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晉江獨家發表

第22章 晉江獨家發表

随着安頁的到來,整個狼館都為之一靜。

安頁怔然直視前方。

只見往日裏翠綠的草坪上,被鮮血染紅了一片。

北極狼銀白色的毛發也染着刺目的鮮紅,燕北就站在血泊中,渾身肌肉緊繃,以防備且極有攻擊性的姿态盯着對面的人群。

甚至它還呲着牙,喉間發出危險的聲音,禁止所有人類靠近自己。

只是在小狗忽然沖進來之後,它渾身的攻擊性便驟然消散。

燕北先是愣了下,之後便有些心虛地避開安頁的視線,血流如注的前肢也向後撤了撤,像是想要把傷口藏起來,只是無濟于事。

受傷了。

燕北居然受傷了!

安頁的呼吸越來越重,一股不知名的情緒在胸口處激蕩,讓它不住顫抖。

眼前這一幕似乎和它第一次見到燕北的時候重合起來,那時候的它隔着觀察室的窗戶,看到了渾身髒兮兮的燕北。

彼此的燕北也是這樣,警惕防備,渾身血污,用一雙陰翳幽暗的雙眼盯着所有生物。

安頁那時被它吓到過,卻不是因為它身上的傷。

因為那時燕北的傷口上已經纏上了繃帶,安頁便沒有見到它的傷口。

不像此時此刻,那一道足有二十多厘米長的傷口,就那樣血肉模糊地豎在燕北的左前肢上,安頁甚至看到了外翻的血肉。

觸目驚心!

安頁的視線緩慢地從燕北的傷口上移開,轉而落在了它的唇角。

如果沒看錯的話,剛才燕北呲牙的時候,它鋒利的獠牙上還沾着些血肉。

因此它前肢上的傷是怎麽來的,一目了然。

為什麽?

為什麽要這麽做?

安頁心裏有了一個令它心驚的猜想。

而被小狗複雜的目光盯着,燕北只得沉默,并且越來越心虛尴尬。

整個狼館內的人們也都沒說話,只望着這兩只氣氛怪異的一狼一狗。

直到園長姍姍來遲,扶着肚子粗喘着氣道:“怎、怎麽回事?”

衆人這才有了反應,急忙七嘴八舌地和園長解釋。

總結下來就是,燕北不知道什麽時候弄傷了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弄傷的,一直等到飼養員們準備給燕北送早飯時,才發現了它的傷。

飼養員們匆忙聯系了醫生,但醫生來了之後,燕北卻根本不讓醫生碰它,甚至還表現出了明顯的攻擊性。

園長看向燕北,卻忽然心頭一跳。

只見安頁已經走到了燕北面前,蹲坐下來,微微仰着頭看燕北。

其他人看到後也都吓了一跳,畢竟現在的燕北狀态真的很差,很有可能會攻擊安頁。

園長想叫回安頁,又怕忽然開口會刺激到燕北。

不過館內還有電擊設備,并且可以自動定位燕北,如果它真的發狂,電擊設備就會自動觸發。

好在讓他們擔心的事沒有發生,剛才還野性十足的燕北,此刻卻只是安靜地坐在那。

它似乎有些心虛,并不敢看安頁。

而平時歡脫的小狗,難得地嚴肅下來,眉心也緊緊蹙着。

它看着燕北心虛的樣子,只覺得心裏的火燒的更旺了。

“怎麽回事?”安頁壓抑着怒火問道。

燕北這才垂眼看它。

小狗一臉嚴肅地仰着頭,可愛的微笑也端不住了,氣的兩只三角耳豎的更直,尾巴也豎起來,而它毛茸茸的小胸脯也重重地起伏着。

這樣的小狗不僅不會讓狼覺得嚴肅,反倒更想惹它。

可愛。

燕北不合時宜地咽了下口水,尾巴微微翹起來晃了下。

安頁見它走神,更氣了。

它狠狠用爪爪拍了幾下地面,試圖讓燕北重視自己的問題,還再一次問道:“我問你怎麽回事!”

這一次它沒收着怒火,語氣便顯得氣沖沖。

燕北眼神閃躲了下,然後語氣自然地說:“不小心劃的。”

“......”安頁覺得自己渾身都氣的發抖,咬牙切齒道:“我看起來很像只傻狗嗎?!”

燕北故作詫異地看它。

好像在說“難道不是?”

安頁被它這輕佻的态度氣的眼睛都紅了,眼淚瞬間盈滿眼眶,卻倔強地沒滾落下來。

還有心情逗小狗的燕北一僵,随即立刻慌亂地站起身,爪忙腳亂地道:“你、你怎麽哭了?”

豆大的眼淚頓時滾下來。

小狗控制不住地哽咽起來。

它渾身一顫一顫的,兩只三角耳都微微撇下來,尾巴也夾在後腿間,也不搖了,就随着哽咽聲一顫一顫。

“我錯了我錯了。”燕北急的湊過去舔舐安頁的臉,可安頁卻直接把臉瞥向另一側。

“我不該逗你,你別哭啊。”燕北直接圍着安頁打轉,受了傷的前肢一瘸一拐。

安頁看到這一幕哭的就更慘了。

燕北更是不敢動了,只得蹲坐在原地,一直重複着“對不起”和“我錯了”這六個字,別的都不會說了。

狼館內的人類們也看的心焦,見兩只一直又哭又嗥,又插不上話。

終于,還是園長先開了口。

他揚聲道:“阿北,你的傷要馬上治療!”

緊接着,他又道:“小耶你快勸勸阿北,不能再耽誤了。”

安頁這才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還是斷斷續續地對燕北哽咽道:“你、你去治......”

見它願意和自己說話,燕北立刻道:“好好好,馬上治,那你別哭了。”

安頁還是哽咽,卻不再說話了,好在它的眼淚也不流了。

燕北好歹松了半口氣,然後立刻起身往醫生那邊走,邊走還邊回頭看着安頁道:“我治了,馬上就治了。”

安頁看着它被飼養員戴上止咬器。

然後燕北自己躺到了擔架上,醫生便立刻給它打了一針局部麻醉。

傷口撕裂的太嚴重了,需要縫合才可以。

燕北被帶走,離開前它一直看着安頁的方向,安頁自然是要跟着的,一路跟着大家跑到了醫院。

燕北見它還是擔心自己,心裏又酸又甜。

酸的是它居然把小狗惹哭了,甜的是小狗居然會為了它哭。

而且,安頁明顯是因為擔心它,所以才會哭的那樣可愛。

只是躺在手術臺上,燕北聽着醫生們聊剛才的事,又開始後悔了。

它想到如果自己受了傷,安頁可能會傷心,卻沒想到它的反應會那樣激烈,所以它才會選擇傷害自己,以達到留在動物園的目的。

可傷口總歸是會好的,而它也總歸是要離開的。

這樣自傷的事它也只能做這一次,一次就讓安頁這樣難過生氣,那再來一次的話,小狗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好吧,不說下一次,就只說現在,它也沒能把安頁哄好呢。

局部麻醉的燕北根本沒有睡意,也不像其他動物一樣亂動,它就那樣躺着任由醫生給自己縫合傷口,但心思卻千回百轉。

也不知道小狗還哭不哭了?

它應該是被自己吓到了吧?

它會不會不願意再理自己了?

燕北想着這些,心裏開始焦躁起來。

它想見安頁!

與此同時,安頁就守在手術室外,濕漉漉的小狗眼可憐兮兮地望着“手術中”的燈。

園長哄了它好一陣,安頁心不在焉地蹭了蹭園長的掌心,之後就又擔憂地看向手術室門口。

園長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手術中”的燈終于滅了,安頁立刻站起身,急迫地在原地踱步。

終于,手術室的門推開,但出來的只有一位醫生。

“怎麽樣?”園長立刻問道。

醫生道:“沒什麽大事,比它之前受的那次傷要輕不少。”

園長這才松了口氣,可接着他的心就又提了起來,因為醫生說:“不過有件事我得告訴您,我們剛才在裏面讨論了一下,阿北的抑郁症可能還沒好全。”

“什麽?!”

“嗷嗚?!”

園長和安頁同時震驚地開口。

安頁急切地望着兩個人類,但兩個人類顯然沒注意它的心情,繼續談論着。

醫生把自己的發現說了,道:“我們看過了,阿北的傷是它自己用牙扯開的。”

園長倒吸口氣,臉都白了。

而安頁則是确認了自己的想法,燕北果然是自傷。

只是它有點疑慮起來,剛才它還以為燕北是為了不離開動物園,所以才讓自己受傷的。

可現在醫生的意思是,燕北有抑郁症,所以才會這樣?

安頁有些迷茫了,可是它之前沒覺得燕北有這種病狀啊,就一開始那幾天不愛吃飯,但後來不是好了嗎?

它苦思不解,恰好燕北被推了出來,它便暫時放下這些事,努力去看燕北。

燕北還很精神,它躺在床上垂眼,正好和安頁對上了視線。

它想說點什麽,但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安頁也一時無言,一狼一狗便就這麽望着彼此,直到燕北被推入觀察室。

即便燕北只是前肢受了一點傷,但以防萬一,還是要在無菌觀察室觀察兩天再說。

安頁躊躇片刻,還是沒忍心繼續發脾氣。

誰讓燕北現在是病號呢,而且還有可能是有心理疾病的病號。

安頁的火氣早在等待手術的時候就散了,又因為知道燕北或許不是為了留在動物園才自傷,所以安頁自然生不起氣來了。

它就和第一次在這裏見到燕北時一樣,站起來,用兩爪扒着窗沿往裏看。

燕北也已經費力地用沒受傷的前肢撐起上半身,然後調整了一下姿勢才重新趴下來。

這一回,它一擡眼就能看到觀察室的窗。

自然也就能看到扒着窗沿看進來的小狗。

燕北心裏一跳,忽然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見到安頁的樣子。

對方身上沾滿了泥巴,小狗爪在窗戶上一按就是一個小泥爪印。

彼時小狗的眼神裏滿是好奇,現在卻滿滿都是心疼和擔憂。

而當時的燕北對着小狗只有防備,還有點不屑,可現在,它卻很想抱抱它的小狗。

一樣的場景,一樣的小狗和狼,卻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園長和醫生也在同樣的地方看着觀察室裏的北極狼,心裏也多少有些感慨。

一晃都快兩個月了啊。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走向辦公室。

他們商讨了許久,才确定了燕北的抑郁症來源。

“它一定是思念它的族群了,等它的傷好了,就立刻把它放歸野外吧。”醫生建議道。

園長也嘆氣,說:“其實早該讓阿北走了,都怪我怕小耶傷心,才多留了阿北幾天。”

其實早一周的時候,燕北的放歸訓練就可以開始。

但園長硬是多拖了一周,就為了讓兩只多待一段時間,卻沒想到引發了燕北的病。

後悔也沒用了,事情已經發生了。

“這次我不耽誤它了,盡快送它去找自己的族群吧。”園長揪心地想着安頁今天嚎啕大哭的樣子。

希望他家小耶能接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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