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3.秘而不露3
秘而不露3
辛沉唇邊的笑驟然隐去,他站起身,擱下玉簫,簫身敲擊紅木矮幾,發出不大不小的清脆響音。
“赫連……璧?”古不語張了張口,發現自己的嗓音有些澀。
這就是我前生的名字?赫連璧……赫連璧……赫連璧……他搖搖昏沉的腦袋,揉了揉額角。
沒有,對這個名字除了陌生還是陌生,絲毫沒有半點觸動,也沒有與之相關記憶。與之相比,他更想知道,浮深,浮深是誰?那些畫面裏模糊的身影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而這個名字明顯比赫連璧——他自己的名字,重要多了,每一念起,他的胸口的酸楚就添一分。
“浮深?”他試探性地喚出口,帶着一萬分的小心。他不知道他前生做了什麽,但隐隐總有些莫名其妙的愧疚。
辛沉周身猛地一顫,他背對着古不語望着窗外,腰背挺得筆直,語氣淡泊到幾近路人,“皇上喚微臣名諱即可,浮深二字不敢當。”
我前生乃一國之君?古不語皺眉,想起那一身明黃色龍袍。他忽地有些膽怯,謝必安那句話在腦海響起:勾魂獄使,前世罪孽深重,自行悔過仍天理難容,才罰以不人不鬼,司職贖罪。
一國之君能犯下什麽罪孽?古不語苦笑,那可能一輩子都數不完,人界至高無上的九五之尊,手握生殺大權,彈指眨眼間便有人因此喪生。賢君難做,而荒淫無度的君主倒是信手拈來。自己當年若真不巧是個昏君,犯下的罪過幾時能贖完?
“浮……辛沉,實不相瞞,吾輩勾魂獄使,一切有關前生事的記憶早已不複存在。所以……”古不語嘗試着解釋,希望能從當年人的身上知道得更多一些。
辛沉轉過身,面色複雜地端詳了他半晌,問道:“果真不記得?”
古不語點頭。
辛沉輕嗤一聲,心裏暗道,赫連璧啊赫連璧,你個老狐貍,自己幹了壞事自己忘個一幹二淨,全推了了事,倒也不失保全自己的方法。可是本相呢?當年那些個混賬事本相記得一清二楚,就差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淩遲的那個勁兒,可是到現在也沒緩過來呢!
然而,與一個沒有記憶的人能計較什麽呢?況且,他之前說的贖罪,大概也與本相有些關聯,如此一來,也算是受了天罰吧。
他無言看了一眼一臉無辜的古不語,長嘆一口氣,道:“古獄使,忘了,就讓它過去吧。既然你已再世為鬼差,就不要再拘泥于前塵往事了。”
從此,本相過本相的逍遙日子,你過你勾魂的照舊日常,互不相欠,兩不相幹。
相逢一笑泯恩仇?辛沉覺得自己真是寬宏大度,宰相肚裏能撐船,這句話說得就是自己。
他聳聳肩,覺得心裏空落落的,複又坐下來,想再倒杯酒潤潤喉嚨,無奈酒壺已空,半滴都倒不出來。
沒酒喝,更覺得憋悶異常,胸中一口氣怎麽也出不來,他單手扶額,笑了笑,突然猛地跳起來一把摔了那只一看就是珍品的青白釉酒壺。
酒壺觸地,碎成片片渣滓,沾着酒液在月光下跳躍着點點亮光。
古不語被突然發作的辛沉吓了一跳,他訝異地挑眉看向他,眸裏疑惑濃重,剛想出口詢問,辛沉快速欺身過來,一把掐住他的喉嚨。
古不語一個不留神被他掐住咽喉甩到牆上,脊梁骨抵着冰涼生硬的牆面,他渾身一個激靈。
“浮……”他垂眸,剛想擡手掙紮,意外地對上一雙泛紅的眼,淡金色的雙瞳在此刻亮得驚人。
“赫連璧,你我之間還有很多帳沒算清,你居然敢忘了?”辛沉紅着眼眶,咬牙切齒地道,那雙眼裏,充斥着……恨意?
古不語心下凜然,大概他是遇到債主了吧?看辛沉這副模樣,自己前世該是對他犯下了什麽滔天大錯,他才會如此恨他吧?
他拼命地想記起他犯的到底是什麽錯,但腦袋裏除了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辛沉使的力氣并不足以致死,卻也掐得他有些缺氧,然而他并不想掙脫。如果他的罪能這樣贖完倒也不錯,他過夠了勾魂獄使的生活,也體味夠了旁觀生生死死始終一個人的悲涼,夠了。
能死在前世裏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的人手上,挺好。
他垂下欲反抗的手,深深地望了一眼那張滿是深仇大恨的臉,閉上眼睛,認真感受着那只扼在自己頸上的手細膩泛涼的觸感,以及胸腔裏越來越稀薄的空氣。
他覺得頭更沉了,似有千斤重,就在他以為他終于要結束這半人不鬼的日子時,那只手的力道驟減,轉而抓住他的衣襟。
倏地,唇上,一片溫涼。
全身的血液全數湧上大腦,在裏面炸開了花。他迅速睜開眸子,眼前一張放大的俊臉貼得極近極近,辛沉微阖着眼與他對視,眸裏的情緒錯綜複雜,明暗不定。
他怔怔地看着他,心跳瘋了一般以前所未有的頻率狂亂跳動,似要掙出束縛,跳出胸膛。
辛沉的身子貼上來,帶着與他截然相反的溫度,似能融化他的冷意。他的唇在他唇上輾轉研磨,用了十足的狠勁,昭示着主人似乎是在以此發洩,要将他拆吞入腹。他半摟着辛沉的腰,掌心傳來的滾燙溫度灼燒着他神志。
辛沉醉了,至少他自己是這麽認為的,不然他也不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到底是有副什麽樣的心眼才能為了惡心仇人去親他?一定是酒精惹的禍,本相一定是腦子有疾!辛沉暈乎乎地想着,總算覺出些不好意思,想要撤離。
唇瓣剛要離開,腰上的大手一緊,一陣天旋地轉他就反被壓在了牆上。雙手也在電光火石之間就被擒住制于背後。
古不語一只手抓住他兩只交疊的手腕,危險地眯起眼睛。
“赫連……”辛沉這下覺出緊張和後悔來,死命扭着身子想逃脫。本相是鬧着玩兒的,赫連璧不會當真了吧?
辛沉雙腿不安分地欲踢開古不語,古不語不由分說地壓上,大腿抵住他的胯,低頭就吻。
跟辛沉只敢在外面興風作浪不同,古不語并不作過多流連便長驅直入,輕咬嘴唇,撬開牙關,一氣呵成。
感覺到濕潤的舌頭進入,辛沉的酒意驚醒了一半,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閉着眼睛的古不語,他看到他眼角的紫色脈絡狀裂紋忽隐忽現。
“唔……”古不語似乎察覺到他在神游,重重地咬了一口,辛沉吃痛出聲,在舌尖你追我逃的追逐戲中,他體力不支,逐漸落到下風。
吻,在不受控制地慢慢加深,二人的身體越貼越緊,心跳越來越像脫缰的野馬,已經說不上到底是誰先開始隔着衣料撫摸對方的身體,是誰先把吻從唇上轉移到身體其他位置,不可阻擋的火加上誤事的酒将兩人的神志燒灼得一幹二淨,渣滓都不剩。
不知過了多久,辛沉猛地感到胸前一片涼意,垂首一看,衣襟大開,心中咯噔一聲。
同時動作一頓的還有古不語,他對上辛沉的眸子,辛沉瑟縮了一下,那雙黑漆漆的眼裏閃爍着濃烈到不可忽視的欲.望,而眼角的紫色裂紋此刻盡顯無疑,顏色也成了更深的暗紫。
古不語張了張嘴,似乎說了句什麽話。
辛沉側耳傾聽,卻什麽也沒聽到。
随後,古不語便像是脫線的木偶,無力地癱倒在他身上。
辛沉:“……”
他勾勾唇角,安慰自己,本相要冷靜,上蒼有好生之德,本相不能殺生,嗯,沒錯。
可是……
本相……還是想……直接殺了他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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