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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逃脫玩到一半,被叫出來的感覺是不大好。但一早上忙的沒停,本來也累了,幾個人湊合吃了一頓,去酒店提供的休息區,聚在一塊說要玩點別的。

路允的堂哥不在,他年紀比這群在成年邊緣徘徊的青少年大很多,玩不到一塊。

“不行。”路允語氣堅決地表達自己的意見,“我才不打牌,而且我建議你們也不要和郁汀打。”

“為什麽?”

路允盯着郁汀,語氣裏似乎隐藏着許多苦澀的往事:“你們玩不過他的。”

旁邊的人推了他一下:“沒骨氣,沒打就先認輸了。”

郁汀動作娴熟地将新拆開的牌洗了一遍,微微笑着說:“我打牌是還行。”

對面的人豪情壯志地說:“就愛和高手玩,有意思!”

路允看勸不住他們,一臉痛心疾首:“你們可別後悔!”

郁汀笑着沒說話,将洗好的牌放在了桌子中央。

于是,一場牌桌上的屠殺開始了。

在将優先選房,點菜,選擇游玩主題等權利全部輸光後,牌桌上除郁汀以外的所有人,已經沒什麽能輸的了。

一群人面如菜色,你推我我推你,久久不願意開始下一局。

路允哼哼唧唧地說:“我就說吧,郁汀玩牌和作弊一樣。”

郁汀挑了下眉,攤開手,掌心什麽都沒有:“我可沒作弊。”

頓了一下,語氣普通地說:“算牌不難,你也可以試試。”

郁汀從小就展露出了數學上的天賦,腦袋又靈活,活學活用,将數學知識運用到打牌上,普通人不作弊想和他玩,簡直是以卵擊石,只會輸到懷疑人生。

不過他也只是把這個當做打發時間,偶爾找找樂子的方式,不會真的和人賭錢。

這話聽得路允有點想動手打人了,但瞥到一旁的烏灼又歇了心思。

烏灼沒玩,一直坐在郁汀身邊,視線總是落在郁汀身上,漆黑的眼眸裏有些許笑意。

郁汀擺了擺手,他過了把瘾,也沒打算真的攪亂別人的興致,說:“我下場,換烏灼玩吧。”

路允還沒說話,另一個先否決了:“你們倆這不夫夫店嗎?不行,絕對不行。”

郁汀:“……”

他偏着頭,看向烏灼的動作一僵,臉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了。

老實說,他們兩個以非刻意避諱地狀态在一起待十分鐘,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們是一對。

在遭受了雙重傷害後的路允戴上了痛苦面具:“就是,你是人形作弊器,咱們得玩點你不能作弊的。”

郁汀往旁邊挪了挪:“随便你們。”

在衆人的一致決定下換成了靠運氣的抽大小,懲罰是真心話大冒險。

一群人吵吵鬧鬧,玩弱智小游戲都有意思。

玩了一輪後,郁汀躍躍欲試,也想試試自己的運氣。

輪到烏灼抽牌時,他偏過頭,看了眼郁汀,示意他抽牌,順便從郁汀手中接過了啤酒。

啤酒喝到一半,郁汀嫌不冰了不好喝,又不想浪費,所以繼續喝,沒料到這樣也能被烏灼察覺。

展開牌,看着上面的數字和花色,郁汀陷入了絕望。

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完蛋了。

……果然沒有意外。

抽牌的人是郁汀,受到懲罰的人是烏灼。

在場的人之前輸的很慘,現在怨氣很大,不懷好意地想要整整眼前這對。

那人清了清嗓子,對着大家的眼神示意比了個ok,開口問:“談過幾次戀愛。”

“一次。”

“喜歡過幾個人?”

“一個。”

“誰先表白的?”

“我。”

路允插話:“喂,別太過分,你們問題太多了吧!”

郁汀有點想死,半閉着眼,和烏灼緊挨着。

“那……你覺得你們會一直在一起嗎?”

“當然。”

“無論什麽事都不會分開?”坐在角落裏,沉默寡言着的一個男生忽然開口,他不是贏了的那個,但問得很認真,“現實的壓力,家庭的不認可,你們真的可以承受這些一直在一起嗎?”

倒不是故意使壞,這個人可能處于青春迷茫期,意識到了自己的性向,上網搜索,卻看到了太多不美好的一面。好不容易在現實生活中看到這麽明目張膽的情侶,忍不住問出了心裏的疑惑。

路允是個人精,當然看出了原因,這人是他一個表弟,平時不聲不響的,家裏讓自己帶他出來玩,說不定讓他能外向活潑一點。

……沒想到也是一個同性戀。原來自己竟然也被同性戀包圍。

路允想的是私底下得提點一下剩下的哥幾個,別在家長那邊說漏了嘴。

“嗯。”烏灼随意地喝了剩下的半瓶啤酒,“沒有我做不到的事。”

郁汀心裏一片怔忪,覺得好像也沒錯。

這麽玩了一個下午,喝醉了的路允鬼哭狼嚎,非要拽着郁汀不放,讓他也要不醉不歸,郁汀沒有辦法,只好和另一個人把醉鬼運回房間。

他對烏灼說:“你先回房間,我把這家夥送回去再說。”

房間裏的人陸陸續續離開,烏灼是最後一個留在這裏的人。他站起身,暗滅了房間裏的燈,還剩最後一盞,回過頭,目光落在一個陰暗的角落,只是瞥了一眼,什麽都沒說。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從影子中走了出來,他的身材健壯,第一眼卻像影子那樣是個平面,逐漸變得充盈,重新成為立體的人類。如果是外面那群人看到,清醒的人或許以為是電影特效,醉了的大概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覺。

但這是在現實中發生的,這個人是路允的堂哥。

他的超能力能使自己與影子融為一體,也可以通過影子轉移自己,精通隐蔽身形和氣息,非常實用且精巧的能力,不過在烏灼眼中顯得笨拙且無處遁形。

路原笑了笑,嘴角勾起的角度有些誇張:“你好,久仰大名。”

“烏灼。”

超能力者普遍地存在于人群中。

防治所致力于吸納超能力人才為防治所工作,為此提供優厚的待遇,但也充分尊重個人意願。如果不想加入防治所對抗污染物也沒有關系,只要不利用超能力做違法犯罪的事,以及向大衆暴露超能力以及污染物的存在即可。有些超能力者會選擇過普通人的生活,而另一些則會利用自己的超能力加入別的合法組織,比如私人安保機構,為專人提供服務,以獲得大量酬勞。

路原就是這樣的情況。

烏灼這個人,在整個超能力界的名氣都很大。但防治所對他的資料管理嚴密,外人無從得知他真正的能力,只知道他橫空出世時不到十四歲,當時防治所宣稱他的超能力能夠排到世界前三。那時路原才入這行不久,對此很懷疑,以為是防治所的噱頭。

直到一次親身經歷,才對烏灼堪稱恐怖的戰鬥能力有了模糊的了解。

路原曾經見過烏灼一面。有一次工作出現意外,他們為一個私人實驗室提供安保服務,本來以為抓到的是一個A級污染物,結果卻是一個隐藏的S級,它遠比普通的污染物狡詐,裝作束手就擒只是為了掠奪更多的人命。這樣的危急關頭,此次行動的負責人向防治所尋求幫助。不到三分鐘,烏灼就出現在了現場。他穿着制服,停在半空中,從背影只看到他的一頭白發,沒人看出他的能力到底是什麽,總之,那只污染物死了,被裝入了背包中。随後在場的實驗室工作人員也被抓獲——因為非法私自接觸污染物。

安保公司對顧客的遭遇表示很遺憾,但是沒有辦法,命比錢重要。

路原的震撼難以想象。雖然不想承認,但從現場狀況來看,在場所有人加在一起,和這個少年比都毫無還手之力。

和傳說中一樣,烏灼真的才十八歲,看起來這麽年輕,誰都不會想想他看起來這麽普通,卻有這麽可怕的戰鬥力。

因為沒看到臉,路原并不能确定這個有着一頭白發,名字叫做烏灼的高中生是否是超能力者烏灼,所以一直在觀察。

這個高中生的身上并未表現出超能力的痕跡,他也沒有很多超能者特有的性格——認為自己與普通人類不同,難免懷有優越的心理。

直到感受到污染物的存在,還沒來得及趕到現場,污染就消失了,以及後續出現的防治所工作人員,都證明了那個不可能的猜測。

不誇張地說,以烏灼的能力,沒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而他竟然會這麽普通的生活着,有種奇怪的錯位感。

烏灼似乎對路原的出現沒什麽興趣,無論他有什麽目的,想做什麽,只是簡單提醒了一句:“注意超能力管理條例。”

——禁止向普通人透露、展示超能力的存在。

路原說:“我只是好奇,誰能想到世界排名前三的超能力者在這裏玩過家家。”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超能力代表着權力。

烏灼站在燈光下,亮度過高的頂燈打在他的白發上,色澤近乎透明,他的表情平淡,好像沒什麽變化,但其實和郁汀在一起時不太一樣,是疏離的,有別于一般人類,但又不是超能力者的優越。

所有的人和物,一視同仁地被隔絕在外。

他說:“你沒有超能力嗎?”

路原愣了一下,烏灼不是剛剛看到自己使用超能力了嗎?

但還是回答:“有。”

烏灼說:“那你不也在這裏嗎?”

路原沒能立刻明白這句話,而烏灼也沒有給他時間,繼續說:“不是過家家。這是我的生活。”

輕快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聲音不算大,但對時常保持警惕的超能力者而言非常明顯。

“烏灼?”

郁汀的嗓音非常柔軟,他推開門,細白的手指搭在門框上。

烏灼對路原說了最後一句話:“別來打擾。”

然後抓住了郁汀的手,抓住了他的生活。

*

房間是路允訂的,都是雙床标間,說是有優選選擇權,其實都一樣,沒什麽好挑的。

晚上去附近吃了自助燒烤,回來已經是十一點了。明早要去一個密室,晚上回去,行程很趕,現在應該睡了。

郁汀先洗完澡,發尾還是濕的,躺在左邊的床上。

過了一會兒,烏灼從浴室裏走了出來,看到郁汀偏着身體,大半張臉埋在枕頭裏,問:“郁汀,關燈嗎?”

郁汀眼睛閉得很緊,含糊地應了一聲,像是快睡着了。

“啪嗒”一聲,燈關了。

郁汀能感覺到眼前的黑暗,房間裏很安靜,他能聽到輕微的響聲,烏灼從自己的床邊經過,坐在床上,掀起被子,也睡下了。

十幾分鐘裏,郁汀壓抑想要動彈的欲望,但壓不住,翻來覆去,終于沒忍住還是爬起來了。

他掀起被子,動作很輕地落了地,赤腳站在地板上,面對着另一張離得不遠的床。

郁汀猶豫不決,知道烏灼有沒有睡。

沒睡,被他吓到怎麽辦?

睡了,萬一吵醒了以為是什麽不明物體的襲擊又怎麽辦?

兩種情況都很尴尬。

郁汀這輩子少有這麽糾結的時候,掙紮了好一會兒,還是後退了一步,摸索着準備回到自己的床。

然後,他就被人攔腰摟住,暈頭轉向間就被抱上了床。

床不算小,容納一個成年男性綽綽有餘,但是塞着兩個個頭都算得上高的高中生就顯得格外狹窄。

被子重新壓在了身上,另一個人的身體和自己的緊挨着,郁汀想掙紮,又怕隔音不好,郁汀只敢壓低嗓音問:“你沒睡?”

頭頂傳來“嗯”的一聲。

郁汀咬了咬唇:“那你……你就看着?”

烏灼坦白說:“等你,看你想幹什麽。”

郁汀沒忍住,張開嘴,咬住了烏灼的下巴,沒敢用力,牙齒輕輕磨了磨,像撒嬌,不能帶來半點痛感。

烏灼笑了一聲,抱得更緊了。他的手臂很長,肌肉流暢結實,枕起來是硬的,勝在很熱,郁汀有點嫌棄,但沒推開。

回想剛剛發生的事,郁汀只覺得丢臉,悶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眼睛,在黑暗中什麽也看不清,所以別的感覺更加明顯。

“烏灼,你的心跳有點快。”

安靜了好一會兒,郁汀的耳朵貼着烏灼的胸膛,用氣音說着。

有力的、快速的心髒跳動聲,好像也表露着烏灼的心情,不是那麽平靜。

“是嗎?”烏灼的聲音從黑暗中響起,他抱着郁汀的手微微用力,托着他的腰,往上挪了挪,衣服也在摩擦間卷起,郁汀的肋骨貼着烏灼的手肘滑過。

與此同時,心跳聲竟然戛然而止。

郁汀以為自己的聽覺出現問題:“不,不跳了!”

心髒不跳人不就死了嗎?

然後又聽到平緩的心跳聲。

烏灼說:“剛剛挪了一下位置。”

好半天,郁汀說:“……你想吓死我?”

烏灼的手臂擡起了一些,低着頭,親吻郁汀的唇。

郁汀才被吓到,不怎麽高興,并不配合,但烏灼很有耐心,吻得很輕,一點一點的舔舐,剝離了郁汀不算硬的表殼,唇也重新變得柔軟。

郁汀被吻得頭暈目眩,氣喘籲籲。

烏灼擡起手,撩開郁汀臉頰邊的碎發,解釋道:“心跳過快很危險。”

隐藏的時候容易被污染物發現,不是好的征兆,學會控制呼吸、心跳以及各種生理反應是活下來的必要手段。

郁汀熱的喘了幾聲:“烏灼,你好奇怪。”

“我們現在這樣……心跳過快也很正常吧。”郁汀決定糾正烏灼的錯誤觀點,他捉住烏灼的手,往自己的心髒處貼,摸索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準确位置,“因為我也是,你感覺到了嗎?”

屬于郁汀心髒跳動的聲音,烏灼說:“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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