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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從看着雲粥睡下到現在，僅僅過去半小時左右，席律修應該還沒有睡着。

雲粥抱着枕頭，莫名地越發緊張。

但來都來了，不可能這時候退縮。

等第二階段的任務順利開啓，後面的就更加簡單輕松。

雲粥深呼吸兩下，準備再敲一次門。

這時，門內傳出輕微的響動。

“咔噠——”

不知為何，雲粥同時感到一陣強烈的、極具危險的氣息逼近，無形的陰影隔着一扇門籠罩而來。

這種感覺，與第一次見到席律修時一模一樣。

雲粥大腦宕機了半秒，把剛才做好的心理建設全丢了，也顧不上什麽任務，當即扭頭就要逃走。

然而他才剛邁出半步，身後的門被打開。

高大的身影顯現，鐵臂般的手扣住雲粥的腰，将他整個人帶進了門內。

“砰——”

房門重新緊閉，雲粥眼前漆黑一片，混亂中懷裏的枕頭也掉了。

等他稍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被帶到了房間的牆邊角落，席律修坐在地上，從身後将他緊緊圈住。

雲粥慌忙掙紮，然而他的力氣太小，連席律修的一根手指都掰不動。

更雪上加霜的是，889的聲音斷斷續續：“怎麽回……我掃描……出錯……”

機械小球藏在雲粥衣兜裏，從進了這個房間開始，889的宿主連接與掃描功能就像被什麽物質幹擾了。

它不知道外面什麽情況，更不敢輕易現身，萬一被本地npc抓住送去研究，雲粥的任務也會失敗。

情急之下，889從衣兜裏悄悄伸出一只手臂，把一小瓶辣椒噴霧遞了出去。

但雲粥此刻根本動彈不得，席律修将他的雙手按住，輕松禁锢在懷裏，不讓他再掙紮。

窗戶被厚厚的窗簾遮擋住，且離得有些遠，雲粥依然什麽也看不清。

席律修沒有穿上衣，體溫比平時還要高，熾熱的吐息貼着雲粥耳邊擦過。

雲粥緊張得要命，十分後悔今晚過來敲門。

事到如今，他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小心翼翼出聲：“你……你怎麽了？”

雲粥能察覺到，席律修的狀态不太對勁。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身後的人似乎比平時還要高出一截，體格更加健壯。

但雲粥确認，這個人就是席律修沒錯。

同時，他還從席律修身上聞到更加濃厚的金屬氣味。

席律修沒有回應，呼吸依然很沉。

他嗅着雲粥發絲間散發的花香，另一只手握住了雲粥的腳踝，發燙的掌心摩擦着細嫩的皮膚。

席律修的力道不小，雲粥縮了一下腿，沒能掙脫。

身後隐約有機械零件摩擦的輕微聲響，雲粥沒有留意到，怯怯地說：“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到現在雲粥才知道，自己還是太天真了，以他和席律修之間的力量懸殊，怎麽可能把席律修打暈。

忐忑之下，雲粥悄悄觸碰席律修，想讀取他的角色标簽。

[溫柔]……其餘标簽刷新中，請等待。

雲粥懵了，标簽果然又出了問題，而且席律修現在對他的舉動，還能算是溫柔嗎……

889也着急得很，悄悄舉起一塊迷你電擊棒，對着席律修的手臂戳過去。

“滋滋……”電流聲非常小，席律修紋絲不動。

在雲粥和機械小球都沒有看到的地方，席律修金色的瞳孔忽明忽暗。

他頭痛欲裂，快要抑制不住暴戾的情緒與沖動，要做點什麽來發洩才好。

但眼前的人是雲粥，這讓他能夠勉強按捺下來。

席律修忍不住親吻雲粥耳邊的發絲，低聲問：“來這裏做什麽？”

“我、我今晚不太舒服，”雲粥磕磕絆絆地解釋，“想來……看看你。”

他一心想着讓席律修放開自己，沒有說出真實目的。

但這話卻騙不了席律修，他眼眸一掃，看見掉在地上的枕頭。

他手臂收緊，嗓音更沉：“來看我，帶了枕頭？”

雲粥縮了縮脖子，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席律修握住他腳踝的手緩緩上移，隔着衣物布料捏住他的膝蓋，吐出幾個字：“小騙子。”

一瞬間，雲粥身體僵硬，總覺得這話意有所指。

他還試圖辯解：“你在說什麽……”

下一秒，席律修低頭咬住了雲粥的頸側皮膚。

他的力道不重，其實并不疼，但牙齒與唇舌的觸感太過直接，雲粥差點心跳驟停，幾乎當場變回蘑菇逃走。

他大腦空白，委屈地哼聲：“嗚嗚別吃我……”

889還在锲而不舍地舉着電擊棒，功率已經調到了最高。

003“咦”了一聲，看見面板上的數據開始下降。

咬了雲粥一口，席律修的狀況竟然得到了好轉。

這是因為雲粥，還是……先前的紊亂自行解除，抑制劑順利生效了？

窗外，還有兩個鬼鬼祟祟的影子，正朝屋內張望。

118掃描了好幾遍：“看不出來啊，不知道在幹什麽。”

房間的隔音效果也很好，聽不到裏面的動靜。

白蘑菇眼神凝重，伸手比劃了一下，大概估算着把窗戶和牆錘開需要幾成力道。

機械甲殼蟲在一旁攔住它：“老大，先不着急。”

這是雲粥的任務，要讓他自己想辦法解決一切困難，按理說白蘑菇不能幹擾，與先前的那兩次突發情況不一樣。

白蘑菇暫且按兵不動，緊盯着118電腦裏交疊在一起的模糊影子。

屋內，席律修松開了雲粥。

機械零件摩擦的聲音再次響起，他恢複如初，瞳孔漸漸轉為黑色。

雲粥也察覺到了席律修此刻的放松，用力掙脫他的手臂，飛快溜走。

在他摸索着到達門口時，熟悉的氣息再次靠近，一只手繞過他，按住門把手。

889這會兒終于恢複正常，趕緊向主機上報剛才的故障，一邊确認雲粥的情況：“寶寶，你沒事吧！”

雲粥顧不上回答，他慢慢轉身，脊背緊貼着房門。

席律修就站在他身前，另一只手裏拿着從地上撿起的衣服。

他穿好上衣，擡手按開了燈，屋內終于充滿明亮的光線。

雲粥一時間不适應，閉了一下眼，再慢慢睜開。

他小心翼翼看向席律修，眼底還殘留着慌亂與無措。

席律修再往前半步，離得更近：“跑什麽？”

他垂眸看過來，順勢牽起雲粥的手。

雲粥沒能掙脫，又被抱回了屋內。

這時候他再看席律修的标簽，已經全部恢複正常。

雲粥依然十分忐忑，仔仔細細打量席律修周身，聞他身上的味道。

好像……和平時又沒什麽不一樣了。

席律修将雲粥放在床邊，想看一看他的頸側。

雲粥警惕不減，捂緊脖子往後退。

席律修低聲哄道：“別怕。”

雲粥又往後退了一點，略帶委屈地控訴：“你為什麽咬我……”

席律修話音頓了頓：“那是親你。”

雲粥眼神懷疑，一個字都不信。

但他悄悄摸了摸頸側被咬過的位置，皮膚上留下的印子非常淺，也不疼。

雲粥走神的間隙，席律修把他抱過來放在腿上。

他撫摸着雲粥柔順的黑發：“我什麽時候傷過你？”

雲粥低頭不語，的确從相遇的第一天起，任務進展一直都非常順利。

他不願意做的事，也沒有被強迫過。

“那你……”雲粥看了席律修一眼，“剛才怎麽了？”

席律修言簡意赅：“頭疼。”

他沒有解釋更多，兩支空了的注射器就散落在地上。

889注意到了，卻無法通過掃描确認注射器的作用。

雲粥半信半疑，又不說話了。

開燈前後的席律修，簡直像是兩個人，恰好889的掃描出了錯。

他異于平日裏的身高體型，更加濃郁的金屬氣味，刷新不出來的标簽，仿佛都是雲粥的幻覺。

不對勁……實在不對勁。

他伸手推了推席律修：“我要回去睡了。”

席律修無動于衷：“不是要和我一起睡？”

雲粥表情微微僵住，反駁道：“我沒有……”

但他來的時候帶了枕頭……這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席律修當作沒聽見：“哪裏不舒服？”

這是雲粥先前自己說的，他有點不舒服，所以過來找席律修。

“我……也有點頭疼，”雲粥低頭，終于說出準備好的臺詞，“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

席律修擡手，探了探他的額頭與臉頰：“留下來，我陪着你。”

事情的發展，好像又莫名其妙朝着雲粥最初希望的那樣進行。

雲粥糾結萬分，一邊是對席律修的懷疑，另一邊是近在咫尺的任務。

距離結婚只差最後一小步，等順利結婚後，再裝病三個月，他就能領到傭金了。

席律修耐着性子等待，沉沉的眼眸落在雲粥臉上。

過了好一會兒，雲粥別別扭扭回答：“好吧……”

他說完，趕緊補充道：“但是你不可以再咬我！”

席律修“嗯”了聲，雲粥又說：“也不可以親我……”

他假裝咳了一聲，解釋道：“我要是感冒了，會傳染給你的。”

席律修再次應道：“好。”

地上的枕頭被撿了起來，席律修的床很大，完全可以容納兩個人。

他去浴室拿了熱毛巾，給雲粥擦臉擦手，頸側被咬過的地方也擦了一遍。

之後，席律修獨自去洗澡。

浴室裏的水聲不間斷，趁他不在，雲粥環顧四周，打量着陌生的房間，悄悄聞一聞席律修的被子和床單。

889心有餘悸：“寶寶，他剛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有一點……”雲粥摸了摸頸側，“這算是親嗎？”

被咬過的印子已經完全消失了，只留下一點點紅痕。

“也怪我，”889很自責，“我的零件太老舊了，也沒錢買更多防護用品。”

雲粥掀開被子，躺在自己的枕頭上。

“我沒事，也不怕，”他反過來安慰889，“等我……等我以後掙了錢，我給你買零件。”

一說到掙錢，雲粥又振作了不少。

不就是被咬了一口……他可是只毒蘑菇，席律修真咬傷了他，是會中毒的。

距離任務完成，只剩下三個多月了，他一定要掙到這筆傭金。

雲粥把手伸進衣兜，摸了摸裏面的機械小球。

另一邊的浴室內，003也很擔憂。

“宿主，需要把這次情況上報主機嗎？”它詢問，“但上報之後，自行研制藥劑的事也瞞不住。”

商店的藥物安全性很高，應該不會出現突然失效的情況，最有可能的就是因為用了別的自制藥劑。

而這事被主機知曉的話，可能會對席律修不利。

如果不上報，只能盼着席律修之後不要再出現異常。

至少不要在雲粥面前出現，這一次能瞞住，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否則不管雲粥是不是任務者，可能都會因角色印象的誤差而導致劇情偏移，被主機發現席律修這個bug。

席律修穿好衣服，打開浴室的門：“不用。”

“好的，”003又問，“需要我回避嗎？”

米粒大小的機械小人，就蹲在浴室門口的矮櫃上。

席律修經過矮櫃時，沒有絲毫的停留，也沒有看003一眼。

003明白了，自覺閉眼啓動半休眠模式。

裹在被子裏的雲粥打了兩個哈欠，終于見到席律修回來。

席律修走到床邊，掀開被子。

雲粥躺在裏側，不自覺往後縮了縮，看着他占據了身邊的位置。

在雲粥的要求下，床尾留了一盞小夜燈，有這一點昏黃的光線，能讓他更安心一些。

席律修也像答應的那樣，沒再對雲粥做什麽。

雲粥卻主動蹭近，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席律修睜開眼，喉結輕微滾動了一下，伸手将雲粥抱進懷裏。

“你好些了嗎？”雲粥摸了摸他的眉心，關切詢問。

席律修“嗯”了聲。

“我本來有一點生氣，”雲粥說道，“但是原諒你了。”

席律修又“嗯”了一聲，眼眸低垂。

雲粥看他一眼，猶猶豫豫：“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

“什麽事？”

“就是那天，你問我……什麽時候和你結婚，”雲粥心跳加速，“你還說，再等一個月。”

這應該算是席律修的承諾了吧？

只要他順勢答應，并正式說出口，就不用再繼續攢親密度了。

雲粥眼底隐含期待，等着席律修的回答。

但席律修只是撫摸着他的發絲，低聲道：“再親一下。”

再親一下就答應的意思嗎？

雲粥湊近，又親了他一口。

然而他親完，卻見席律修沒什麽反應。

雲粥不太高興，加上今晚被咬過的防備還在，當即推開他。

席律修重新将他抱住，才問：“想結婚？”

雲粥眼睫顫動：“你不想和我結婚嗎？”

席律修盯着他泛紅的臉頰與嘴唇，答非所問：“想親你。”

他的目光猶如實質，絲毫不掩飾意圖。

雲粥莫名臉更紅，久久說不出下一句話。

他想起之前自己答應過一次了，結婚之後席律修想做什麽都可以。

如果他們是普通情侶，那這話再正常不過，沒有一點問題。

可他們不是……等結了婚，席律修可能會發現自己騙了他。

但……還是任務比較重要。

席律修與雲粥的爺爺不一樣，他失去了雲粥，還會有劇情中命定的另一半出現，他也會過得很開心。

雲粥湊近一點，小聲說：“我也想親你。”

他看起來很羞澀，又很單純，濃密的眼睫像兩把小扇子：“但我們還沒有結婚，要明天才可以了。”

席律修呼吸變沉，抱緊雲粥，順着他的意思說道：“那就和我結婚。”

[主線任務二階段順利開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