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另外一種泡泡

第六十六章 另外一種泡泡

費銳智酒醒了。

看着眼前紋絲不動的大門,當着值夜班的保安程靜菡和大黃狗的面,把車倒出去,又踩死油門撞了上來。

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自動門,并沒有被撞成什麽樣。

在程靜菡的眼中,自動門發出一陣巨大的聲響,路虎的車頭直接凹了進去。

眼看着司機毫無反應,程靜菡還得打電話給他叫救護車和報警。

救護車和警車先後趕來,最後還叫了消防員過來,把卡在駕駛位上的費銳智弄出來,送去了醫院。

幹練的小姑娘大半夜配合着做筆錄,等回到門衛室的時候,看到忠誠的大黃狗搖着尾巴蹲坐在門口,頓時把狗狗抱緊:“小黃!”

小黃聽得覺得心都要碎了。

小姑娘才多大一點,大半夜被個神經病來了這麽一下,肯定吓壞了吧?

不怕不怕,老祖宗抱抱……老祖宗給你抱抱。

然後他這五十來斤就被小姑娘輕松抱到了桌子上,聽着她絮絮叨叨罵了費銳智怎麽不是人一晚上。

“我早就想揍他了,什麽東西。”

由于鐵門只是輕微擦傷,程靜菡沒有第一時間跟翟夜聯系,而是等到第二天上班看到翟夜的時候,才指着鐵門說的。

翟夜檢查了一下鐵門,發現鐵門上的這點擦傷,都屬于幻覺。

整個寵物學校的外面,都包裹着一層別人看不到的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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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不是翟夜有意為之,其實他也不太清楚這個泡泡有什麽用,和他平時能放東西能飛的泡泡不一樣。

現在他倒是有了一點明悟,好像屬于防禦機制的一種,類似給寵物學校套了一個迷蹤陣。

幻術?

“鐵門能正常用?”

“能的。”

“那沒事了。昨天晚上受到不少驚吓吧,一會兒我給你發個紅包壓壓驚。以後看到這種神經病別硬剛,保護好自己。要不要給你放兩天假?”

程靜菡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沒事的。”

“這樣吧,你這幾天上下班時間調整一下,接送一下梁秋穎上下班。要是有異常的話,直接跟我聯系。”

他甩手掌櫃當得開開心心,不想好不容易培養的管理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離開。

程靜菡立馬表示同意:“行。”

一夜沒睡的小黃耷拉着眼皮:“汪。”

程靜菡心領神會:“小黃說我離開的時間,他可以代班。”

反正她們家距離單位不遠,她中間抽空跑兩趟,不用離開多久。

翟夜給程靜菡發了個紅包,又跟人事那邊打了招呼給程靜菡這個月加獎金,轉頭琢磨了一下去派出所的腳步轉了個彎,又回到了辦公室,絕對不是因為外面在下雨太冷了。

他打了個電話給解小叔,跟他說了一下這個事情,還沒講完,就見梁秋穎在敞開的門口敲了敲。

他擺了擺手示意她到沙發上坐下,在電話裏說:“那這件事情就麻煩你了,解小叔。”

挂了電話,他坐到梁秋穎面前,直接問她:“要不要給你幾天假,處理一下這個事情?”

梁秋穎一聽,還以為自己要被炒鱿魚了,趕緊保證:“不用!我會好好工作的,很抱歉因為這個事情連累到公司。我已經聯系了給我辦離婚的律師……”

只是訴訟離婚的官司,尤其是像他們這種涉及到很多財産方面的問題,時間方面一年起步。

翟夜其實還不知道前因後果,也就是昨天跟着梁秋穎偷聽到的那些,問她:“我沒別的意思。如果你有什麽困難,或者需要出庭什麽的,直接跟我說。”

梁秋穎松了一口氣:“謝謝翟總,我保證不會影響到工作。”剛說完,她就想到費銳智撞了寵物學校的大門,頓時臉色尴尬,“大門維修要多少錢?我來出吧。”

“費銳智又不是死了。他幹的壞事,跟你有什麽關系?放心吧,我會找他索賠的。”翟夜覺得費銳智這種東西簡直比妖怪還要奇行種,完全沒法理解。

按照正常人的理解,不管是喜歡梁秋穎這個人,還是喜歡梁秋穎的錢,他都已經和梁秋穎結婚了,住着老丈人家提供的免費的房子,孩子也上小學了,好好過日子呗。

梁秋穎是獨生女,梁家不管是八套還是多少套房子,他作為配偶,無論是居住還是收到的房租,他不是一樣用着?

只要他和梁秋穎不離婚,将來這些房子不都是留給他的孩子?

和梁秋穎離婚,他能有什麽好處?

作為既得利益者,不應該是費銳智好好伺候着梁秋穎,憑什麽拽呢?

翟夜想想就覺得不明白,叮囑梁秋穎:“既然都訴訟離婚了,該争取的利益一點不能少,該索取的賠償一分也別讓。”

梁秋穎聽着愣了一下,想說自己不是不能接受調解,讓渡出一些利益,畢竟費銳智是孩子的爸爸。

但她突然神情堅定起來:“你說得對!做錯事情的是費銳智,憑什麽要我付出代價!我是媽媽,得給孩子做個榜樣,讓她知道媽媽不是好欺負的,知道做錯事情要付出代價。”

已經三十多歲的女人像是在這一刻真正長大。

一直以來,她都被家裏保護得太好。

周圍的環境也比較傳統,一旦夫妻之間産生矛盾,都是勸和不勸離。

尤其她家買了婚房之後,兩室一廳的房子,公婆搬過來一起住,搞得家裏好像只有她一個外人一樣,随便說句話都是錯的。

她對自己家裏也是報喜不報憂。

父母以為她遇到的事情都是一些簡單的夫妻小矛盾。

費銳智對她的長期PUA,讓她孤立無援,但她已經走出來了,費銳智這種垃圾,必須付出應有的代價。

梁秋穎做好了心理建設,馬上想到另外一個問題:“我公公……費銳智的爸媽可能會上我們單位鬧事。”

翟夜絲毫不虛:“讓他們來鬧。”

看熱鬧都不用出門,挺好的。

梁秋穎上午說完,下午費銳智的爸爸媽媽就來了。

他們的年紀不算很大,六十左右,打扮得很體面。

前臺姑娘還以為他們是來咨詢寵物培訓的:“你們好,是有寵物培訓方面的需求嗎?”

費銳智爸爸勉強扯了個皮笑肉不笑的笑臉:“小姑娘,梁秋穎在嗎?”

“請問你們和梁總有預約嗎?”前臺姑娘的笑容更加營業,內心已經翻起了白眼。這老頭說着普普通通的話,怎麽語氣聽上去這麽陰陽怪氣呢?

想到昨天下午和今天上班聽到的事情,她已經在公司群裏發了消息,也提高了警惕。

果然,眼角的餘光就看到小黃走了過來,蹲坐在前臺的辦公桌內側,其實位子是卡住她和費銳智父母的中間。

雖然他們都不覺得這兩老頭老太會對一個陌生姑娘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但……難說。

畢竟能夠生出這麽一個正常人難以理解的思維邏輯的兒子,大概率做父母也是異位面生物。

費銳智的父母思想觀念相當……傳統,向來看不起梁秋穎這個“鄉下媳婦”,平時在家裏說話做事都是高高在上。

今天要不是聽說費銳智被抓起來了,他們還不會“纾尊降貴”來找梁秋穎。

現在一聽見梁秋穎還要預約,頓時兩張老臉上又是驚訝又是不敢置信。

費銳智爸爸再開口的時候,語氣都客氣了一點:“我們是梁秋穎的爸爸媽媽,找她有事情。”

前臺姑娘投過來一個十分刻意的“你在騙人”的表情,臉上的笑容更假:“梁總現在應該在開會,要不你們先在邊上等一會兒吧?”

前臺大堂擺着幾張桌椅,方便顧客坐下來了解寵物學校的各種服務。

費銳智父母看着寵物學校看上去就很貴的裝修,也不敢大呼小叫。

前臺姑娘很客氣地給他們指了飲水機的位置,又把免費的糖果籃送過去,然後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啧,親生父母直接打個電話就完了。

都已經在走離婚程序了,哪兒來的臉說是梁秋穎的父母?

不愧是那個睿智的父母,蛇鼠一窩。

按理來說,做公婆的肯定有自己兒媳的聯系方式,但梁秋穎帶着女兒離開家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把他們的聯系方式拉黑了。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們的親家上門來把他們的東西全都扔了出去。

他們報警也沒人搭理,房子是梁家父母的,連梁秋穎的名字都不在上面,甚至梁爸爸還拿出了一張房屋租賃合同,要問他們算房租。

最讓他們受不了的是,這張租賃合同上面還有他們兒子費銳智的簽名,沒被刺激到暈過去,已經算是他們身體好。

昨天大晚上的,他們進不去房子,只能灰溜溜回到原來15平米的老房子裏。

可是老房子年久失修,根本沒法住人,最後兩個人住的賓館,也沒有睡踏實,半夜就接到警局電話,說他們兒子酒駕、尋釁滋事、惡意損害他人財物什麽的,現在待在看守所裏。

他們對“鄉下”是一點都不熟悉,等到了天亮才花了兩百多打車費見到了費銳智。

前臺姑娘準備先晾他們兩三個小時,反正她沒說謊,梁秋穎是真的在開會。

現在寵物學校的收入的一項重要來源,就是網上産品的銷售。

梁秋穎在開的就是關于産品研發的會。

她也算是資深養狗人了,家裏有一只比熊,是從女兒出生起就買的,到現在已經是一條十幾歲的老狗了,不過還是很精神。

翟夜這個老板坐在會議室裏,反而有些無所事事,只是用小怪獸的視角打量研發部做出來的樣品。

等會議開完,才有人看到工作群裏的消息,對梁秋穎說道:“梁姐,前臺說你……爸媽?來找你。”

聽出同事話裏面的意思,梁秋穎看了一眼靜音的手機,确定沒有自己父母的來電,就知道是自己的前公婆。

同事們自告奮勇:“梁姐,我們陪你一起去。”

“對,你別一個人,萬一有危險。”

事情鬧到這種程度,哪怕梁秋穎以前有一點家醜不可外揚的想法,現在也不怕別人知道了,反正真正丢臉的不是她。

退一萬步,面子沒有命重要。

她很幹脆地答應下來:“好,那就靠你們保護我了。”

費銳智爸媽已經等得昏昏欲睡,坐在前臺大堂看着不少衣着光鮮的男女老少進進出出,外面停車場上許多都是一眼就看上去非常貴的豪車,對刻板印象中的鄉下産生了巨大的懷疑。

等他們看到一直被他們看不起的梁秋穎,妝容精致穿着剪裁面料都非常好的衣服踩着高跟鞋走過來,身後還跟着一群看上去相當精英的人的時候,他們開口的底氣都在發虛。

這次開口的是費銳智的媽媽:“小梁啊,你現在有沒有空?爸爸媽媽跟你商量件事情啊。”

梁秋穎像是剛看到他們,眉頭微微皺起:“我還在上班呢,有事情等我下班了再說。”

費銳智媽媽一下就站了起來,聲音急促:“我們很快的,說完就走。”

梁秋穎略微停頓了一下,看到這兩個以前在家對她時刻實施冷暴力的老東西,潛意識裏還殘留着恐懼。

剛才一直在泡泡裏看戲的翟夜,這會兒假裝從辦公區走出來,說道:“梁姐,你先把事情解決了。”

梁秋穎看到翟夜,再看到身後的同事們,低頭看到靠在腿邊的大黃狗,突然露出個笑容:“好,你們稍等,我馬上就好。”

她沒有他們說的那麽平庸那麽無能,她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工作能力,證明了自己的學習能力,她是優秀的,她可以的。

她的身後有那麽多關心她的同事。

短短幾步路,梁秋穎走到她曾經覺得無比強大的前公婆面前的時候,只是清晰地意識到這是兩個無能的惡毒的老人,沒有任何值得她恐懼的地方。

他們以前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強調自己城裏人的身份,來顯示自己的優越感。畢竟除了這個身份之外,他們沒有任何值得炫耀的東西,哪怕是他們兒子。

哪怕他們自己在城裏住了一輩子的15平米,而她父母給她買了城裏的兩室一廳,他們也不斷強調她是鄉下人。

現在,費銳智的父母需要擡頭仰望這個自己曾經看不起的前兒媳,甚至扯出讨好的笑臉:“小梁啊,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你現在鬧也鬧了這麽長時間了,該回來了吧?”

“對啊。小悅讀書要受影響的。”

“不會的,我已經給小悅辦好了轉學手續。”

“鄉下能有什麽好學校……咳,我的意思是說,那讓銳智一起來鄉下重新找份工作了好了,總不能讓小悅跟爸爸分開吧?”

梁秋穎都被氣笑了:“就這點事?那說完了,我不同意。費銳智不同意協議離婚,那就走法律程序。我給他還債他不要,還要我家的房子,既然這樣,那就一分也別要了。”

“什麽債?”

“小悅是我們費家的,你還想把我孫女帶走,想都別想!”

默不作聲的吃瓜群衆一聽,以為費銳智的爸媽人品是差一點,倒是挺喜歡孫女的。

沒想到,下一刻梁秋穎就打破了他們的想法:“現在不嫌棄小悅是女孩子了?現在想到小悅是你們孫女了?孩子撫養權歸誰看法院怎麽判。不過,你們有能力撫養孩子嗎?憑着你們兒子欠了兩三百萬賭債?”

翟夜這時候出面,把兩個老人帶起來往外走:“我是這裏的老板,你們現在已經影響到我們的正常經營了。有事情你們換個場合說。”

費銳智爸媽當然不願意離開,但是面對翟夜完全沒法反駁,身上像是有一股力量,牽引着他們往外走,一直到離開寵物學校的大門,那股巨大的壓迫感才離開,讓他們狠狠吸了一口氣,趕緊吃了兩粒救心丸和降壓藥。

他們心有餘悸地回頭看了一眼寵物學校的大門,只覺得陰雨天下占地極大的寵物學校,像是一頭趴卧的兇獸,兇神惡煞地看着他們。

他們不敢多停留,腳步慌亂地走了,回家還走錯了路,直接到了原來梁秋穎家的小區,被保安攔住,才尴尬地回到自家的老房子裏。

老太太想起來了:“哎喲,我們怎麽直接回來了?還要去看守所的。”

老頭唉聲嘆氣:“看守所沒什麽好去的。銳智馬上就去拘留所了,怎麽會酒駕呢?”

寵物學校大門口的監控視頻他們看過了,車子說不是故意去撞的都不信。

“算了,我們現在還是先收拾一下,好歹能住吧。”總不能天天住賓館,“明天再去問問銳智賭債的事情。”

老頭說完,剛準備忙,就看到自己老婆略帶心虛的眼神,一下就反應了過來:“你知道?”

“我見過一次讨債的。”她說完,馬上大聲為自己辯解,“銳智還小,只是偶爾犯錯。反正梁秋穎又不是沒錢,她那麽多套房子,随便賣掉一套不就能還清賭債了嗎?銳智已經答應不賭了,梁秋穎還不依不饒的說要離婚。誰家日子不這麽過……”

老頭聽自己老婆這麽說,也覺得老婆說的有道理,還沒來得及發表看法,就見外面有人進來。

幾個平均身高一米九以上的壯漢過來,獰笑:“你們是費銳智的父母吧?費銳智欠了我們286萬,你們錢湊夠了沒有?”

他們連這筆錢是怎麽欠的都才剛弄清楚,上哪兒去湊錢?

他們本來就是吃光用光的人家,平時花錢大手大腳的,存款只有一兩萬,連6萬的零頭都不夠,上哪兒去湊286萬?

壯漢們完全不聽他們的“可憐”,他們只是讨債公司的普通員工,有KPI要背的,早就已經打聽清楚這家的家底:“你們這套房子賣了,再看看家裏有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下周一是最後期限,要是不還,我們就報警了。到時候你們兒子變成老賴,連工作都保不住。”

老頭老太聽着這群讨債的竟然敢報警,連最後的依仗都沒了。

但他們年紀大了,覺得自己的年齡就是依仗,別人不敢拿他們怎麽樣,直到法院過來貼封條,在被申請強制執行後,清空房屋。

拍賣掉的房子的房款還不夠欠款,他們家所有值點錢的連鍋碗瓢盆都一起拿去拍賣。

最後費銳智還是被判了三年,出來沒房沒車,不想跟着父母撿垃圾,找不到原先坐辦公室的好工作,在家裏混吃等死了兩年,父母相繼離世。沒了老人的退休金保底,他只能出去找工作,很快就在送外賣的時候出車禍死了。

老頭老太一身虛汗驚醒,發現才剛走出寵物學校的大門。

門房內,很少見的年輕女保安正目光炯炯地注視着他們。

兩人趕緊相互攙扶着離開。

多年夫妻,他們甚至不用多對視一眼,馬上就有了默契。

“小梁說的賭債的事情怕是真的。”

“銳智都奔四十的人了,應該為自己做的事情擔起責任來。”

“我們當父母的沒教好,就讓國家來教育他吧。”

于是在費銳智完全不知道的時候,他被自己的父母抛棄。

老頭老太直接回家就把房子賣了。

他們的房子是很小,但位置還行,總價不高。他們着急賣,價格比平常還更低一點,當天就有人定下了。

他們拿着賣房的錢,收拾行李直接換了個城市生活,似乎完全忘記了要和兒子說一聲。

翟夜知道這件事情,還是梁秋穎告訴他的。

“我律師說這下離婚好辦了,反正費銳智待在拘留所裏暫時出不來,等他出來的時候,估計離婚的流程已經走完了。”她知道老頭老太自私自利,但以為他們再怎麽樣,肯定是會管一下兒子的,沒想到……想想他們連兒子都不管,對孫女不管也在情理之中。

翟夜表面安慰幾句,還說:“要不你看看安排個時間,單位組織出去旅游一次?”

梁秋穎确實想出去旅游一趟換個心情:“好啊。第一次組織,去近一點的地方吧?”

同事之間平時确實處得都不錯,但出去旅游是另外一回事。

“嗯。下次再去遠一點的地方。對了,有需要帶家屬的就帶家屬。”他不能跟幼兒園去秋游,還不能跟單位同事一起出去團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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