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蚊子還不如吸血鬼

第34章 蚊子還不如吸血鬼

董事長辦公室, 秘書抱着一大摞待簽字的文件，向趙淖彙報着城南幾處森林地皮的産權狀況。

雖然不明白老板為什麽突然對開發森林資源起了興趣，他還是盡職盡責地将團隊調查到的信息列出, 奈何實在忍不住數次分心，看向辦公桌上慵懶趴着的白色長毛貓。

那貓咪眯着眼睛打盹兒，身上無半點雜色, 瞧着像是一捧松軟的新雪, 被趙淖輕柔地梳着毛，舒服得尾巴都翹起來，爪子不由自主地向前舒展。

“可以了，繼續跟進吧。”

趙淖忽然出聲, 秘書才意識到自己盯着小貓咪看了太長時間, 不由尴尬回神, 連忙放下文件往外走，走到門口，仗着自家老板一貫的好脾氣, 大着膽子開口問：“boss, 這是你剛養的貓嗎？它好可愛。”

“養了有幾個月, ”趙淖微微一笑，“是挺可愛, 所以盡管是自己撞上門的, 我也不打算放手了。”

秘書撓撓腦袋, 莫名覺得趙淖有些詞用得奇怪, 倒也沒多想，跟着誇了幾句貓咪便轉身離開。

大門甫一關上, 剛剛還乖巧的貓咪瞬間翻臉, 喵嗷一聲撲到趙淖臉上, 口吐人言：“什麽叫你養我？明明是我養你好吧！我中午還給你送飯呢！”

趙淖抱住炸毛的貓咪，趁機捏捏粉嫩的貓爪，彎着眼睛哄他：“對對，是你養我。”

夏柯昂着腦袋哼一聲，抽出爪，看上去高傲又冷淡，奈何不聽話的尾巴已經自發纏在趙淖手腕，繞着他的掌心挨挨蹭蹭，帶着酥酥麻麻的癢。

“變形成動物的時候會受到動物本性影響，”伸爪扒拉着尾巴尖尖，暗戳戳地跟自己的尾巴較勁，夏柯強調，“而且小老鼠們不喜歡貓咪，所以我就在辦公室裏變半天的貓，之後再也不會變貓了！”

用力rua一把貓毛，趙淖希冀地：“那小老鼠喜歡狗嗎？”

夏柯炸毛：“我才不要變小狗！喵嗷！”

……

“喵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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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貓從巷尾躍出，晃着尾巴溜達到燈火通明的酒吧旁邊，左右看看，瞅準了個墨藍色的垃圾桶，于是矜持地走到垃圾桶邊，翹起後腿。

滋——

垃圾桶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

社恐到一輩子都恨不得在自個兒的深林小木屋裏窩着，豹尾對附近人來人往的環境極為不适，奈何裴訣剛從畫室出來，便大搖大擺地往這裝潢混亂的酒吧跑，他也只能硬着頭皮跟到裴訣身後。

“豹尾真的在嗎？”裴訣摩挲着下巴，“我怎麽覺得一整天都沒看到他。”

敞開衣領挂着吊墜的脖頸，一只不起眼的蚊子落下來，嗡嗡地小聲回答：“他肯定在，我剛剛去找你的時候，還看見他僞裝成你畫廊裏的挂畫。放心，豹尾雖然社恐，但是他答應過的事情肯定會做到的。”

裴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我在這裏真的能引出吸血鬼伯爵嗎？夏柯說他忌憚魔法聯盟協約，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出來。”

“正常來說是這樣，但那個伯爵喝了愛情魔藥呀！”丙小冰化作的蚊子歡快地說，“他肯定無法容忍自己的心上人跑到酒吧這種地方來勾搭別人的！這樣等他出手，我們既能抓到一只吸血鬼，又能收集到魔法聯盟的證據，還能打敗夏柯，一舉三得！”

雖然跟夏柯關系很好，但是在當年的冠軍争奪戰被夏柯輕而易舉地擊敗仍舊讓丙小冰耿耿于懷，現在終于找到了能證明自己比夏柯厲害的機會，她自然不想放過。

“大家都只關注第一名，誰會在意第二名到底有多努力呢？”丙小冰故作誇張地感嘆，“就像所有人都知道珠穆朗瑪峰卻很少有人聽說過喬戈裏峰這樣。”

“……你們那場比賽不是總共就三個人參加，其中還有一個人棄權嗎？”裴訣無情拆臺。

丙小冰：“那也是第二嘛！”

無奈地搖搖頭，裴訣不再與她争執，大搖大擺走進酒吧內，要了杯高濃度雞尾酒，沒喝，只是拿在手裏漫不經心地四處張望，一副纨绔子弟四處獵豔的姿态。

他生得一副風流倜傥的好皮相，瞧着吊兒郎當卻又自帶了獨屬藝術家的優雅氣質，天生便是衆人矚目的核心，即使是在光線相對昏暗的酒吧，也只需一個簡單的亮相就能引得男男女女競相追逐。

唇角勾起，他與湊來搭讪的男人碰了一杯，杯沿擋住下半張臉，動作潇灑又勾人，誰也不知道他正借着酒杯的遮掩小聲跟丙小冰吵架：“不許咬！”

“就一口，”丙小冰委屈巴巴，“我變成蚊子了欸，不喝血真的很餓！”

“那也不行，”裴訣語氣堅決，“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險過來當誘餌的，被吸血鬼追捕就算了，給蚊子當血包絕對不可以！”

“你這是種族歧視！”

“誰讓你變成蚊子了！”

正在努力搭讪的男人一愣，以為裴訣說自己是蚊子，不免有點生氣，連喝了一半的酒杯都沒拿走，氣哼哼轉身走了。

裴訣牙疼：“我以為我這輩子最不想帶到酒吧的人是趙淖，結果你還能超越他。”

丙小冰好奇：“趙淖怎麽了？”

裴訣撇撇嘴：“他那個老古板，進酒吧就像掃黃打非，恨不得貼在門邊上不出來，還勸我潔身自好，可沒勁了。”

他一邊吐槽，一邊伸手指指酒吧門。

酒吧門後，一人搖搖晃晃地走過去，顯然是喝得多了，扶着斑駁的牆面，哇地往垃圾桶裏吐。

裴訣手臂一僵。

“等等，是我看錯了嗎？”他震驚地，“那個垃圾桶是不是突然消失了？”

“顯然，那是豹尾。”丙小冰附和。

他們齊齊仰着脖子往門後看，沒瞧見垃圾桶的去向，反倒看到一群警察從外面走進，各個表情嚴肅，三下五除二将這個混亂奢靡的酒吧清空。

裴訣同屬于被趕出去的一員，無奈在街邊溜達幾圈，瞧着附近的人越來越少，迅速認慫，忙不疊打電話叫司機送自己回趙淖家裏去。

“還真是掃黃打非，”他郁悶極了，“我挺喜歡這個酒吧的。”

丙小冰也郁悶：“吸血鬼的智商這麽高嗎？我還以為喝了愛情魔藥之後會變笨呢，他居然還懂得迂回戰術！”

“這是吸血鬼幹的？”裴訣恍然大悟，“我就說，為什麽好好的酒吧就被查封了。”

他一路上碎碎念叨，一邊哀嘆心儀的酒吧可能要關門，一邊震驚于吸血鬼伯爵竟然真的知道他的行程，還得跟意圖吸血的丙小冰鬥智鬥勇，直到鬧騰回家，還沒進門，就被迎面而來的貓爪結結實實糊了一臉。

“你們怎麽敢往那麽危險的地方跑？”夏柯氣得喵喵大叫，“如果吸血鬼伯爵真的跑去抓你，或許的确能獲得他們襲擊人類的關鍵證據，但是你也肯定逃不了！到時候被困在吸血鬼古堡轉換成血奴，你哭都沒地兒哭去！”

趙淖也冷着臉，挂了電話，把今晚警察查出的酒吧內部各種不合法交易遞到裴訣眼前，直到裴訣耷拉着腦袋認了錯，才緩和了語氣，拎着發小到餐桌吃晚飯。

丙小冰落在地面，變成人形，戳戳貓耳朵：“別生氣嘛。”

雖然她的确是在忽悠裴訣，但是作為自然魔法師，要是真的只有伯爵一只吸血鬼來的話，丙小冰還是有把握帶着裴訣一起溜走的——當然，要是來的吸血鬼多了些，裴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夏柯瞪她一眼。

他也知道丙小冰是在野外獨自生活的時間太長，對生命失去了本應有的敬畏感，故而最開始就沒打算讓丙小冰承擔保護任務，沒曾想這家夥竟然自己湊了上去。

或許離群索居，的确不是魔法師應有的生存之道。

他在這裏思考魔法師的未來，丙小冰卻以為夏柯是原諒了自己，開開心心化作松鴉，飛到飯桌上搶食吃，順便叨一口裴訣的脖子，以報他嫌棄自己蚊子形态之仇。

“你為什麽要變成貓？”裴訣啃着芝士披薩，好奇地看向蹲在趙淖膝蓋舔毛的夏柯，“小老鼠不會害怕嗎？”

夏柯張嘴，吞下趙淖喂來的土豆泥，歪頭蹭蹭他手腕：“小老鼠說它們喜歡，我的尾巴正好可以給它們當滑梯。”

他本來确實是想回家就變回人形的，沒想到小老鼠們看到他的貓咪模樣竟然歡天喜地，再加上趙淖也抱着貓咪不撒手，他便半推半就地認了，窩進趙淖懷裏由着他喂飯吃。

旁邊正在看平板的小老鼠們聞聲點點腦袋，趁着夏柯沒注意，伸爪接過趙淖遞來的淘寶賬號，叽叽喳喳地上網選起了磨牙小零食。

——雖然它們對貓咪無感，但是趙淖給的實在太多了！

“你們今晚就住在這裏吧，”夏柯說，從趙淖懷裏躍出來，重新化作人形，“尤其是裴訣，吸血鬼伯爵一直在盯着你，盡可能保持低調，擊敗吸血鬼的方法有很多種，不需要你來當誘餌。”

還是那句話，要是夏柯能冷眼看着裴訣被吸血鬼抓走，他當初就壓根不會拒絕吸血鬼招攬自己的豐厚待遇。

“還有丙小冰，”他警告道，“你再亂來，我就把你變成面包蟲丢進喂鳥器裏。”

丙小冰吓得瞬間變人。

轉身看向躲在吧臺椅子底下瑟瑟發抖的垃圾桶，夏柯的語氣溫和不少：“豹尾你也是，去客房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

趙淖贊同地點點頭。

他幾乎寸步不離地黏着夏柯，伸手将他散落的額發扶到耳後，将餐盤送到廚房，看着餐具們排排隊自己洗自己，摟着夏柯的胳膊，下巴搭在他肩膀：“你的貓咪形态是很可愛，但果然還是人形最好看，我一天沒見着都想你了。”

“那你還非要我變貓，”夏柯失笑，正要說自己其實可以只變出貓耳朵和長尾巴，歪頭想想，還是沒吭聲，仰頭湊到趙淖耳邊，“今天住在家裏的人這麽多，房間會不會不夠用？我的房間可以——”

“怎麽會！”趙淖豪氣地一揮手，“放心，我們家裏光客房就有三個，地下一層還有個保姆間，絕對夠用了！”

夏柯：“……”

他微微一笑，啪地甩了趙淖一臉水，扔下原地迷惑不解的趙淖，轉身就往外走。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