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

第 17 章

每條街道都有自己“實際管理人”，俗稱就是“地頭蛇”，基本上都是術者協會派來的高階術者，日常管理都需要這些人的協助，每次治安巡查都需要先去拜訪知會一聲。

第5街道的管理人住在巷子裏面，單亦帶着兩人左扭右拐，走了半小時，在一個小院子門口停下。

單亦還沒擡手敲門，門就自己開了，裏面傳來一個慈祥的聲音：“都進來吧，還講這些虛禮幹什麽？”

單亦三人走進院子。

院子不大，打理的卻很精心，做了小橋流水的景，進去就能聽見潺潺流水聲，靠近牆角的地方種了十餘種花卉，左右兩邊院牆都鋪滿了爬山虎，綠油油的一片。

孫英發打量院中景色，驚嘆道：“這爬山虎長得可真漂亮。”

單亦和常堯奇怪看了他一眼，都沒說話。

“你這小夥子說話好聽，我愛聽。”出來一個坐着輪椅的老太太，她手裏抱着個花瓶，花瓶裏裝滿了開的繁豔花。

她慈祥笑着，摸着花瓣問道：“兩小夥子都新來的？”

單亦走進幾步，将老太太搭在膝蓋上的毛毯往上提了提蓋好，然後蹲下，視線和老太太持平：“新來的兩個孩子，都是聰明懂事的，拉着他們來混個臉熟。”

老太太點點頭：“都是年輕的好孩子，有時間多過來玩。”

單亦：“您自己這邊多注意身體，我們等下還要去巡查，有任何需要，打電話給我們就行。”

老太太點點頭：“去吧去吧，你們年輕人總是有事。”

單亦給常堯一個眼神，常堯心領神會，将手裏拎着的煙酒都放在門沿下，三人腳步輕輕退了出去。

等走遠了，孫英發憋了很久的問題終于能問出來了：“我誇爬山虎漂亮，你們看我幹嘛？”

常堯：“看大傻子，還挺稀罕的。”

孫英發氣呼呼，拉着單亦就告狀：“他攻擊我。”

單亦一邊巡查打量周邊的環境一邊拍照，一邊關愛摸了摸孫英發的毛茸茸的腦袋：“沒事沒事，我們大傻子別生氣啦！”

“哼！”

常堯将單亦拍的照片都上傳系統，這才抽出空解釋：“區裏檔案資料都有寫的，第5街道實際管理人，烏思林，也就是剛剛我們去見的那位慈祥的老太太，本體形态是爬山虎。”

據某個不知名社會學者曾經做過的調查，13個區共計14567類物種，以物種的數量進行排序，前三名分別是蟑螂族、蚯蚓族以及人族。為了各種族和諧和團結，各區有很多不成文的規定，比如所有種族必須以人形狀态生活以及不得随意轉換、展示暴露本體形态。

在習俗上，一般只有求偶表白的時候才能展示自己的本體形态，都到了這個份上，大家總要知根知底才好。

畢竟曾經出現過人類和一只蟑螂談戀愛，在蟑螂展示本體時候，人類沒忍住拿着拖鞋把蟑螂拍死的刑事案件。據說那人出生在一個叫廣東的地方，拿脫鞋拍蟑螂是他不能控制的本能沖動。

但大多數時候，如果戀愛雙方對展示的本體形态都滿意，就會對着對方本體誇上一句“漂亮”，然後就直接辦事處領證送入洞房了。

“啊！”孫英發抱頭發瘋：“我都幹了些什麽！！！”

單亦摸摸他的腦袋：“沒事，你還小，這些學校也不教，不知道也正常。”

“我都328歲了。”孫英發可憐兮兮抱住自己，淚流滿面。

常堯默默吐槽：“區長，這裏好像就你最小。”

“那啥，那啥。”單亦撓頭，“這個，這個一定要記下來，這片衛生不行啊，到處都是樹葉。”

如果俯瞰第5大道，會發現整條街是首尾相接的一個圓，這個圓就是第5大道的主幹道。因為管理人的愛好，主幹道兩邊種滿了樹，樹挺拔向上長，遮住了街道的半邊天空，每次換季的時候，滿地都是樹葉。

天色越來越暗，風也越來越大，風一吹，地面葉子就被吹着往前滾，一直滾到街道尾巴處，也就是街口那間雜貨鋪的後門。

何十就拿着個大掃帚站在後門，旁邊還立着個綠色垃圾桶，裏面都是落葉。

為了幹活方便，他已經是換了一身裝扮，穿了件長袖，手上帶着袖套，背帶褲也換成了耐髒的黑色，腳上還套了一雙膠鞋。

“單區長，巡查完了嗎？”

他打着招呼，目光迅速落在後面勾肩搭背的孫英發和常堯身上。

“你看看，就說有話好好說，好好說，朋友之間有什麽不能好好說的！”

孫英發豎起大拇指朝向自己：“那是我大人有大量，不像某人。”

常堯翻了個白眼：“誰和他是好朋友。”

何十見兩人拌嘴又急了：“都怪我都怪我，有話好好說，不要吵架。”

單亦看了看表，下午五點半，到點下班，她伸了個懶腰，揮手招呼“好朋友”二人組：“回了。”

何十拖着大掃帚跟着他們三個人後面，憂心忡忡地不斷念叨：“別吵架，別打架，有話好好說。”

“會的。”常堯扔開孫英發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認真回道。

何十滿意點點頭，又拖着大掃帚回去繼續幹活。

單亦坐到車裏，就忙着卸掉腳上重四五斤的鞋子，但一彎腰，就察覺到事情不太對。

她鞋底上粘了一片樹葉，樹葉邊緣都被侵染成了紅色。

她伸手沾了血，聞了聞，很肯定：“是人血。”

三人迅速回頭，就看見何十腼腆害羞的朝他們擺擺手，似是在跟他們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