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紅魂（三）

紅魂（三）

“唉別看了，我看了好幾處，都沒看見了，可能是一些cosplay愛好者前來拍攝宣傳視頻的，檀城有個俱樂部，裏頭的年輕人經常模仿宣傳愛國文化，挺不錯的，有時間，我過去查查看。”

祝今心緒有些不寧：“但願是這樣。”

他不知為什麽，自從來了檀城生活，他每日與嚴赫相處，他周身懼寒發作的疼痛程度稍有緩和，需要養魂的時間也逐漸恢複以往固定，也沒有以往養魂那般不适，好像都有所緩解。

這是好事。

只是他肉眼感受到的陰體力量貌似也減弱了不少，是因為那日清除孽力消耗過多的緣由嗎？

手再度被人牽住，祝今當下就看到附近有視線朝着他們這邊看過來，下意識就想要掙紮，卻被抓得更緊。

“我剛才不是說了，陽光下沒有什麽不可以的。”

祝今：“……”

“我們去早市逛逛吧？”

“早市？”

“嗯，坐車幾分鐘吧，不遠，現在剛剛好，你猜剛才那麽多看升旗的人這會兒去了哪兒了？”

祝今才發現廣場上的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只有幾個老人穿着練功服在那兒耍着太極。

還有零零散散人在閑聊拍照。

“他們都去早市了，走，我們刷個單車騎車過去。”

祝今任由着嚴赫拉着他走，他在易水川待的時間太久了，那裏的生活一直都沒變化，也沒什麽高科技發展，人們大多都在自給自足。

也是來了檀城之後一些現代高科技的支付購物以及各方面的智能産品，都讓祝今覺得自己就跟一個老古董一樣，什麽都不擅長，就連進機場的時候應該怎麽托運檢票他也是不清楚。

若是沒有嚴赫帶着，他真的就跟一個睜眼瞎一般。

常年都是以魂體陰體沾在一起，都讓他忘記了原來自己也可以像一個正常人來生活，只是，他現在猶豫的是，他真的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嗎？

母親的執念就像一個定時炸彈一樣不知何時爆發，他不想被她牽制，卻也不想與她徹底斷了聯。

嚴赫拿着手機掃碼：“你會不會騎單車？”

“會。”

“那行，車掃好了，我們走吧。”

“好。”

說是會騎，也就是小時候騎過，最後是東倒西歪，勉勉強強騎出去。

見騎在前頭的嚴赫慢下速度等着，祝今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太久沒有騎，有些操作不當。”

“沒事，我們慢慢騎。”

“好。”

祝今小心翼翼地騎着車，走在內道，嚴赫騎在外側跟他并行，看他時不時需要停下等，祝今覺得有些慚愧，于是乎，掏出來一張符。

“你這幹啥？”

“我們走快一些。”

符剛貼上，嚴赫騎的單車就跟被什麽控制了似的，唰地一下就竄出去了，叫都沒來得及叫。

祝今将符貼在自己車上，飛一般竄出去，這才是他喜歡的速度。

早市入口，嚴赫蹲在路邊，心無餘悸地給自己順氣，他的單車此刻躺在花圃裏，車輪子還在那兒轉悠，

祝今趕緊停下，去将車子擡出來：“這車應該沒什麽問題，可需要賠償？”

“沒什麽問題，”嚴赫拍拍車座，“不用賠償，就是我的心被吓到了，需要你的安撫。”

說完捂着心口裝模作樣的虛弱。

祝今沒看出他的裝模作樣，倒是看到他發型亂糟糟，衣服上還沾着樹葉花瓣，估計方才是真吓着了，他擡手将他身上的葉子拿下：“什麽安撫，你說。”

嚴赫指了指自己臉頰：“這裏親一個。”

祝今沒有猶豫，微微側過腦袋，唇在他臉頰上實打實地親了一口。

親完後，嚴赫一張臉寫滿不可置信，就這麽直愣愣地看着祝今。

“你，怎麽這麽看着我？”

“你真親我了？”

祝今淡淡道：“你讓我親的，因為符是我貼的。”

“就因為這個？”

“是。”

嚴赫擺手：“算了算了，我也不給自己找不痛快，反正你親我就是親了，我今天心情特別好，走吧，早市開始了，趕緊進去，不然都吃不到好吃的了。”

早市入口有個複古設計的圓形拱門，上頭刻着清品齋三個字。

聽着像是一個素食餐廳的名字。

剛走進去就聞到一陣陣的食物香氣，裏邊綠植非常多，早市裏的一個個攤位便陳列在其中，這挺讓人耳目一新。

人此刻非常多，不少人手中此刻都拿着不少吃的，有的一邊吃一邊排着其他小吃的隊，看他們手裏拎着的都是一個非常簡單的白色塑料袋，或者直接插着一支簽子。

簽子上插着的是烤好的牛肉丸，顏色非常漂亮。

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祝今都能聞到咬上一口鮮嫩多汁的聲音。

“想吃啊？”嚴赫順着祝今的眼神，“夾心牛肉丸，很多人都拿來涮火鍋，這個是拿來烤的，特別香。”

“你吃過？”

“對啊，這裏早市的小吃我基本都吃過，看不出來吧，我經常讓周廣上班的時候給我順帶，他家離這裏挺近的。”

祝今颔首，沒有說話。

“我帶你去吃。”

就這樣，祝今的手全程被嚴赫抓着去每一個小吃攤看上一會兒，買上一兩串，牛肉丸的攤上人非常多，排了挺久才買到兩串。

就着簽子，祝今咬了一口，裏頭的汁水合着牛肉一起入口，鮮甜香嫩，真的非常好吃，一向吃素食居多的祝今居然吃了一大串，每一顆牛肉丸個頭都不小，老板介紹說，食材都是最新鮮的，不會是市面上的凍肉制作，所以才會特別鮮。

“好吃吧，喏，這兒還有……”嚴赫小心翼翼撕去包裹着肉串的紙袋包裝，然後用紙巾包住一頭給祝今拿着，“小心點燙，裏頭的汁水挺燙的。”

“你不吃？”

“你愛吃，特地多買一串的。”

祝今遞到他嘴邊：“嘗一個。”

“成。”

嚴赫低頭咬出一個，剛入口一咬就被裏頭汁水燙的不知東南西北，嘴角卻咧得快合不攏了：“好吃，好吃。”

“小心燙。”

“好吃，特別甜，你趕緊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祝今也沒再客氣。

祝今一只手拿着吃的，一只被嚴赫抓着手，兩人就這樣走在人海中，看着走在前頭的人不顧形象地啃着肉餅，絲毫沒有一絲那個穿着西裝筆挺坐在辦公室裏的冷面老板模樣，煙火氣十足的模樣，叫祝今看着居然能看出神。

他當然也聽到一些因為見到他們手牽着手而忍不住發出的一些聲音。

有噓聲，有笑聲，有質疑的聲音。

都被祝今直接過濾幹淨。

吃飽喝足，兩人坐車離開。

開車經過檀城車站的時候，祝今看到整個車站都籠罩着一股蒙蒙的氣息，亦正亦邪的氣息。

當天晚上，車站半夜值班人員巡邏的時候聽到孩子哭啼聲，和女人走路聲，就是沒看見人。

連續幾天晚上都是。

半夜轉車時一個顧客去上廁所的時候聽到哭聲，還錄下來發到網上引起軒然大波，車站緊急封鎖，并報警，警務人員前往車站搜索，進行現場直播，并未發現異常，并通報出來。

讓民衆放心前往車站購票出行。

去外省出差因為航班問題，臨時轉乘動車回來的周廣因為暴雨遺留車站，正打算給家裏人打電話報平安的時候，餘光瞥見一抹紅色的身影，他擡頭，正好看到一抹血淋淋的女人影子，那女人緩緩轉過臉來，沖他一笑，然後憑空消失。

周廣人就這麽直接暈過去，被車站人員緊急送到醫院，因為是後半夜，加上他手機裏聯系最多的是嚴赫，因此醫院聯系了他。

趕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醒了，正躺在急診室床上輸液，精神看上去不太好。

見到嚴赫和祝今，周廣人才回過神：“真是抱歉，這麽晚還叨擾你們過來。”

嚴赫拿起放在床頭的檢查報告翻來看：“你怎麽樣，怎麽突然昏倒了？”

祝今仔細給他檢查一番後說：“因為出差水土不服，氣場弱，才會看到陰魂，也是因為這些所以才會暈倒。”

“我記得汽車北站，前身是火車站，還是有挺多年的歷史，沒準還是革命戰争時期那會兒的，那個時候冤魂最多。”

祝今問：“周助理，看到了什麽？”

提到這茬兒，周廣心有餘悸，手下意識就抓緊了被子：“一個女人。”

“女人？”

周廣臉色煞白着小心翼翼回憶：“對，穿着非常舊的那種民國時期的衣裳，我确定是民國時期，上回我陪我媽去參加了一個複古晚會，就是這種穿着，但她的穿着非常舊，手上拎着一個袋子，那袋子一直有紅色液體流出，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血？”

祝今突然又湊近周廣，伸手掐住他的下巴，将整張臉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定神的時候，手就被嚴赫給掰回去了：“摸他幹嘛，摸我啊。”

周廣差點沒被自己口水嗆死過去。

“我需要看他是否被沾染上了，你也沾染了？”

嚴赫沒有急着反駁，而是幽幽道：“當着我這個丈夫的面這般，是不是不太妥當？”

祝今一張臉紅一陣白一陣無語許久。

周廣：“……”能讓我再暈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