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29.他真的精神崩塌過

他真的精神崩塌過

榮鵬愣了,看着闫琢弱聲弱氣地反問道, “不是您父親接走的他嗎當時闫先生陪着一位老太太親自去接人的,您不知道”

闫琢的确不知道,他萬萬沒想到榮璟的事還能跟自己父親扯上關系。

男人眸色更加沉黑如墨,冷聲問道, “什麽時候”

“就在榮璟傷好後不久,被我叔伯他們送去……”

榮鵬偷偷瞟了眼闫琢的臉色,縮起脖子,聲音變得更小, “……送去精神病院大概一個月的時間,闫先生就來了。”

所以榮璟不是被榮家人關在精神病院兩年

那麽他消失的近兩年時間裏在做什麽

闫琢唇線繃緊,既然父親帶走了榮璟,他一定知道。

闫琢當下決定今晚回老宅一趟,而此刻,男人看向面前慫唧唧的榮家三少,臉色沉的能滴出水來, “你們誰參與了”

榮鵬面色一白,嗫嚅着說不出來話,送榮璟去精神病院這件事,要真算起來他的兩個叔伯,姑姑包括他爸和他都搭手了。

“但這其實是老爺子的意思。”他又連忙辯解道。

見闫琢眸色沉沉地盯着他,榮鵬恨不能指天發誓, “真的,我們家基本是老爺子的一言堂,什麽都是他說了算,沒有他的授意,我爸他們不敢那樣做的!”

說起榮家,如果把G市這些有名有姓的家族排個名的話,它可以歸屬在第二梯隊。

這個家族成員衆多,在榮茂良這一輩,光親兄弟姐妹就有五個,他們倒沒發生什麽為了争奪家産而手足相殘的狗血戲碼,反而異常團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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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榮家的家業基本是在榮老爺子手裏攢下來的,這個人年輕時手腕鐵血強橫,說什麽做什麽都不容別人反駁,在家裏也是當之無愧的話事人。

他的管控欲極強,子女們都不敢違抗他,甚至連他們的婚姻大事都是由老爺子挑選決定,除了榮茂良——

為了一個喜歡的農村來的姑娘林伏清,榮茂良不惜跟老爺子斷絕關系,離開榮家,自己出去單幹。

白手起家很難,但不知是幸運之神眷顧他們還是兩人真的有本事,榮茂良和林伏清聯手創業時,盯上的每一個風口都會賺的盆滿缽滿。

十多年後,很多人再提起榮家,便不是老爺子掌管的榮家,而是榮茂良家。

得知榮茂良發了家,老爺子又想染指林伏清跟榮茂良一起建立起的商業帝國清瀾集團。

林伏清,也就是榮璟的親生母親是個性格強悍堅韌的女性,因為她的阻擋,老爺子一直沒成功,直到林伏清意外車禍去世,他終于把手伸進了清瀾。

而在榮茂良被殺後,他再次把貪欲放在了榮茂良留下的巨大産業上。

榮璟作為遺産的第一繼承者,便是他最大的阻礙。

“榮璟沒在老爺子身邊長過,跟他沒感情,所以老爺子就……”

榮鵬看着闫琢的面容沒再說下去。

闫琢閉了閉眼,那時候榮璟除了一對高齡的外公外婆,沒剩下其他親人,要是他成了精神病人,監護權自然會落在榮家。

榮家便可以以監護人的名義用盡各種辦法,把他名下的巨額遺産裝進自己的口袋。

明明這些早就聽林謙講過一遍,但此刻真的證實,闫琢還是克制不住內心的暴戾,擡腿猛地踹上榮鵬的肚子。

等齊季同跟邱臻趕來時,榮鵬正抱着肚子蜷縮在地毯上哼哼。

邱臻面容一變,走過去扶起他, “沒事吧”

榮鵬哪敢叫喚,連連擺手, “沒事沒事。”

齊季同朝邱臻使了個眼色,邱臻點頭,對榮鵬道, “我帶你去休息休息”

榮鵬求之不得,連忙弓着腰溜了。

等房間裏只剩下兩個人,站在原地的闫琢開口道, “我記得你家跟榮家共同涉及的項目領域挺多”

齊季同不明白他問這個做什麽,應道, “嗯。”

“我幫你争繼承權,你配合我全力打壓榮家。”闫琢道。

齊季同聞言,臉色變了變,眉宇間多了幾分凝重, “你認真的”

闫琢吃回頭草已經夠讓他們這些朋友驚訝了,沒想到他竟然能為對方做到這個份上。

确定榮鵬沒事,折身回來的邱臻聽到闫琢的話也不禁皺起眉,半晌說道, “你真是瘋的不輕。”

闫琢撩了撩眼皮,臉上郁色慢慢斂幹淨,緊接着勾了下唇,沒反駁,問齊季同, “做不做”

“當然,你是我朋友,這個忙我肯定幫。”

“是合作,”闫琢轉了下手腕,臉色徹底恢複平常, “等時機成熟,我要吃下榮家。”

齊季同眼神猛然熱切起來,如果榮家倒下,他這邊能得到的好處也很多。

“行,具體計劃我們再商量。”

闫琢嗯了一聲,華融跟榮氏的産業交集不深,借齊季同的手對付榮家速度上要快很多。

邱臻眼看着兩個人短短兩句話就做好了決定,氣得差點跳腳, “那好歹也是個G市排得上號的家族,你們能不能再多深思熟慮一下!”

他不懂生意場上的波詭雲谲,但也知道要想吃下第二階梯的榮家不太容易,尤其闫琢這位太子爺還有集團裏那幫老狐貍盯着。

齊季同卻看得出來,闫琢早就有了這個決定,并不是此刻頭腦發熱時做的。

便笑着揉了把邱臻的腦袋, “你闫哥心裏有數。”

“有個屁,他個戀愛腦!”邱臻氣道。

闫琢笑出了聲,伸手拿過衣架上的大衣, “走了,我回老宅一趟。”

送他出去,齊季同偏臉問身旁的邱臻, “榮三少怎麽樣”

“我號了脈,沒事,肚子上也沒青紫。”

齊季同挑眉,看來闫琢剛才失控時還是下意識留了力的。

*

在路上闫琢提前給父親闫承撥了電話, “您在家嗎”

“怎麽”闫承問。

“我有事找您,”看着車燈破開黑暗,闫琢沉聲道, “半個小時到家。”

回到老宅後,闫琢直接去了書房,裏面闫承正抽着煙等他,桌上已經準備好了宵夜。

聽到動靜,靠在桌邊的男人擡起頭,露出線條硬朗的五官,他留着跟榮璟一樣的圓寸發型,與闫琢眉眼很像,但朝人看來時,多了一種歲月沉澱出的威嚴感。

“你去了齊季同的生日會。”闫承夾着煙說。

闫琢走進去, “嗯。”

“給別人說你倒貼榮璟。”

闫琢在椅子上坐下, “嗯。”

“動手打了姓榮的小子。”

闫琢拿起勺子喝了口酒釀湯圓, “嗯。”

“那是我的。”闫承不爽,從他手裏把碗拿回去,用自己勺子往出撥了半碗,重新遞給他, “所以現在是因為榮璟來找我。”

闫琢喝着湯圓, “嗯。”

“你是什麽态度。”闫承皺眉。

闫琢吃完放下碗,擡起眼,平靜道, “我跟您說話的态度,取決于您對他做了什麽。”

闫承挑眉, “……我要真做點什麽傷害他的事,你還能揍我”

闫琢看向他。

面前的父親大冷天的,身上只穿着件黑背心,下身是一條工裝褲,如此幹練的搭配,腳上卻踩着一雙粉毛拖鞋。

闫琢, “……”

“我沒朝您動過手,您打斷過我的腿。”他沒什麽表情地說。

闫承, “……”

闫承掐了煙在對面椅子上坐下,想了想開口道, “榮家的案子發生後,我并未過多關注,只是聽說榮家一死一傷一坐牢,直到三個月後有個叫秦雷的年輕人找上了我們家。”

闫琢蹙眉,他知道秦雷是林若冰的丈夫,貌似跟榮璟關系很好。

“其實當時他是來找你,但你已經去了國外,”闫承道, “我去見了他。”

“他請我幫忙找榮璟。”

闫承指尖點着桌面, “因為你跟榮璟那小子的事,我不太想管,但沒多久他扶着一位老太太又求到了我面前。”

“老太太七十多歲,卻要給我下跪。”

闫承想起當時的情形,擰了下眉,眼中閃過一絲不忍,繼續道, “我在榮家旗下醫院找到了那孩子,然後把他送去了靜怡療養院。”

闫琢心頭一跳,如果他的記憶沒出錯,靜怡療養院也是一家專門收治精神病人的地方。

“因為他的精神的确出現了問題,”闫承看着對面闫琢驟然縮緊的瞳孔,說出一個殘忍的事實, “經歷巨大創傷導致的精神失常,焦慮,狂躁……直到兩年後,老太太突發腦溢血,生死一線,他才從自己的世界裏醒過來。”

闫承講完,闫琢沒說話,卻從桌邊站起來,要往外走。

杯碗滾下桌面,發出碎裂聲響。

闫承盯着就算被人甩了的那天也沒有這麽失态的兒子問道, “去哪”

“我去找他。”闫琢說,聲音平靜得不正常。

知道榮璟當年被父親帶走時候,來的路上,闫琢還在慶幸那兩年榮璟應該過的不會太糟糕。

可現在闫承說的每一個字如鋼針般刺進他耳朵。

榮璟竟真的精神垮塌過!

闫琢站不穩地往前跄了一步,闫承按住他肩膀,沉聲道, “冷靜點。”

一向沉穩自持的男人卻猛地啞了聲音,手撐在小桌邊緣, “爸,我冷靜不了。”

什麽事能把一個人逼成這樣

就算被生父防仇人一樣防着,就算被繼母算計,就算所有人都說他心思歹毒,也能每天恣意張揚,笑着說以後要搶下清瀾集團的少年,卻被逼成了一個瘋子

只要想到榮璟困在自己的精神世界整整兩年,闫琢的心活似被硬生生剜下一塊來。

“……我之前讓人查過,可能跟榮家那件案子有關,具體的不清楚。”闫承道。

榮家四口,半年裏死的死,瘋的瘋,到底發生過什麽,怕是只有現在清醒過來的榮璟自己知道。

“不過,你要問的話,還是先好好琢磨琢磨怎麽問合适。”

闫承說, “像榮璟這小孩的情況,說不定哪個點刺激到他,又會複發。”

“嗯,”闫琢答應着,轉身再次朝書房外面走去,背後的闫承皺了皺眉, “不是剛告訴你,想好了再去。”

“我不問。”

闫琢頓了頓, “我就是想看看他。”

到門口時,他又站住腳步,叫道, “爸。”

他想問闫承,為什麽當初不告訴他。

但叫出口闫琢自己就明白了。

彼時他跟榮璟已經分手,闫承心疼自己的兒子,自認把人救出來給他安排了最好的療養院就已經是仁至義盡,又如何會告訴他。

自己不也心懷怨恨,一走就是六年,從沒回來看過一眼。

此刻闫琢心裏猛地對自己生出一絲恨意。

為什麽不早些回來

闫琢要走,闫承到底不放心,打發了家裏的司機送他。

零點過一刻,闫琢到達榮璟租房樓下,剛下車就與包裹嚴實明顯要外出的人打了個照面。

榮璟愣了愣, “琢哥”

“去做什麽”闫琢朝他走過去。

“我……”因為連續兩次見面都鬧得不歡而散,榮璟有些不知怎麽面對他。

“我去買東西。”他說。

闫琢走到榮璟面前,靜靜看着面前的人,來的路上他五髒六腑都疼得稀爛,但真見了人,卻怕吓到他,只克制着伸手蹭了下他的臉。

“我确實該早點回來。”

“是哥的錯。”闫琢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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