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秘密——可不能再被林澤遠追着打了

第二十五章 秘密——可不能再被林澤遠追着打了

“/a:/。”

“啊——”

“Arm。”

“啊母。”

“不對。”

放學後的傍晚,霍平野在書房裏教林澤遠外語,糾正道:“這是個長元音,要長,/a:/,arm。”

林澤遠一臉認真:“啊——啊母。”

“……”

霍平野站起身,兩手捏住林澤遠的臉蛋,“嘴巴張大,牙齒張開,再張開——”

林澤遠仰頭看着他:“啊——”

霍平野:“對了,然後arm。”

“啊——母。”

霍平野仰頭望天:“……”好像對了,又好像不太對。

林澤遠拍開他的手,問他:“我念的不對?”

“還有,”他翻着單詞表皺眉,“為什麽這裏讀‘阿母’,‘暖和的’卻不是‘哇母’,而是‘喔母’。”

霍平野:“……”

“我也想知道老外為什麽要這麽念啊。”霍平野想擺爛了。

但見林澤遠一臉懷疑地看着自己,俨然在質疑他的教學能力,霍老師決定認真點。

“吶,我們這樣,把它看成一個多音字,和w在一起的時候讀法就不一樣,就比如‘給你’和‘給予’,這樣是不是好理解一點?”

林澤遠思考片刻,接受了這個說法。

“我還有一個問題。”他擡頭看向霍平野,“你怎麽比老師還清楚?什麽時候背着我在哪偷偷學的?”

“……”霍平野微微一滞,挑起眼說:“我天賦異禀,夢裏學的,行不行?”

林澤遠審視他:“你有秘密。”

霍平野眼神微閃,用手擋住他的眼睛:“幹嘛?我不能有秘密嗎?”

林澤遠揮開他的手:“不說拉倒。”

霍平野頓了下,挨着他坐下:“喂,我可是冒着秘密暴露的風險教你的,你不能生氣啊。”

林澤遠詫異地看向他,沒想到他在自己面前已經毫不掩飾,“沒生氣。”

霍平野:“真的?”

林澤遠:“真的。”

因為他也有秘密。

所以他不但沒有生氣,還幫忙遮掩。比如經常把收音機調到外國廣播頻道,又去音響店買了磁帶機和外語磁帶,沒事就在家放。

這樣一來,他和霍平野外語學得好的事情就不會顯得太突兀。

霍平野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只覺他真的太卷了,太卷了。

有他這個一對一家教還不夠,居然還找了這麽多電子老師。

春卷、花卷、瑞士卷加起來都沒有林澤遠卷。

*

搬到市裏後,雖然沒有師父在身邊監督,但林澤遠還是會每天早晚練劍,已經成了一種刻在骨子裏的習慣。

他用的小木劍已經換了好幾把,去年換成了師父給他定制的長劍。要不是礙于管制規定沒有開刃,也算得上一把貨真價實的武器。

霍平野倒是經常擺爛,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結果周末回到農場,師父們檢查功課的時候,李強輕松就把霍平野撂倒了。

“最近懈怠了吧你小子?”李強前幾年和農場的女職工結了婚,如今女兒都好幾歲了,此刻跟在他身邊,笑嘻嘻地看大哥哥挨揍。

霍平野面紅耳赤地爬起來,狡辯:“還不是上學太忙了?我又不是故意不練。”

“還狡辯?”李強敲了敲他的腦袋,“你看看人家阿遠,他上學就不忙?”

霍平野捂着腦袋看向林澤遠,後者正手持長劍和劉老先生對招。

長劍铮鳴,大開大合,看起來還挺像那麽回事。

他不服氣,嘟囔道:“他那個好看大于實用,比我這個容易。”

李強挑眉:“容易?你可未必打得過他。”

霍平野:“不可能。”

那頭,林澤遠停下和劉老先生對招,負劍而立,對霍平野伸出手:“請。”

霍平野瞬間就被激起鬥志,上前迎戰。

然後就被林澤遠用劍連劈帶削,抽了一頓。

“好看大于實用?”

“花架子是吧?”

“那你倒是還手啊。”

霍平野一邊躲一邊叫:“嗷!你犯規!我手裏又沒武器。”

“草——別打了,我錯了,是我說錯話了!”

林澤遠打得霍平野跑出院子才收劍,卻連氣息都不曾亂,仿佛剛才動手的不是他。

李強的女兒咯咯大笑,劉老先生和李強也忍俊不禁。

李強:“阿遠教訓得好,就該讓這小子吃點苦頭。”

吃過苦頭的霍平野吸取教訓,也開始日日練功不辍,心裏憋着一股勁,可不能再被林澤遠追着打了。

跌面!太跌面!

*

星期天下午,林澤遠和霍平野、楊鵬、陳如松騎自行車回市裏。

楊鵬突然說:“我媽想買斷工齡下崗。”

陳如松微訝:“為什麽?”

楊鵬:“她說今年開始,養豬場為了防止豬瘟,搞封閉養殖。一旦進了小豬,就要求職工盡量住在養豬場,減少和外界的接觸,直到大豬出欄。”

“她覺得她和我爸要是都住在豬場,我和我姐就沒人照顧了。”

霍平野:“你和你姐本來就住校,周末才回家。”

楊鵬:“我和我姐也是這麽說的。我們又不是三歲小孩了,可以照顧好自己。”

林澤遠說:“阿姨是不是還有別的想法?”

楊鵬:“你怎麽知道?她說她工資不如我爸不高,養豬場的活又累,想去幹點別的。”

霍平野:“比如?”

“賣鹵味啊,我媽做的鹵肉可好吃了。”楊鵬說,“而且我看我們學校門口那些賣烤串、麻辣燙的小攤,生意都還挺好。我讓我媽來學校門口擺個攤,就賣鹵味小串。”

校門口的小攤他們都吃過,味道其實也就一般。但每次放學,那香味都能把人勾得走不動道。價格又不貴,生意自然不差。

楊鵬媽媽的手藝他們也嘗過,比那些小攤好上不少。

霍平野:“我看行。”

林澤遠:“什麽時候開張?我們去捧場。”

陳如松:“嗯。”

楊鵬笑得爽朗:“好啊,到時候給你們打折。”

陳如松又說:“不過我建議,你們家要是不太缺錢,不要選擇全額買斷,而是讓農場繼續給你媽媽把社保繳着。我奶奶說,這樣以後還可以和職工一樣領退休金。”

農場現在出了兩種買斷工齡的方式:一種是計算工齡和工資後,職工直接領一筆錢全額買斷,以後和農場就再無關系,社保由自己或新單位負責;一種是拿買斷工齡的錢去抵繳到退休的社保,職工下崗不再拿工資,但社保不斷繳,多退少補。[注:此處的內容具有時代特殊性,不一定符合後來的政策規定。]

這一點比其他國營企業改革措施更加人性化,農場職工的意見也更少。

楊鵬聽完後若有所思:“有道理,我待會就打電話回去和我媽說。”

*

半個月後,楊鵬母親的鹵味小串攤在一中校門口開了起來。

一放學,楊鵬和楊娟帶着林澤遠等人出校門,老遠就聞見母親做的鹵味香。

“媽。”

“阿姨。”

楊鵬的母親許長秀笑了笑:“來了,吃點什麽?阿姨給你們拿。”

林澤遠等人點了一些小串,要給錢的時候,許長秀說什麽也不肯收。

“要的。”霍平野把錢放在小攤的臺面上,“您第一天開張,進賬越多越吉利,以後天天生意興隆。”

林澤遠和陳如松也把錢放下,說了幾句祝福的吉祥話。

林澤遠發現霍平野在某些時候特別懂人情世故,擅長哄長輩開心。

比如現在,許阿姨就笑得見牙不見眼,樂呵呵地收了錢,又給他們碗裏夾了幾根鹵肉串,“來,這個是阿姨送的,新客優惠。”

“什麽優惠?”

新開的小攤香味撲鼻,吸引了其他學生的注意,圍上來一聽有優惠,頓時來了精神。

優惠許長秀早就打算好了,“買滿一塊錢送一串素串,滿兩塊錢送一串肉串。”

這些中學生兜裏也沒太多零花錢,但腦子不笨,和同學湊一湊就能買滿一塊錢,送的一串素串自己分。

許長秀也不介意,反正不管賣給幾個人,賣出去了就是賺的。

圍上來的人漸漸多了,許長秀就喊楊娟和楊鵬幫忙打包收錢。

有楊鵬同學認出了他,問:“楊鵬,這小攤是你家的啊?”

楊鵬驕傲點頭:“對啊。”

那同學卻看了許長秀一眼,說:“你不是說你媽媽是國營農場的職工嗎?阿姨下崗啦?”

楊鵬怔了下:“啊?我媽、我媽是——”自己想做生意。

那同學卻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打斷他:“我懂,我懂。我以後會經常來光顧你家生意的。”

楊鵬撓了撓頭,覺得對方的語氣讓人有點不舒服。

“買完了嗎?”林澤遠在那人身後開口道,表情冷淡,“買完了請讓一讓,後面還有人排隊。”

那人扭頭,見他和一個個子高大的男生擠上來,後者舉着錢說:“楊鵬,給我再來十串。”

那人低頭看着自己手裏的兩根素串,自讨沒趣地走了。

楊鵬突然就舒服了,對霍平野說:“你們真要再來十串啊?”

霍平野說:“要啊,帶回去給邱姨和二哥嘗嘗。”

楊鵬咧嘴笑起來:“那我給你們多拿幾串,算我請邱姨和林二哥。”

林澤遠瞥了一眼那個灰溜溜離開的身影,轉回來時,唇邊顯出淡淡的笑意。

*

盡管有霍平野這個一對一家教在,林澤遠的外語成績還是在期中考試的時候拖了後腿。

其中有一半是因為聽力試題是學校老師在廣播站念的,而這位老師的發音比他們外語老師還怪。

最終,霍平野發現,自己破天荒地因為外語成績超過林澤遠,拿下總分第一名,尾巴頓時翹到了天上。

“唉,期中考試完了是不是要開家長會啊?老師會讓我媽上臺發言嗎?她惦記了這麽多年,總算能滿足虛榮心了。”

林澤遠:“……”煩死了!

兩人把成績帶回家,邱秀珍把霍平野誇了誇,又安慰林澤遠,說他已經考得很好了。

林澤遠卻高興不起來,尤其是聽見霍平野洋洋得意地給他爸媽打電話,心裏更來氣。

“我怎麽就不能考第一了?”

“對啊,我憑我的聰明才智超過了阿遠,不行嗎?”

“哎!你別不信啊,等你來開家長會就知道了。”

林澤遠:“……”

他沒等霍平野,拎着劍去院子裏練功。

霍平野打完電話出來,見他招式比以往都更兇,下意識往旁邊避了避。

“你不高興了?”

林澤遠頓了頓,沒理他。

霍平野:“不會是因為這次沒考第一吧?”

林澤遠橫劍扭頭,瞪他。

霍平野又退了一步:“這……這也不能怪我吧?”

林澤遠胸膛微微起伏,他當然知道是自己技不如人,怪不得霍平野。

他只是羞恥于自己的好勝心竟然如此之強,少拿一個第一就如此失态。

前世修無情道的他,斷不會這樣情緒失控。

霍平野見他真的不太高興,和他商量道:“要不這樣,我們打一架,讓你發洩發洩?”

“但是先說好!你得空手,不能用劍。”

林澤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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