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昔二十一 身世
第25章 昔二十一 身世
沉香輕繞,茶又重新煮了一壺,李鳳迤重新添上茶,沈沉陸端起茶杯,輕啜一口後,才緩緩開口:“那應該是三十年前所發生的事了……”
有一個母親,懷孕生了一對兄弟,可是兩兄弟才出生,其中一個就被正道掌門搶走,另一個随着母親一路逃亡,最終被魔教的人收留。
被正道掌門搶走的那個孩子從小習武,認了掌門為父親,掌門有一位妻子,他很愛他的妻子,那妻子就成了孩子的母親,他們倆都很愛護這個孩子,就好像是親生的一樣,不過他們從來沒有對孩子說出過真相,然而就在孩子十歲那年,他真正的母親找上門來,但是,那個母親不知道為什麽變得瘋瘋癫癫的,跟掌門夫妻打了一架後,也沒有把孩子帶走就又不知為何離開了現場,誰知就在這時,掌門夫妻被正道的另外一個僞君子暗算,慘死當場,孩子也被僞君子抓走了。
原來,那個僞君子一直想要打敗掌門,僞君子暗中混入掌門所在的這個門派,為的就是等待時機,除此之外,他還想要得到門派的武功秘籍,可是那孩子完全不知道什麽武功秘籍,他一直都只是聽掌門口授,僞君子不信,就把孩子帶在身邊,每天逼問,孩子的武功勝不了僞君子,一時半刻也報不了仇,他只能忍辱負重,一面暗自尋找溜出去的時機。
終于有一天,那個孩子找到了機會,他逃了出去,可是天大地大,他根本不知道該去哪裏,原本掌門所在的門派早就被僞君子掌握了,還把掌門夫妻的死嫁禍在那個瘋瘋癫癫的母親頭上,孩子後來才知道,那個瘋瘋癫癫的女人被武林稱為了女魔頭,不過那時,孩子仍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女人的親生兒子,也不知道他還有一個兄弟的事實。
僞君子一直派人追查孩子的下落,孩子東躲西藏,跑到了深山野林裏,就這樣好不容易捱過了兩年。這兩年孩子雖然仍在修煉,但養父傳授的武功有限,他練來練去也沒有更多的進步,有一天,有一個人忽然闖進了他住的這片山林裏,那人受了很重的傷,孩子救不了他,他臨終前,交給孩子一枚金戒指,要孩子将這枚金戒指藏起來,誰都不要給,誰都不能說。
孩子将戒指和他的屍體一并埋了起來,可那人的血跡引來了追兵,孩子再度被抓住,對方不是普通的武林人士,似乎是皇宮中的将領和其手下的士兵,孩子被用了刑,但他仍然沒有說出那枚金戒指的下落,最後,就在孩子快死的時候,忽然來了一個人,将那名将領和士兵全都殺死了,并救下了孩子。
那個人戴着金色面具,自稱莊主,不過從來也不說自己是哪裏的莊主,他救下孩子後,跟孩子說這個地方已經不能住了,讓孩子盡快離開,他還指點了一個方向,讓孩子前去。
于是,孩子偷偷取出埋下的那枚金戒指便離開了。
戴金面具的莊主指給孩子的方向竟是一個懸崖,也就是在這時,有人追了上來,也不知是哪一撥人馬,孩子的武功畢竟差強人意,很快就被逼的走投無路,孩子沒了退路,又不願被那些人抓回去,只好選擇跳下懸崖。
孩子意外沒有死,他意識到自己似乎被人所救,因為墜下來的時候有一股力量将他托了起來,以至于他沒有立時摔個粉身碎骨,只是孩子找遍了崖底卻一直沒看到人影,直到那個人出了聲,孩子才發現原來懸崖壁上困着一個人,那個人手足皆被沉重的鐐铐所縛,那些鐐铐深嵌在崖壁內,使得他動彈不得。
以救命恩人自居,那人開始使喚孩子,要孩子去樹林裏打野味,說他好幾年都沒吃上一頓肉了,孩子的武功雖然不弱,可是樹林裏卻到處都是陷阱,還有很多奇怪的機關,孩子在樹林裏吃了很多苦頭,有時候一被困住就是好幾天,不過半年後他就掌握了樹林裏的每一寸土地,後來他才知道這半年裏那個人要他去打野味的目的是訓練他的身法和敏銳度,而那裏的機關都是讓人練功用的。事實上每次那個人吩咐孩子去哪裏之前,都會講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一開始孩子覺得莫名其妙,可是一次之後孩子就明白了,原來那個人是在教他脫困的招式和方法,于是孩子的武功也越來越好,半年後,那個人才真正問孩子,要不要跟他學武功,并說,他這半年所教的,不過都是皮毛,其實什麽都沒有,孩子一心想要找僞君子報仇,便答應了那人,那人教孩子武功當然也是有條件的,但孩子沒想到他的條件居然跟僞君子的一樣,也是想要掌門手中的秘籍。
不過那人說出了理由,他想要那本秘籍,為的就是脫困,他被鎖在崖壁上,正是那掌門所為,他被掌門所傷,手足被掌門的內勁所封,使得他空有一身內力,就是掙脫不開鐐铐,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用秘籍上的心法将手足上所封的內勁解開,孩子于是答應了,對他來說,與其把秘籍交給僞君子,不如交給教他武功的人,但問題在于他身上沒有秘籍,所以他與那人約定,功夫學成後一年的時間裏,他會找到秘籍,然後再次返回崖底。
不過那人并不相信任何人,武功學成後,他給了孩子一粒毒藥,要他當自己的面吃掉,然後運力讓毒在體內走一遭,這才肯讓孩子離去。
離開崖底的時候,那孩子已經滿十六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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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沈沉陸面前的茶早已涼透,他說到這裏的時候,似是才感到口渴,不自覺停了下來,正要端起那杯茶來喝,卻被李鳳迤一手按住道:“茶涼了,我替沈公子換一杯吧。”
“多謝。”沈沉陸低聲道謝,思緒仍然陷在過去,當茶杯裏換上溫熱的茶水後,他一口飲盡,李鳳迤再度為他斟上一杯,連續飲了三杯後,沈沉陸才停了下來,他再度開口道:“那個孩子是誰,想必你們都知道了。”
“沒想到沈施主從小就遭遇了如此多的磨難。”老僧輕嘆一口氣道。
“談不上磨難,能活下來,就已經足夠幸運了。”沈沉陸卻道。
“那麽,沈公子是如何找到那本秘籍的?”李鳳迤問。
他這麽問的時候,有小僧進來點燃了室內的油燈,并提出來挂在了廊屋的一角,火光微微搖曳了片刻,不一會兒就平靜了下來。
沈沉陸整理了一下思緒,又緩緩道來:
“練了那個人教我的武功後,我輕而易舉回到了玄門正宗,我的養父就是沈禦風,我所說的僞君子,是父親的同門師兄,他叫餘栖暇,他暗殺了我的養父母不久後,就取代了父親的位置,成為了第三十四代玄門正宗宗主。
我住的地方雖然屬于玄門正宗的範圍,但因為母親喜歡安靜,所以父親特地在玄門正宗的後山上搭了一間小木屋,父親把我帶回去後,我就一直住在那裏,直到那個晚上我的親生母親忽然出現,一切就全都變了樣。
之前我一直想不通,那個晚上我的親生母親究竟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玄門正宗的防備雖然算不上是銅牆鐵壁,但一個外人要闖進來不被發現畢竟還是困難的,更何況我的親生母親瘋瘋癫癫,後來被困在樹林裏幾次後我就完全想明白了,其實我早該想到的,這一切自然是餘栖暇所安排的,他早知我的身世,苦于我那親生母親一直身處魔教,但偏偏我母親瘋得厲害,估計自己離開了教中,又正巧被他遇上,餘栖暇騙她說知道她的另外一個孩子的下落,母親自然就跟他來到了玄門正宗,他本來是想借我母親之手殺了養父母,誰料我的母親動手見了血之後,自己反而被吓到了,所以慌慌忙忙地跑走了,餘栖暇見事情到了這一步,只能自己出來收拾殘局,也不得以露出了真面目。
父親臨死前在餘栖暇體內留下了一掌,那道掌力就像是一枚炸彈,随時都可能會爆炸,若他在與人動手之際,到了生死關頭,內力壓制不住的情況一旦出現,他的五髒六腑都會被掌力所摧毀。
另外作為玄門正宗宗主,需要得到正式的傳承,也必須得到那本秘籍,可是秘籍并不在我身上,他把小木屋翻遍,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因此他也一直沒有放棄追捕我。
但我仍是不知道秘籍被父親藏在哪裏,餘栖暇花了六年時間也沒有找到。
我回到玄門正宗之後便回到那個早已被破壞的小木屋裏去尋找,說不定能找到一些餘栖暇所找不到的線索。
回去的時候,小木屋跟我離開時相差無幾,甚至連灰塵都沒有,也不知道餘栖暇是什麽用心,他雖然沒有找到秘籍,但似乎仍然派人前來打掃。小木屋空了六年,若是小木屋裏真有什麽暗室密室之類,恐怕也早被餘栖暇發現了。事實上我的确什麽都沒有發現,木屋裏只有父親寫的字和收藏的畫卷,都是我曾經見過的東西。
我一直猜測餘栖暇六年來并沒有收獲,至少在剛才之前,不過不排除他已經找到秘籍的可能,于是趁着夜色,我偷偷溜進了餘栖暇之前的住處,也就是六年前餘栖暇關我的那個院子。他住在前院,把我關在後院裏,卻對玄門的人聲稱我因為父母突然離世打擊太大所以不願見人,逃出去後,我就再也沒有回去過那裏。不過餘栖暇後來做了宗主,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搬到一直空着的宗主居處。那裏因為我們搬至小木屋的緣故就空置了,玄門裏又有專門的議事廳,父親幾乎不會去那裏住,最多只是臨時居所,現在餘栖暇成了宗主,興許早就将那裏占領了。
令我意外的是餘栖暇并沒有搬到宗主的居處,而是仍然住在原來的地方,我去的時候他人在書房裏,他的武功不差,我故意弄出了點動靜,好讓他發現,然後我就露了面,因為我是沈禦風的兒子,此刻出現在這裏,他就算找人來抓我,也沒有任何理由,他壓根不敢讓玄門的人知道我的存在,我說出了來意,說願意幫他找秘籍。
這是最快的試探方式,如果他已經找到了秘籍,現在勢必要殺我滅口,不過他聽說我願意幫他找,卻欣然同意,我于是跟他交換了一個條件,就是要他告訴我,當年那個突如其來出現與我父母交手的瘋癫女子的名字和下落。
然而就算是那時,餘栖暇還是沒有告訴我那個女子就是我親生母親的事實,他只說那女子的名字叫鳳霖霖,她所處的教派正是被武林公認為三大魔教之首的玉麟教,鳳霖霖也就是玉麟教教主鳳玉麟的女兒。
然後餘栖暇告訴我,所有父親曾經住過的地方他都找遍了,仍是找不到那本秘籍,他問我打算去哪裏找,我只是跟他約定一個月後再去見他就離開了玄門正宗。
我一離開,餘栖暇立刻派人跟蹤我,我故意讓那人跟蹤,而我的目的地是玉麟教,我想去一會鳳霖霖。
一路上我暗自琢磨父親教給我的心法,這心法看起來普普通通,練來練去也只是基礎中的基礎而已,但我仍然覺得若所有地方都找不到與秘籍相關的東西的話,似乎也只能從心法中去尋找,那似乎是父親唯一留給我的東西。
餘栖暇坐鎮玄門正宗,他已是宗主,卻仍然得不到秘籍,那就意味着如果不是宗主親傳,那麽沒有人能夠得到,可父親傳授我心法的時候我還不到八歲,那時父親沒理由會認定由我繼承他的宗主之位,尤其玄門正宗宗主之位并不是這樣決定的,總之我一時想不到秘籍的下落,只能先将這件事放一放,我之所以要去找鳳霖霖,就是想問問她當初到底為什麽她要殺上門來,還有她口中那句‘還我兒子來’到底什麽意思,雖然她瘋瘋癫癫的,但總有原因,所以我想先去找到她,設法了解背後的原因。
沒花幾天功夫,我就來到玉麟教所在的鳳凰山腳下。
玉麟教守備森嚴,闖進去費了一些功夫,不過我沒想到那個被困崖壁的人武功那麽高,這一路我幾乎沒有遇上敵手,不過就在快要接近總部的時候,出現了一個人,那個人戴着面具,用的是劍,他發現了我的存在,一劍就攔下了我。
也是因此我的行蹤被玉麟教的人發現,如果我只是想逃跑的話也不是沒有機會,但那人的劍法讓我感到非常好奇,他一句話都不說,更令我感到在意,而且在打鬥的時候,我好像能猜中他的想法一樣,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一時不願抽身逃走,之後玉麟教又出現了其他幾名高手,我不慎被打傷,就被教衆一擁而上給抓了起來。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待遇很好,不僅被安排住在了清靜的後院,還有人伺候,然後就在我傷好的那一天,那個戴面具的人又出現了。
他握着劍,并沒有開口,但我卻在第一時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找我比武。
我自然答應,于是他帶我離開後院,一路上教衆紛紛向那人低頭行禮,我想他在玉麟教的級別應該不低,而且從那日的劍法看來,我未必真的能在短時間內勝過他,好奇和好勝令我欣然前往,他帶我去到一座空曠的山峰後就直接拔劍,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我卻不知為何心領神會。
我們從日出開始過招,一直打到日落,但仍是沒有分出勝負,收招後,他寫下了‘三’字,意思是三天後再比一次,我點頭答應。
就這樣比了三次,每次隔三天,我們互相研究對方的招式,苦思冥想破招的方法,但就算想出了破招之式,隔了三天的時間,互相在招式上又有了精進,在第三次的時候,我僥幸打落了他的面具,卻猛地看見一張跟我一模一樣的臉。
你們可以想象當時我吃驚的程度,這讓我覺得不可思議,難怪當時他看見我也有片刻的愣怔,直到這一刻,他才開口,問我到底是誰。
我報出了名字,說明來意,哪知他就這樣答應帶我去見鳳霖霖,我跟着他去到另外一座山峰,那裏有個山洞,寫着‘禁區’二字,他告訴我這裏就是鳳霖霖住的地方,其他一句都沒有多說,就離開了。
我走進山洞,發現山洞被一道鐵欄杆攔着,像極了一間牢房,偏偏欄杆後卻布置得如同新房一樣,到處都是大紅色,顯得喜氣洋洋,卻跟這黑漆漆的山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想起那日鳳霖霖出現在小木屋時也一樣穿着大紅色的新娘袍服,聯想到她瘋癫的症狀,覺得這樣的布置也許跟她的病情有關,而我的到來,讓原本正坐在床上埋頭刺繡的鳳霖霖擡起頭來,她乍一看見我,就露出無害的笑容,然後喊我‘兒子’,她說:‘兒子,你終于來看娘了,娘好想你啊!’
我再度吃了一驚,想到剛才那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顯然那名少年才是鳳霖霖的兒子,那我呢?我滿腹疑問,鳳霖霖這時已經放下了刺繡向我跑來,并将手伸出欄杆之外。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兒子。’我這樣對她道。
‘娘怎麽會認錯人,你明明就是我的兒子呀。’她繼續伸長手,我卻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她見狀皺起眉,露出難過的表情來,然後又對我說:‘你是不是還在生娘的氣?娘答應你,再也不亂跑下山了,好不好?你別跟娘生氣,嗯?’
‘我來找你,是有事要問你。’我這樣說。
‘你問,娘什麽都告訴你。’鳳霖霖道。
我試着問出了那天晚上的事:‘六年前,你是不是去過玄門正宗?你認不認識沈禦風?’
‘玄門正宗?沈禦風?那是什麽?’鳳霖霖一臉茫然。
這在我的意料之中,但如果從她口中什麽都問不出來,那我顯然是白來了一趟,不過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收獲,至少那個與我長相一樣的少年就是收獲,而這時,我隐約産生了一個破天荒的念頭,那就是‘假如我真的是鳳霖霖的孩子的話’,可這只是個一閃而過的念頭,因為我不願相信自己不是沈禦風的孩子,于是我又問了她一個問題:‘那你認識餘栖暇嗎?’
鳳霖霖的表情更加茫然了,我想了想,再問她:‘你為什麽要跑下山?’
‘我……我為什麽要跑下山?’鳳霖霖似乎在問自己,她喃喃地道,‘我為什麽要跑下山?啊,我想起來了,是因為那個人……那個人抛棄了我,我……嗚嗚,我想見我兒子,我的另一個兒子……’
她說着抓着鐵欄杆哭了起來,我卻被她的話吓到了,不敢再待下去,轉身匆匆離開,身後繼續傳來鳳霖霖的哭聲,我離開山洞,就又見到了那名少年,此時,他臉上重新戴回了面具,并對我說,‘她以前這樣說,我根本不相信,看見你之後,我總算相信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但我自己卻不願意相信,我一言不發下山,他也沒有攔我,任我離開,我渾渾噩噩,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已經離開了鳳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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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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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