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章
第 26 章
酒館下面的樓梯長得看不見盡頭, 祝明玺卻希望它能長一點,更長一點。
可再長的樓梯也有走盡的時候。
只剩最後一層時,祝明玺臉色慘白地垂下眼, 一腳踩空——
可想象中的滾落并沒有到來,身旁的魔王一把将祝明玺撈起, 幾乎是單手将他抱在了臂彎裏。
昏黃的壁燈下, 祝明玺用倉惶的眸子與他對視。
“你是故意的?”魔王眯起眼看他。
心思被戳破, 祝明玺素白的臉上毫無血色,連瞳孔都在顫:“我……我……”
他兩只手緊緊抓着魔王的肩,眼眶瞬間變得通紅,晶瑩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滑落:“我害怕……我不想……我們回去吧,大人,說不定我們還能在城堡裏找到另外的魔法藥水。”
魔王把他從懷裏放下來:“事情總要有個了結, 只有恢複記憶才能徹底解除魔法陣。”
祝明玺幾乎是絕望地問:“那您恢複記憶後還會信守曾經的承諾, 放我離開嗎?”
可魔王卻并未點頭。
他蒼白冰涼的指尖輕輕揩去祝明玺臉頰上的淚水,語氣毫無波瀾,平靜到殘忍:“恢複記憶的我才能回答你這個問題。”
祝明玺臉色慘白地笑道:“原來您自己也知道您恢複記憶後不會放我走。”
魔王移開視線。
祝明玺卻緊緊抓住魔王的手,聲音一點點變得高昂激憤:“您恢複記憶後會重新變得不可理喻, 您不會放我走, 不會解除魔法陣,甚至不會解除若阿魔法……您會将我重新圈進在那個城堡做成的囚籠裏,扮演我的主人, 情人和獄卒!您會折掉我的羽翼, 加固我的契約,日日夜夜折磨——”
Advertisement
魔王一把捂住祝明玺的嘴。
“能不能別在外面說這種事!”他咬牙道。
祝明玺看了一眼提着油燈站在樓梯盡頭, 幾乎要把腦袋埋進地底的老亡靈,冷笑道:“您現在知道不能在人前說這種事了?您之前不是還在人前做——”
魔王再次用魔法封住了祝明玺的嘴。
昏黃的燭火映照在魔王的臉上, 照亮了他眼底顯而易見的煩躁。
祝明玺紅着眼眶死死盯着他。
可數秒後,他又垂下了眼。
他上前一步,在魔王手心寫下一行字:【我有一個辦法。】
魔王擡頭看了他一眼,解開他的嘴:“你有什麽辦法?”
祝明玺:“大人,您是至高無上的魔王大人,您有沒有想過您為什麽會突然失去記憶?”
魔王眯起眼,緩緩問道:“為什麽?”
“或許這是衆神的旨意。”
魔王:“什麽旨意?”
祝明玺道:“衆神不忍見您困于情愛,癫狂瘋魔,不忍見您同我糾纏不清,喪失自我,所以就暫時抹去了您的記憶,給予了您理智,讓您可以拯救自己。”
“哦?怎麽拯救?”
“您可以用有效的契約或血誓約束自己,讓您即便恢複記憶後也不至于走火入魔。”
“比如說?”
“比如說……您可以立血誓,只要您恢複記憶,就要解除我身上的所有契約并放我離開,從此死生不與我相見。”
魔王緩緩眯起了眼。
祝明玺心髒提到喉嚨眼。
魔王:“唔,好像有點意思。”
祝明玺心髒砰砰亂跳起來:“那您……”
“但誓言的內容可以改一下。”魔王說。
“改成什麽?”祝明玺急忙問道。
魔王:“可以改成,只要我恢複記憶,就要解除所有契約,并親手殺了你。”
祝明玺:“……”
祝明玺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空白。
“為……為什麽?”他聲若蚊蠅地問。
魔王:“當然是為了磨煉我的意志,并讓我不再有任何二次發瘋的機會。”
祝明玺:“……”
“要不現在就立誓吧,現在正是好時候——”
祝明玺神色倉惶地一把按住魔王的手。
魔王卻忽然笑了。
他的笑聲極冷,眼底也沒一點兒笑意。
他冰涼的手指輕輕擡起祝明玺的下巴,慢條斯理道:“祝明玺,我是失憶了,不是失智了。你想逃離我,可以,但你想哄我立下誓言?不行。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逼我立下違背自身意願的血誓,哪怕是我自己。”
他停頓片刻,又嗤笑道:“還有……衆神?你怎麽會想到用衆神做托詞?你難道不知道魔族是被衆神抛棄的族類 ?哪怕是最低等的新生亡靈,也不會去祈求神明。”
祝明玺臉色一點點變得慘白了。
他不知道魔族不信衆神,他只是見過鏡子裏的魔王以衆神的名義起過誓……
祝明玺閉上眼。
……是他自作聰明了。
可是。
他又重新睜開眼:“……您現在不怕您恢複記憶後重新愛上我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露出手裏粉嫩閃亮的魔棒,好讓魔王記起他曾經的“愛”是多麽地喪失理智。
可魔王的臉色卻沒有像之前那樣變得漆黑難看,煩躁不堪,而是将視線緩緩落在祝明玺的臉上。
年輕人指尖已經緊張到發白,可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盯着他。
如果忽視掉年輕人難以自抑的身體語言,比如說慘白的臉色和微顫的指尖,單看他的眼睛,你是察覺不出他有一絲一毫緊張或畏懼的情緒的。
他眼睛同魔王的一般黑,卻又比魔王亮上很多,昏黃的壁燈在他眼底燃起燭火,像是紮根成了永生不滅的希望。
“啪!”
燭火乍然滅掉。
年輕人眼底卻仍舊閃動着微弱的光。
魔王垂眼,一步一步往下走,聲音卻比以往更冰冷了些許。
“這就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了。”
.
祝明玺跟着魔王走下樓梯的盡頭,臉色也一步比一步蒼白。
樓梯的盡頭還有一個狹窄的走廊,走廊的盡頭是一個黑色的木門,推開門走進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極為寬敞的房間。
房間裏黑霧彌漫,大得看不見邊角。
老亡靈提着油燈走在前面,昏黃的燈光破開黑霧,亡靈的脊背也漸漸挺直。
突然,他停下腳步,手中油燈的光變得更亮,映照出他腳底的墓碑。
老亡靈跪坐在地上,冰涼慘白的頭顱緊緊貼着墓碑,片刻後,這屋裏的所有黑霧都彙聚在他身上,霧氣散去的那一刻,他之前被聖光魔法陣所消融的血肉也一點點恢複了。
房間的全貌也因此呈現。
除了房間最中間的墓碑,這個房間竟然豪華正常得很,床鋪,書架,書桌,沙發一應俱全,完全看不出是亡靈的住所。
魔王毫不客氣地坐在沙發上,開門見山道:“我失去了一段記憶,幫我恢複。”
老亡靈顯然已經在樓梯口聽到了不少秘聞,因此絲毫也不顯吃驚,而是問道:“您失去了多長時間的記憶?”
“大概三個月。”
老亡靈聽完後就從置物架上拿出了一個黑色水晶球,用雙手托舉着。
“将您和您身後這位的血滴入其中,水晶球就會顯現出您丢失的記憶,将雙手放置在水晶球上,那些記憶就會傳送入您的腦海。”
“他恢複記憶,為什麽需要我的血?”祝明玺心裏打了個突。
許是在樓梯口聽到了許多不該聽的東西,老亡靈對祝明玺的态度竟然出奇恭敬:“這是亡靈族獨有的秘法,主要幫亡靈尋找生前的記憶,但能用這個法子的亡靈少之又少,因為使用這個方法必須要找到使用者的血親或者靈契者,您雖非魔王大人的血親,卻是他的靈契者。”
“靈契者是什麽意思?是指我們之間的奴隸契約嗎?”
還沒等老亡靈回答,魔王已經用匕首劃向祝明玺的手,可鮮血卻從他自己的手心裏落了下來。
“取不出他的血,還有別的辦法嗎?”魔王皺眉問道。
祝明玺心髒跳動的速度加快,心中重新湧起希望。
可下一秒,他的希望就再次熄滅了。
老亡靈說:“只要是□□就行,唾液也是可以的。”
魔王嫌棄地皺了皺眉,他伸出兩根冰涼的手指,塞入祝明玺的口中攪了兩下,然後和着自己的鮮血一同抹在水晶球上。
祝明玺心髒高高挂起,渾身緊繃,他的目光在水晶球和魔王之間流轉,戒備得如同遇到天敵的野生動物。
可水晶球卻發出一陣黑光,然後迅速黯淡下來。
魔王和老亡靈齊齊皺起眉。
祝明玺卻情不自禁地睜大了眼。
可水晶球就這樣黯淡了下去,再也沒有任何反應。
“水晶球是不是壞了?”魔王不耐煩地開口。
“……不可能啊,”老亡靈喃喃地把水晶球舉起來看了又看,“水晶球沒有問題,這是……”
老亡靈停頓了下來,小聲問道:“魔王大人,您說您失去了三個月的記憶,那您和您的這位靈契者認識多久了?”
魔王:“三個月。”
老亡靈托舉着水晶球的手一點點收緊了:“也就是說您沒有與他相關的任何記憶?”
魔王:“幾乎沒有。”
老亡靈沉默片刻,道:“……魔王大人,我查看過,水晶球的确沒有任何問題。”
魔王緩緩眯起眼:“你的意思是,我的靈契者有問題?”
祝明玺心髒砰砰直跳,他惶恐不安地問道:“……靈契者到底是什麽意思?”
魔王面無表情地看向他。
老亡靈也扭過了頭,用黑洞洞的眼盯着祝明玺。
祝明玺:“……”
祝明玺感覺心髒都緊張得痙攣了起來。
片刻後,魔王輕動彎刀,漆黑的彎刀在地面上畫出了一個淩亂的魔法陣。
陣法畫成的那一刻,魔法陣上方萦繞起一陣黑霧,久久不散。
“畫!”魔王冷聲對祝明玺說。
祝明玺顫顫巍巍地拿起魔法棒,可他剛畫完第二筆,魔王就用彎刀毀掉了他的陣法,聲音陰冷:“畫錯了,重來。”
祝明玺又畫了三次,才在魔王越來越冷的眼神中畫對了魔法陣。
魔法陣形成的那一刻,潔白無比的聖光和空靈悠遠的吟唱同時出現,它們瞬間鋪滿了整個房間,甚至驅散了魔王所畫下的那個魔法陣上方的黑霧。
轉瞬間,魔王的魔法陣也發出耀眼的光輝,比祝明玺魔法陣的光輝更甚,簡直要晃瞎人的眼。
但這光輝卻沒有任何傷害作用,即便老亡靈下意識地蜷縮起來,也沒有感受到任何痛苦,只有身上的骨頭架子變得更白了。
“……這是……這是什麽魔法陣?靈契者又是什麽意思?”祝明玺早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卻不敢深想,只是極小聲地問道。
魔王冷笑着走了過來:“靈契者是指靈肉交合之人,你剛剛畫的魔法陣是光明系的祈禱聖歌,除了在祭神禮上詠頌幾乎沒有別的任何用處,卻只有純潔的處子能夠施展。”
下一秒,他掐着祝明玺的脖子将他抵在牆面。
“這次我不打斷你,你給我好好說清楚。”
他冰冷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一個一個擠出來似的。
“——我原來到底是怎麽擺弄你,折磨你,淩.辱你,平日裏連床都不讓你下的?!”
祝明玺:“……”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