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

第 13 章

按《辦事處1453條守則》，日常治安巡查是需要穿制服配裝備的，據說是為了維護辦事處的威嚴和形象，也是為了保障各位巡查員的安全。

但單亦，單區長帶頭不守規矩，穿着便服就開始查樓。

她踏着人字拖，手繞在背後的往第13街道走。

常堯這個時候就顯得格外靠譜，手裏夾着筆記本，還不忘給自己挂上工作證。

“治安巡查，簡單點來說就是當街溜子，穿的一本正經的，人遠遠看着就躲開了，有什麽意思？”

作為唯一一個老手的單區長，自然要向兩個菜鳥傳遞一下“寶貴經驗。

“一般來說，辦事處巡查都是有規律的，一共13條街，按照順序，每周一條。這麽久了，大家也摸索出規律，也相當配合，該收的收，不該做的就不做。”

“什麽黑的白的，只要是周五，都得歇上半天。 ”

單亦插兜斜靠着電梯扶手：“所以，周五下午是榕樹自治區最安全的時間。”

常堯埋頭記筆記。

孫英發将這番話翻譯了一下，問的很直接：“所以這查跟不查有什麽區別嗎？就走個形式。”

電梯上行，到樓層後自動打開。

單亦不急不慢往前走，時不時側身避開走廊裏挂着的衣服：“那區別可就大了，舉個簡單例子，知道太陽商場嗎？”

“整座商場的營業額就指着周五下午。打工人不工作就得找地消遣，這大半天裏自治區近五分之一的勞動力都在太陽商場。商場東西賣出去了，打工的才有工資發。”

“這是其一。”

她邊說着，在小雨家門口站定，禮貌性敲了三下。

“誰啊？”裏面傳來聲音，但卻沒人來開門。

單亦将常堯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證對着貓眼晃了晃：“送你回家的好人哥哥。”

咔嚓一聲，門打開，小雨側身探出頭來，将人放進去。

屋裏的空氣并不流通，藥味、廁所味還有做菜的油煙味混合在一起。床頭桌子上放着各種藥盒，電飯煲開着正在煮粥。

難聞的味道似乎對單亦沒有影響，她站在馬桶旁邊，眉頭都沒皺一下，視線落在床上蓋着被子的人。

被子高高的，看不清床上人的面容，只能看見紅棕色的頭發散落在碎花枕頭上，像是失去水分逐漸幹枯的花朵。

小雨手裏沒拿棒棒糖，她端着盆子正在擇菜，很明顯，這些天都是她在照顧打理。

“情況好些了嗎？”常堯先開口。

小雨聳肩：“就那樣呗，反正現在是沒死。”

常堯皺眉，還想說些什麽，就被單亦截住話頭：“醫院說需要多久才能醒來？藥夠不夠？”

“也沒說。那些醫生嘴裏從來沒有準确的答案。藥不夠又能怎樣？沒錢吶。”

小雨說着這些話，語氣卻不喪氣，平靜地，接受了生活帶來的磨難。

孫英發被這語氣弄得難受，條件反射就掏卡：“我有錢...”

他說完，又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被禁了生活費，讪讪摸了摸鼻子。

小雨：“喲，大少爺這是？”

常堯：“小事，也就是沒錢罷了。”

單亦撕了張紙，在筆記本上寫了個地址和聯系電話，遞過去。

“拿着這張紙去這個地方，上面有辦事處的标志，他們不會為難你。正常利息，但審核流程松一些，能借一筆錢應應急。”

小雨手上還濕漉漉的，就伸手接過随意放在桌子上。

紙沾了水，墨水洇開，那幾個數字已經混成一團，很明顯是不打算去。

單亦也不在意，遞出去的手，沒規定人家必須要接住。

她說着話，有些累了，懶洋洋靠在牆上繼續補充：“另外，補助也給你申請了，一個月後到賬。”

“你現在年紀不算小，要不還是去讀書？包吃包住？”

小雨将擇下來的菜葉子一根一根往盆裏摔，沒說話。

常堯看着這一幕，不知道下定了什麽決心，打開錢包，從裏面拿出一張一百的，猶豫了幾秒，又拿出一張，最後幹脆倒了倒，将所有紙幣硬幣全都遞過去。

“就算是借你的。”

他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不用還。”

孫英發摸摸褲兜，幹脆把身上穿着的限量版T恤脫下來：“給你，你把這衣服賣了去買藥。”

小雨不太能适應這樣溫馨的場面，

所以她只是微微仰着頭，狠狠眨了眨眼睛，将眼淚憋回去，然後故作不耐煩的将三人組都趕了出去。

“走走走，礙事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