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第 18 章

警戒線迅速被拉起，圍着雜貨店繞了一圈，何十作為案發現場的人，被常堯帶去一旁問話，單亦和孫英發留下來查看案發現場。

清理現場後，在雜貨鋪後面的排水溝裏發現了屍體。屍體之所以沒在第一時間發現，是因為大量的樹葉将屍體掩蓋住。

屍體躺在溝底，頭發掩面，分辨不出面容，旁邊一個穿着白大褂帶着口罩和手套的蹲着在查驗。

死者的肚皮敞開，裏面血肉模糊，周圍都是噴濺的血跡，空氣裏彌漫着血腥氣，令人作嘔。

單亦剛想靠近，就被旁邊戒嚴的人喊住：“單區長，白醫生做事情的時候不喜歡有人靠近打擾。”

根據《13區和自治區互幫互助條約》，每次自治區有事需要各區支援的時，各區需要無條件進行幫助，按照輪次，這次提供幫助的應該是1區。

單亦收回腳步，看向身邊站着的孫英發：“什麽來頭？”

孫英發撓頭：“白哥，白丹青，1區查屍驗屍的一把好手，在上面幹的就是法醫，家裏開了一家殡儀館。當時人下來的時候本來過不了問心路和奈何橋的，但我爸覺得這是個人才，就走了點其他路子，将人搶到辦事處了。不過，自從他來了後，1區的破案率都高了不少。”

他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他工作的時候不喜歡身邊有人，我爸說有才華的人都奇奇怪怪的，叮囑我說不理解但要尊重。”

單亦瞟了他一眼，不說話

這往常，各區都是做些表面功夫，來支援的都是一些蝦兵蟹将，這會派來個有真材實料的，怕不是看的就是身邊這個1區區長兒子的面子。

這邊正想着，白丹青那邊就起身摘手套了。

單亦走過去，自我介紹：“你好，我是自治區負責人單亦。”

白丹青沒擡頭，将手套扔進垃圾袋，拿了紙筆過去不知道寫了什麽，然後将紙一撕，塞進單亦手裏。

孫英發這才一拍腦袋，說：“對，老大，白哥不能說話來着。”

單亦眼露同情，好好一人居然是個啞巴。

白丹青聽到這話，總算是擡起頭來了，他戴着口罩，只露出一雙好看的眉眼，柳葉眉含情目。

接着，他用這雙好看的眼睛，朝孫英發熟練翻了個白眼。

孫英發也不生氣，憨憨笑了聲，喊道：“白大哥。”

白丹青又刷刷寫了一張紙丢給孫英發，揚長而去。

紙上的字肆意飛揚——“叫姐夫！”

孫英發補充：“他前兩年嫁給了我姐。”

單亦無奈：“以後說消息能一口氣說完嗎？”

“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反正都要離的。”孫英發撓頭。

常堯那邊的問話已經結束，現在正在雜貨鋪內調取監控，發信息叫單亦兩人過來一起看。

已經是下午六點，就留下天邊一絲亮光，周圍都變得昏暗，雜貨鋪裏面更是黑黢黢的。

店鋪裏黑沉沉的一片，就開了一盞昏黃的臺燈，剛好照亮櫃臺所在的那一片角落。

見人進來，何十臉上首先浮現的就是歉意：“抱歉，老板說上個月電費超了，讓我節約一些。”

單亦擺擺手說沒事，就湊過去看監控。

一共有兩段監控視頻，來自雜貨鋪前後兩個監控，監控用的攝像頭有些年頭，畫質并不清晰，只能模糊看見一個長頭發的、瘦高個的女性敲了敲前門，發現沒人回應後，就繞去了後門，監控上顯示的時間是晚上十點半。

何十解釋：“我認識這個人，她叫馬昭芸，總是晚上過來，人長得瘦瘦的，但很喜歡吃東西。有幾次她來的晚，雜貨鋪關門了，沒找到吃的，就直接昏倒在雜貨鋪門口。

“我就告訴她，我睡在後門的儲藏室裏，讓她去後面敲門，”

他說着，似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可信，就要起身帶大家去儲藏室看看。

往雜貨鋪裏面走，估摸着是越過三個貨架就能摸到一面牆，何十很是熟練在牆上找到門把手，将門推開，就看見一小塊空地，空地左邊是一個洗手間，右邊是一扇鐵門。

何十指着門說：“這就是後門。”

他說着跺了跺腳，仔細聽了聽聲音，又彎下腰去摸索，找到一條縫隙，将地下儲藏室的門打開。

“這就是儲藏室，我平時就睡裏面。”

借着外面路燈照進來的一些光亮，單亦往下面看了看，存儲室裏面整整齊齊碼着一箱箱貨物。

何十比劃了一下門和地下室之間的距離：“如果是敲後門的話，我馬上就能聽見出來開門。”

實踐出真知，孫英發咬着手電筒，扶着樓梯下去，常堯打開後門喊了一聲，又敲了敲門。

沒一會，孫英發上來，比了個OK的手勢。

單亦表示明白，問何十：“那昨天有聽見有人敲門嗎？”

“我昨天在女朋友家裏，沒有住在這邊。”何十很不好意思撓撓頭。

“安排一下工作。”單亦轉身說：“孫英發去淨化現場，常堯跟着何十要一下不在場證明，另外将證物證詞交接整理好。”

淨化現場和交接證物證詞都是基于榕樹自治區和澧都的特殊性而産生的辦事流程。

首先說一下交接證物證詞，之前我們都已經了解了，辦事處人手匮乏，總共加起來就三人一貓，如果遇到突發案件，為了維持機構正常運轉，根據《13區和自治區互幫互助條約》，各區就會派人過來支援。這些支援的人負責收集證詞證物、查屍驗屍，最後彙總形成資料包和辦事處進行交接。

淨化現場這項流程，則要從澧都的産生以及術者的特殊性講起。

進入澧都的界門——生死門上就挂了一塊牌匾“生命只有一次”，這句話并不是在開玩笑。

能夠進入澧都的都是已經死過一次了的，澧都存在的“生氣”被死去的靈魂吸收，讓他們能夠保留記憶、部分能力、樣貌再活一次，天道平衡，同樣也收走了這些靈魂投胎轉世的機會。

所以，澧都的人死了，就真的是死了，靈魂和□□雙重意義上的死亡。

萬物相生相克，除了“生氣”外，澧都也存在“死氣”，死氣附着與死物，能夠潛移默化地對人産生影響，比如身體健康變差、精神衰弱等等。不同的靈魂對“死氣”的抵抗程度不一樣。

澧都研究院那幫人試圖用科學來解釋“死氣”，他們認為“死氣”是過敏源，不同靈魂過敏程度不一樣。比如有的人被影響，只會覺得呼吸不暢，有的人被影響，則會窒息。

無論哪種解釋，如果受到死氣影響，而不及時淨化，就會影響靈魂的壽命，從而讓靈魂死去。

而術者，天生就對“死氣”免疫，且通過修習術法，能夠調動澧都的“生氣”為自己所用，能夠畫符、畫陣、煉丹和煉器，幫助驅邪誅邪維護社會安定。

成為術者有兩個必不可少的條件：血脈和天賦。按照水平高低，術者劃分為1到12級，12級最低，1級最高。要想進入辦事處工作，起碼要是十級術者，這樣的人是少之又少，像孫英發作為八級術者，就可以通過人才引進到辦事處就職。

術者進入辦事處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能夠幫助淨化現場。死亡現場會産生大量“死氣”，一旦飄散開，會影響到附近居民的身心健康，與此同時，“死氣”過多，也會打破澧都生死兩氣的平衡。

所以孫英發作為八級術者，淨化現場這項工作他去坐作為合适。

而且這次現場死了一個人，死者被樹葉蓋住，圍觀群衆也少，八級術者去處理是綽綽有餘，最多不過十分鐘就夠了。

單亦是這樣想的，但這次淨化的時間卻花了半小時。

孫英發回來時，嘴唇有些發白，頭上都是汗，一屁股重重坐下，癱成一塊大餅。

“累死了，我要吃東西！”

單亦扔了根草莓味棒棒糖過去：“先吃點墊墊。”

常堯将手裏證物和文件妥善安置好，才抽空回了一句：“今天給你加雞腿。”

孫英發卻是警惕的抱住自己：“你們怎麽突然對我這麽好？”

常堯被氣笑了：“你說為什麽呢？大少爺，你可是百裏挑一的八級術者。”

“哼，算你識相。”孫英發傲嬌擡頭。

單亦詢問：“這次淨化這麽長時間？”

“不知道，和平常淨化不太一樣。”孫英發咬着棒棒糖，腮幫子鼓鼓的，“說不上的感覺，感覺不是死氣。”

“我有些猜測。”

單亦一邊說着，一邊發了條信息給總區彙報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