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

第 16 章

許修言說, 想買一枝玫瑰花送給她。

初願怔怔地望着陽光下的那個人,喃喃問:“為什麽?”

許修言沒聽到她在說什麽,只看到她柔紅的唇瓣輕碰了兩下, 他掐滅煙揮了揮, 走到她面前來低頭問:“剛剛說什麽?”

初願以為他會對她擺擺手就走掉, 沒想到他竟然回來了。

“我說, ”初願心裏落了淚,鼻子發了酸,擡頭說, “您真會哄人。”

“你知道我哪最會哄人, ”許修言看着她被光晃得盈盈亮的如星水眸, 拂了兩下她額邊的碎發說,“我一會兒順便去村子裏的小賣部買兩個套, 不知道質量怎麽樣, 會不會破, 對付用吧。”

“……”

初願瞬間收了發酸的淚,翻了個大白眼,拍開他手,轉身走進田家院子。

**

初願終究還是來晚了, 或是因蔣京倫出價高,或是那大學生有自己的想法, 改口說剛回家,說對村子裏和附近廠子、上游河岸的事聽都沒聽過, 初願幾番軟硬兼施套話都套了個空。

十五分鐘後,初願帶着失望回來。

許修言正站在車邊抽煙等她, 高懸的太陽又隐進了一朵灰雲中,起了西風, 風裏都是薄荷煙味。

他手裏沒拿玫瑰花,擡眼看見她,滅了煙,問她:“怎麽樣?”

初願沒說話,走到車前低頭拉車門準備上車,但沒拉開,車門鎖着。

初願抿着嘴擡頭,忽然看到一支複古紅玫瑰花出現在她面前。

“??”

初願驚喜看向拿花的人:“你買到了啊?”

許修言遞花給她,帶刺的綠莖用舊報紙包着,報紙外層用透明膠帶纏着:“花圃裏有玫瑰,但他們不賣,這枝是偷的。”

初願笑:“偷的還能撿到幹淨的報紙和膠帶?”

“嗯,運氣好。”

一枝完全盛開的複古紅玫瑰,花瓣兒十朵層,繁複花瓣兒有六七十瓣兒,此時太陽又從雲中游了出來,炙熱陽光照耀,玫瑰芬芳豔麗變成了火紅色,初願舉起來對着陽光看,心情好得彎眼笑出來,清澈眉眼彎出了美豔的愉悅。

許修言倚着車門,将人摟進懷裏,低眸看她比玫瑰花美的唇瓣:“買套了,在拖車裏試試?”

“…………”

初願低頭看他手,他食中兩指間正夾着個藍色小包裝,一條銀光斜落在包裝上。

“……您能不能不要總破壞氣氛?”

“因為只有在做的時候,我才能真正把你哄高興了。”

“……”

“你知道我心情不好?”

“從你紮我車胎,到見到蔣京倫,到此時。”

“你為什麽想哄我高興?”

“因為你是我這輩子最喜歡的人。”

“……”

初願卑微地想,如果許修言願意一直騙她,她應該也可以一直很幸福吧。

她此時忽然很想自欺欺人,想親吻在車上取悅她和此時送她玫瑰花哄她高興的許修言。

初願踮腳靠近許修言,許修言垂睫凝着她的靠近——她還未碰到他唇,忽聽到車聲由遠及近傳來。

一定是初烈。

初願雙腳立即落了回去,下意識要退離開許修言的身邊,但下一刻她被許修言猛的按住後腰,讓她反應不及的吻落在了她唇上。

初願驚訝睜眼看他,他沒有探舌吻進來,沒有濕潤接觸,只是壓着她,近在咫尺的四目相對裏,許修言盯她的眼裏有令她心驚膽顫的陰戾。

初烈的車開了過來,不停按着驟然發怒刺耳催促的喇叭聲,初願用力推許修言,卻怎樣都推不開。

直至車停下,初烈從車裏下來,許修言才放開她,他唇上印了她的口紅,擡手擦着。

初烈過來抓起初願的胳膊把她甩到一邊,一拳頭朝許修言的臉揮過去,初願急忙出聲:“哥你褲子怎麽開線了啊?”

章方舟,孟阮,初烈,許修言:“……”

初願興奮說:“哥你別動,我拍一個!”t

初烈拳頭停在半空,想繼續捶下去,又忍不住回頭,瞥見初願已經拿出手機要拍他褲子,他不禁警覺地垂頭往自己屁股上看。

這時許修言已經手插兜離開,邁到他身後,也看他褲子:“烈哥是裂了。”

初烈:“………”

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沒開線,真沒開線。

初烈這一拳沒揍下去,回頭看初願,瞥見她手裏的玫瑰:“一朵玫瑰花就把你給買了?”

他戴着口罩,聲音嗡裏嗡氣并陰陽怪氣的。

初願立刻皺眉問:“初烈你是在說我便宜賤嗎?”

初烈看向孟阮,孟阮正在給他使眼色快道歉,初烈尴尬地咳了咳:“……對不起,是哥口誤,哥不是這個意思。先回家吧,媽有事找你。”

初願知道這是借口,但她也正想跟初烈認真聊聊,便跟許修言揮揮手,轉身走向初烈的車。

這時許修言叫住了她:“初願。”

初願回眸:“什麽?”

許修言問:“吃羊排嗎?改天來家裏吃烤羊排。”

初願想了想,搖頭:“我不喜歡吃羊肉。”

許修言深深地看着她:“行,知道了,你走吧。”

許修言身影挺拔,形若青松。

太陽半隐在雲朵邊緣,光影在他臉上半明半暗,他半掀的眸中閃過短暫的陰郁。

初願遙遙看着他,忽然想起他之前說的那句話,“畢竟你總是為你哥抛下我”。

這好像是她成為他女朋友後,第三次抛下他。

初願想對他說點什麽,被初烈按頭給塞進了車裏。

**

初願沒想到初烈說的“媽有事找你”不是借口,初烈把她送回家,真是媽媽有事找她,正在瑜伽書房裏等她。

初烈這個告狀怪,初願不悅地敲門進去。

“媽,”初願瞧見她媽正在書桌旁翻看什麽,笑問,“您看什麽呢?今天沒去打麻将呀?”

“在看海底小縱隊拍的照片。”

“?”

初願走到桌邊看,看見她媽正在看的是她潛水時候拍的照片冊。

“……”

敢情海底小縱隊是指她團隊。

初願聞到了她媽身上的香味,湊近脖子聞:“媽您真香,難怪我爸特別愛您。”

初媽很漂亮,兩個孩子都遺傳了媽媽的顏值。

初媽也每天都是香香柔柔的,初爸都時常纏着老婆。

初媽拽她手腕坐下:“不用跟我說好聽的,先跟媽說說你怎麽成了許修言的女朋友,你不是從小到大都喜歡你舟哥嗎?”

“……”

她哥這造謠造得是不是夠判刑了?

“我真沒喜歡舟哥,是我哥胡說八道。”

“?”

都是初烈造謠?

“那女朋友和打架的事呢?我和你爸剛聽說許修言叫你女朋友的時候,以為你有什麽壞主意,沒當回事。但最近你哥和許修言打了一架,我猜想可能是你和許修言發生關系了,你哥才被你氣得不輕,是嗎?”

“…………”

這話題不便聊得這麽直接,但女兒二十七歲了,又未婚,還是得聊清楚的,初媽嚴肅問:“用措施了嗎?注意安全了嗎?”

初願雖然在國外住了好些年,到底是個未婚丫頭,不好意思地低頭翻相冊,含糊說:“用了。”

初媽看着女兒泛紅的小巧耳朵,語重心長說:“願願,先說一句,今天讓我找你的人,不是你哥,是你爸。”

原來不是初烈告狀啊,初願明白了:“媽,我只是談個戀愛而已,不是奔着長久去的,您讓他放寬心。我知道許修言作為後輩,我爸是欣賞的,許修言若是作為女婿,我爸絕對不會同意。您也不會同意,我哥也不會同意,我知道的。”

“那怎麽就突然想跟許修言談戀愛了呢?”

“在我哥訂婚宴上看見他,他長得真好看,一見鐘情起了歹心,我在國外接觸的那些自由戀愛和約會文化讓我一下子沒剎住車。”

“……”

初媽一時分不清女兒說的是真話,還是早有準備的假話,暗自琢磨着。

初願托腮看相冊,裝作若無其事的語氣問:“媽,您也和我哥一樣覺得許修言的出身不好嗎?”

初媽盡量用溫和的語氣說:“他家人的性格确實不太好,他媽媽,妹妹,他爸爸,爺爺……是吧?”

初願低着頭,眼底已經不禁有些難過:“可是許修言很早就離開家了,他沒有他們家人那些壞習慣……媽,狼窩裏也會有善良的小狼的吧?”

初媽看着女兒的垂頭模樣,忽然意識到一件事,輕撫女兒頭發嘆息問:“願願喜歡他很久了嗎?”

初願條件反射否認:“真沒多久,我只是看他好看,再順便幫一下我哥。我知道他想要真正獲得蔣家的重要股權,一定會和蔣宛兒結婚,我怎麽可能喜歡他很久了,我一點都不喜歡他,我為什麽要喜歡他,我只是從小就可憐他,心疼他,惦記他……我就只是閑得想談個短期戀愛。”

初願後面說得已經有些露餡和語無倫次,笑着擡頭:“媽,我想談個戀愛,三個月,我只要三個月,三個月後我就不和他聯系了,行嗎?我沒有多喜歡他,所以也不會傷心難過,您放心。”

初媽看女兒笑忍眼淚像個可憐的被奪走心愛娃娃的難過模樣,不出聲地默默看着她。

女孩子逞強的執着,她何嘗不知,何嘗不懂,她也是從女孩子過來的。

這麽多年,她都不知道女兒藏了那麽多心思與難過,女兒一定很辛苦吧?

但她更不想看到女兒以後傷心,她輕道:“三個月,只三個月,媽也有條件,你不可以未婚先孕,不可以打胎,不可以做小三。”

初願有一點尴尬:“我明白的,謝謝媽。”

“還有願願理解一下哥哥想保護你的心,你小時候生個病,哥哥都在你床頭抹淚哭,他不想看到你傷心,他最心疼你,別和哥哥怄氣。”

“嗯,我明白的。”

初願陪媽媽又看了會兒照片,之後她離開,臨到門口時,她突然回頭:“媽媽。”

初媽溫柔擡頭:“寶貝怎麽了?”

“我哥今天罵我便宜,說一朵玫瑰花就能把我買了。”

“?”

“你哥這麽說你?這混小子,哪有這麽說妹妹的,”初媽氣道,“你去把他給我叫進來,媽給你收拾他。”

初願滿意出去,初烈正在門口等着,初願笑眯眯說:“哥你把口罩摘了,讓我看看我男朋友把你打成什麽狗熊樣了呗?本來就醜,又變醜了吧?”

初烈氣得要掐她臉,初願躲開笑:“媽叫你進去,要訓你罵我便宜的事。”

“……”

告狀精。

初願心滿意足地轉身下樓,初烈叫住她,走到她面前說:“青叔和我說蔣京倫的事了,爺爺也會給蔣家打電話,下次他再說惡心你的話,告訴哥。”

初願認真點了頭:“我知道的。”

**

初願知道許修言應該有些事情要處理,兩日沒聯系他。

兩日後的這一晚,玫瑰花都蔫兒了,初願翻來覆去睡不着,總覺得餓,胃裏面空落落的,也或許是胃上面的位置空落落的。

淩晨一點鐘,初願拿出許修言給她的那只手機,猶豫再三,撥出了許修言的號碼。

她以為打不通,或是許修言會挂斷,沒想到許修言竟然很快接了起來。

話筒裏傳來的聲音沉沉低啞,卻沒有不耐煩的語氣。

“怎麽了?”

“……我,言哥,你家現在有什麽吃的嗎?”

沉默,安靜。

許修言有半分鐘沒有說話。

完了,初願想,許修言可能已經睡死過去了。

她正想挂斷電話,聽到許修言的聲音清晰了許多,像如水的夜色一樣清澈。

“你想吃什麽?”

“……糖醋鯉魚,紅燒排骨,烤羊排。”

“好,我去接你。”

初願忙說:“不用,你來接我,你還怎麽做菜啊,我自己開車過去就行。”

沉默,安靜。

許修言又是良久的沒有說話。

初願狐疑:“怎麽了?”

“我不會做。”

“??”

“您這個不吃,那個不吃,我沒花時間學。”

“………??”

那他一次次問她吃什麽是什麽意思?單純确認她喜好?

但他問之前不是應該已經會做了嗎?她還以為他是個萬能的大廚。

他剛剛那句“好”又是什麽意思,讓家裏阿姨做?

初願狂生悶氣:“不用許大廚來接了,我不去了!”

說完初願氣洶洶地挂了電話,她暗暗記了菜譜那麽久,像被他給耍了。

很快,許修言的電話打了過來。

第一遍響,初願沒接。第二遍響,初願接起來,不說話。

對面徐徐傳來的嗓音,像黑夜裏點燃的火焰:“想吃飯是借口,想做了,是嗎?來吧,我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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