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章
第 77 章
剛剛那一通不要命似的哭喊, 傷了嗓子。
陳芸的聲音嘶啞得厲害,翕張着幹裂的唇艱難咽下混着淡淡的鐵鏽味的唾沫,跪着往周桃兒方向挪了幾寸, 卻又被護在她身側陸骁的神色震到, 讪讪地頓在原地,片刻後又抹起了眼淚, 無力地伏在地上,哽咽着求乞求。
“桃子, 只有你能救表姐了……”
這一番折騰, 把肚子裏的響響鬧起來了, 連着踢了周桃兒兩三下。
說不上親近,甚至沒相處過幾天的表姐突然出現, 一來就撒潑打滾, 一副身家性命全部仰仗她的架勢,當真驚到了周桃兒, 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不敢跟跪在地上的陳芸對上眼, 周桃兒默默往陸骁身後隐了隐, 把手輕輕護在隆起的小腹處, 舔了舔唇預備開口。
“甭說救人,就是路上碰見只受傷的貓狗我們都會想法子幫一把, 現下你光哭也沒有用,盡快把事情說清楚才是正路,說完再看看幫不幫得上忙。”
劉掌櫃太清楚周桃兒跟這些個親戚的關系了,看她面露難色,當即攬過話頭。
沒聽到周桃兒的許諾, 陳芸眼中閃過些許幽怨。
劉掌櫃畢竟是外人,這一番話明明是把她們表姊妹往生份了說。
“桃子、桃兒、小桃兒……咱們可是穿過一條開裆褲的親姐妹, 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哭聲漸大,嘶啞的嗓音跟冬夜裏咆哮撕扯的山風似的,聽得周桃兒直皺眉。
她娘沒過世以前,她們确實親近,可惜她娘走後一切都變了樣。
兩個舅媽怕周桃兒這個沒娘疼的毛孩子成日去他們家占便宜,都讓家裏的孩子遠着她,趕她出門時說的那些話也着實傷了當時還年幼的她的心。
兒女為人處事多受爹娘影響,連帶着兩個舅舅家的孩子對她說話也不怎麽客氣,所以周桃兒走在路上看見他們都是能避則避,看見了也只當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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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裏翻湧着表姐她們嘲笑她是沒人要的拖油瓶時拉長的尖細笑聲,再聽現下陳芸喚她一聲比一聲親近,對比鮮明。
兩個截然不同的聲音在周桃兒腦子裏打架,攪得她有些頭疼,不自覺地蹙起眉頭。
周桃兒不發一言,臉色也不如預期,陳芸急了,顧不上陸骁的駭人模樣,又匍匐着要往周桃兒腳邊來。
“小桃兒,那年姑姑還說……哎喲——”
陸骁也察覺到周桃兒狀态,毫不留情地踢開陳芸胡亂揮舞亂抓的手,帶周桃兒往廂房外面去。
“屋子裏悶,桃兒身子重吃不消,掌櫃也一起出去散散氣吧。”
陳芸随時會發瘋,周桃兒發話之前,陸骁預備讓她一個人在西廂房待着。
話音剛落,陳芸當即癱倒準備嚎叫撒潑,劉掌櫃輕輕踢了踢她的鞋面,俯身上前要拉陳芸起來,不過人沒拉起來,倒把她的嘴捂得嚴嚴實實。
安撫似的朝周桃兒和陸骁點點頭,淡聲道:“開始涼了,我這把老骨頭可吃不消夜風,你帶桃子去吹吹風,我在屋裏頭等你們就行,正好也聽聽桃子她表姐的難處。”
手下的陳芸跟案板上的魚一樣,扭來扭去,眼看就要壓制不住,劉掌櫃及時補了一句:“吹完風早點進來,別讓桃子受涼,也別叫桃子表姐等太久。”
“嗯。”周桃兒垂着頭,輕輕應了一聲後,攥着陸骁的衣角匆匆往外。
聽到周桃兒還要進來,陳芸倒是不那麽激動了,失力一般躺在地上,癡呆呆看着房梁。
“桃子表姐,你有難處不說誰也幫不了你。”
劉掌櫃松手,坐到一邊的椅子上,拿帕子慢悠悠地擦着掌心。
陳芸失神一樣不說話,劉掌櫃也不催,淺淺打了個哈欠,阖眼養神。
陳芸哪靜得下來,看着是盯着房梁發呆實則一直偷摸瞟着劉掌櫃,見她一副要睡覺的樣子,頓時不再做戲,撐着跪坐起來,沖劉掌櫃抹起了眼淚。
“劉掌櫃心眼好,叫小桃兒幫幫忙吧。前些日子錦繡坊招繡娘,我家裏頭遇上點難事正好缺錢,就去錦繡坊……”
陳芸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把事情說給劉掌櫃聽,哭聲乘着風飄入周桃兒的耳裏。
隔壁伸過來的枝桠被沉甸甸的石榴壓彎了,在夜色中輕輕搖晃。
樹影下的陸骁替她捂住耳朵:“真要被騙了,自有衙門做主,不用被她幾句哭聲影響。”
看見陳芸起,周桃兒心頭就堵了塊大石頭一樣憋悶,院子裏吹吹風還真疏解不少。
陸骁的手掌寬大溫暖,周桃兒雙手覆住他的手背,緊緊按住後隔絕了外界一切聲響,好像只能聽到他掌心傳來的有力的脈搏聲,叫人心安。
“衙門也不是事事都能判得清,我還是去聽聽吧,能幫就幫一把,不能幫堅決不勉強。”
劉掌櫃說得對,看見阿貓阿狗有難還不忍心要幫一幫,何況是表姐家。稍微幫扶一把,良心過得去就成。
捂着耳朵,聽自己說話的聲音都變調,周桃兒臉上蕩開個淺淺的笑:“我這又是跟親爹斷絕關系,又是跟舅家表姐不親的,不覺得我心太狠了嗎?”
“心狠?”陸骁失笑,輕揉她溫熱的耳垂,“真心狠就不會把自己憋得難受了,滿臉都寫了不忍心。”
按陸骁的個性,陳芸一直在巷子裏發瘋擾民,他會把人押送到官府,真有難處正好方便找大人做主,省得多跑一趟。
不過周桃兒顯而易見的糾結和不忍心,連劉掌櫃都在幫忙打圓場,他又怎麽能看不出,這才一直忍着陳芸難聽刮耳的哭嚎。
“哪有不忍心,我就是好奇,想聽聽錦繡坊到底給她下了什麽絆子。”
柔和的月光薄紗一般灑在院子裏,映出陸骁眼底的柔情和笑意,周桃兒微紅着臉側身依偎在他懷中。
“我可怎麽辦啊——”
陳芸冷不丁一聲哭喊,猛地把周桃兒從似水的柔情裏拉出來。
“咳咳。”她拍了拍臉頰,試圖拍散臉上的紅暈,“進去吧,掌櫃一個人應付表姐也挺累的。”
陸骁走在前頭,進屋後依然隔擋在周桃兒和陳芸之間。
“桃子站了這麽久累不累?要不要坐坐?”劉掌櫃神色正常,應該不是什麽天大的難事。
“累倒是不累,就是有點餓了。”有了身孕本就容易餓,更別說經陳芸這一番,到現在晚飯都沒吃上。
“一會兒咱們簡單吃點,家裏有面條嗎?”
“有,陸骁面條下得不錯,一會兒讓他下廚。”
“行,我不跟他争。”
看劉掌櫃和周桃兒閑聊上了,陳芸按着餓癟的肚子想插一嘴,不料陸骁壓根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事情始末都跟掌櫃說了?”
沒有波瀾的聲音配着審視的黑眸,叫陳芸渾身一哆嗦,磕磕巴巴地回:“說、說了。”
“天色太晚,你去前街的客棧湊合一晚。”
“這怎麽行?我哪兒睡得着覺,随便找個地兒給我窩一宿就好……”陳芸不依,她可指着劉掌櫃和周桃兒救命呢,再說她哪兒來的銀錢。
“你不睡我們得睡,既然你已經把事情都告訴劉掌櫃了,劉掌櫃自會跟桃兒說清楚。她們一個懷着孩子一個年紀大了,都經不起折騰,你把她們累病了,沒人能幫你。”
不管陳芸的回話,陸骁直接往她跟前走去。
陸骁人高馬大,走近時壓迫感十足,吓得陳芸連連後退。
“去吧,養足精神明天再來,不然怎麽應付得了錦繡坊呢?”
現在劉掌櫃就是陳芸的主心骨,這屋子裏三個人就她能好好跟她說話,所以她的話陳芸是不聽也得聽。
“可、可我沒有銀……”
周桃兒悄悄摸出錢袋子,塞到陸骁手裏。
陸骁掏錢送到劉掌櫃手邊,劉掌櫃沖陳芸招招手,把錢交給她:“去吧,說話聲都變了,嗓子肯定疼吧,記得叫小二給你泡壺潤嗓子的茶。”
陳芸不想走,她怕明天進不來這家,但是她更舍不下手心裏的銀錢。
“那……我明天早點來。”
周桃兒和劉掌櫃都沒出來送,陳芸踏出門檻後,陸骁毫不留情地把門關上。
時候不早了,周桃兒留劉掌櫃在西廂歇下,正好能說一說陳芸和錦繡坊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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