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真假少爺

真假少爺

顧向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于理已經爬上床和女朋友煲電話粥，陸解還坐着在看書，他看了眼自己的床鋪，如他所言的，枕頭的位置已經換過了。

于理還在，顧向不想當着其他人的面發瘋，簡單擦了擦頭發，爬上床摸出手機刷朋友圈。

刷到一半，顧向手指頓住，點開圖片放大，圖片上他那個好表哥摟着他那不知道第十幾任女朋友笑得陽光燦爛，作為背景的，是顧父顧母在他拿到大學通知書後送給他的限量超跑。

底下一溜兒羨慕發言，孟耀也觍着臉和人吹這是自己的新車，一點沒覺得不好意思，還約着人有空一起兜風。

顧向想了想，評論了個“？”。

作為專業的任務者，顧向的業務水平是遠超标準線的，為了更好的扮演角色，顧向會像機器一樣調整自己的各類情緒數值，這個世界顧向把自己情緒銳度拉得很高，直逼精神病那種。

剛在浴室裏對着陸解瘋了一場，這會兒神經還處在很亢奮的狀态，評論完後他仍覺得不夠，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

等了好久那邊才接起來，“喂？小表弟。”

醉醺醺的，一聽就是沒少喝。

“明天把車給我開到學校來。”顧向道。

孟耀沒聽清，扯着嗓子喊：“你說什麽？大點聲——別唱了別唱了，沒看到我打電話呢嗎？！唱nm啊，把音樂關了！”

沒兩秒，那邊嘈雜的背景音消失，聽筒裏只剩孟耀的聲音，“你剛說些什麽？我這邊太吵了沒聽見。”

“明天把我車開我學校來，”顧向重複道。

孟耀大着舌頭含糊道：“怎麽？你有什麽事要用車？”

“我的車，我想怎麽用，還要你過問？”顧向不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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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車？你不是送給我了嗎？”孟耀癡癡笑着，“況且，不就是一輛車，你顧大少爺還在乎這點東西？讓你爸媽再給你買一輛呗。”

“紙紮的我倒是可以送兩輛給你，”顧向罵道：“幾千萬的車你倒是敢想，上次見面怎麽沒見你給我磕兩個，你親爸媽都沒給你送的車你讓我給你送，那我高低得叫你聲孫子你才受的起，孟耀，話給我你放這兒——明天我要沒在學校看到我那車，我就到你學校幫你免費換牙！”

挂了電話，顧向直接把手機調了靜音，往枕頭底下一塞，省得睡覺都睡不安生。

出了口氣，顧向心底只剩兩三顆火星子，他一手抓着梯子，往外探出半個身子，伸長手在陸解頭頂拍了下。

陸解看他，眼裏是——我看看你又想作什麽妖。

“我明天早飯吃c食堂的雞湯馄饨，飯卡在桌上。”

陸解收回視線繼續看書，淡淡應聲：“好。”

第二天是星期三，有早八，陸解六點三十起床，這時候寝室其他人都還睡着，他放輕動作下了床，到陽臺洗漱。

顧向昨晚睡得早，淩晨四點過就醒了，閉着眼睛躺着發呆，聽到陸解的動靜，他撩開簾子一角往陽臺方向看了眼。

掀開被子也起來了。

拿着漱口杯擠到陸解身邊，打了個呵欠，“醒挺早。”

“嗯。”陸解應一聲，往旁邊挪了兩步。

顧向餘光瞥到他的小動作，在心裏嗤笑一聲。

洗漱臺靠着的牆面上有一塊1×0.5的大鏡子，不是他們買的，是上一屆留下來，鏡面上映出兩人站在一起刷牙的畫面——很有些溫馨的味道。

但畫面中的兩人誰都沒有品嘗到這麽點虛無的溫馨，陸解垂着眼睑擰帕子，顧向倒是認真看了鏡子兩眼，然後一口吐掉嘴裏的塗抹，湊近陸解，“你這張臉……”

陸解往後躲了躲，眉頭不自覺皺着，就這麽看着顧向。

“緊張什麽？”顧向笑了下，漱了漱口，露出的一口白森森的牙，“我還能生吃了你？”

陸解不理解他腦回路，畢竟正常人不理解瘋子的想法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他擦掉臉上的水珠，把洗臉巾挂好，轉身回了屋裏。

等顧向洗漱好，兩人一起去了食堂，顧向的卡還是放在陸解那裏，因為顧向不想去排隊。

食堂裏很空蕩，只有零星幾個人，顧向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拿出手機一邊刷一邊等陸解。

手機一打開就是一連串的信息和未接來電，其中孟耀的最多，顧向看都不看，直接打開了備注為‘姨媽’的對話框。

姨媽：我聽孟耀說了，不知道他怎麽得罪到你了，畢竟是一家人，不要傷了和氣。

姨媽：你生氣了？不就是一輛車，顧家有的可不止一輛車，你說對不對？

姨媽：顧向！你在跟我發脾氣嗎？你要想清楚，你今天有的這一切是誰給你的！你覺得你上大學了翅膀就硬了？！

姨媽：顧向！接電話！

……

女人的語氣随着顧向的無視越來越暴躁，慢慢的從隐晦的暗示變成了不遮掩的威脅。

顧向掃了眼，回了一句。

顧向：他不還車，我們就法庭見［微笑］

回完信息，顧向心情頗好地倚着椅背低聲哼歌，陸解端着餐盤過來的時候看他的模樣多看了他一眼。

顧向端過自己的小馄饨，先喝了口湯，小馄饨皮兒被煮得微微發透，能看見裏面淡粉色的肉餡，顧向一連吃了好幾個。

陸解的早飯是簡單的白粥和免費的鹹菜，顧向在桌下踢了腳陸解，問他：“好吃嗎？”

“嗯。”

“哄鬼呢？”顧向把自己的馄饨推向陸解，然後下巴一點陸解的白粥，“給我吃一口。”

陸解捏着筷子的手驟然用力，然後擡眼看顧向，顧向又踢了他一腳，呲牙，“怎麽了？我吃不得？”

陸解拿了飯卡起身，“我去給你打一碗。”

“陸解，”顧向支着下颚扭頭看他，手指點在桌面上，‘嗒嗒嗒’。

陸解頓住，低頭和他對視，陸解的目光平靜且冷淡，仿若看着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反正不像是在看一個活生生的人。

顧向眼裏的內容就要多得多了，過多的情緒積壓在裏面，血絲蜿蜒在眼白上，像猙獰扭曲的蛇，而顧向就像個被血腥味驚動的怪物，呲牙咧嘴地伸出利爪，焦躁地抓撓泥土，他看着陸解，仿若下一刻就要失控。

“顧向。”一道輕快的女聲打破了兩人間凝滞的氛圍，顧向扭頭看去，是籃球社的社長。

顧向挂起一個笑，跟人打招呼，“社長，怎麽起這麽早？”

“我早上第一節課要講小組作業，我等會去複印店打印一些資料。”社長對顧向這個社裏的大帥哥印象頗深，她走到桌邊，看了眼桌上的東西，笑着調侃他：“你不是說自己天天都睡不醒，怎麽今天有空親自來食堂吃東西？”

顧向往旁邊讓了個位置：“昨晚睡得早，吃什麽？我請你。”

“不用不用，知道你平時不看群消息，今天正好遇到了，有事跟你說。”社長連連擺手，“這周六下午三點大劇院，我們社聯合學生會外聯和隔壁藝大搞了個聯誼會，你記得來。”

“我沒興趣。”顧向拒絕。

“你來下個月校聯賽我給你單獨組個拉拉隊。”社長擠眉弄眼。

“成交。”顧向妥協了。

“行，那你好好吃，到時記得來啊。”社長拍拍他肩膀，笑嘻嘻提着包走了。

陸解等了好一會兒了，看她走了才端着餐盤走回來。

白粥寡淡沒什麽滋味，但是食堂免費贈送的鹹菜意外的味道還不錯，陸解給顧向買的小份，下着鹹菜顧向把一小碗白粥和馄饨都吃了。

吃完早飯，顧向買了兩杯雪耳炖奶，拿了一杯給陸解，陸解沒拒絕。

兩人慢悠悠往教學樓走。

路過操場，這會兒七點過，有晨跑的學生在跑步，兩人身邊往來的人也漸漸多了。

“周六有事嗎？”顧向忽然開口，但還不等陸解回答，顧向又自顧自開口，“周六和我去參加個聯誼會。”

“沒必要問我，你決定就好。”陸解看似乖順的話卻充斥着十足的諷刺意味。

顧向卻像是察覺不到他的言下之意一樣，咬着吸管認同地點頭，往右一步湊近他，“你不是在陪我玩嗎？自然是我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雪耳炖奶只有小小一紙杯，顧向把喝完的杯子丢進垃圾桶，攬着陸解的肩膀，在感覺到陸解緊繃的肌肉後兀自笑起來，“陸解，你這一驚一乍的樣子真有意思。”

陸解抿唇沒說話，瞳仁烏黑，透不進光。

——

顧向在上課的時候收到了孟耀的短信，他人已經到顧向校門口了，顧向看一眼就把手機丢回抽屜，等到下課再看的時候又是一連串的信息和未接來電。

“等等，”顧向拖住收拾完東西起身的陸解。

旁邊的于理以為顧向叫的是自己，收拾東西的動作一頓，歪頭，“怎麽了顧哥？”

“跟你沒關系，”顧向擺擺手，然後對陸解道：“跟我去一趟校門口。”

“什麽事啊？”于理又湊過來。

顧向看着于理：“我們倆出去約會你也要一起嗎？”

他一臉尋常，于理卻被他吓得當場就是一個彈射蹦了起來，木板砸在椅背上‘砰’一聲引得無數人側目。

于理看看顧向，又看看陸解，顫抖的嘴唇和顫抖的心因為兩張足夠帥氣英俊的臉恢複了平靜，他從某個詭異的角度得到了一絲安慰，他迅速抱住自己的書，對兩人略一點頭，“抱歉，打擾了。”

然後一溜兒小碎步跑了。

陸解甩開顧向的手，下颚繃緊。

顧向懶洋洋扶着桌子站起來，教室裏人已經走完了，但外面走廊依舊人聲嘈雜，他摸了把陸解的臉，“你生氣的樣子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