在卧室裏總是會想到不久前發生的事。

睡前和烏灼聊了幾句,郁汀按照以往的時間入睡,卻在半夜感到一陣心悸。

他從睡夢中驚醒,坐了起來,房間裏沒開燈,窗簾緊閉,是純粹的黑暗。

郁汀耷拉着眼皮,心髒“砰砰”跳動,有片刻的茫然無措,本能地想要發消息給烏灼,打開手機,有兩個未接電話,還有一條一個小時前發來的消息。

[寶寶,爸爸媽媽愛你。]

房間裏還開着空調,但算不上冷,郁汀卻像是突然被潑了一盆冰水,渾身上下冷的打了個哆嗦,連手機都抓不穩了,只能擱在膝蓋上,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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