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有罪——他對好兄弟有了非分之想
第五十七章 有罪——他對好兄弟有了非分之想
省理科狀元出了雙黃蛋,還都在一中,班主任尹國強臉都快笑爛了。
一連幾天,林澤遠和霍平野都忙于接待各路客人,有來送獎勵的教育局和學校領導,還有來采訪的電視臺、報社記者。
最後,兩人幹脆躲回清河灣農場避暑,也避一避熱度。
農場這邊家裏沒裝空調,但門窗對開,也有徐徐的風吹來,比市裏涼快些。
但想象中悠閑的暑假時光并不存在,回到農場第二天,劉老先生和李強就跟約好了似的,一大清早在院子裏喊人。
“阿遠/小野,起來練功了。”
林澤遠向來自律,聽見動靜立刻起床換衣服出門,劉老先生滿意地點了點頭。
隔壁的霍平野卻在李強千呼萬喚下才揉着眼睛出來,還一臉想欺師滅祖的表情。
“你小子,這一年忙學習都沒怎麽練功吧?”李強捏了捏他的胳膊,“肌肉都松弛了。”
“不可能!”霍平野立刻清醒,繃緊全身肌肉極力否認。
林澤遠這邊也在回答劉老先生的問題:“是有一段時間沒練……”
“之前每周至少練兩回……”
“嗯,我知道了。”
劉老先生點點頭:“那就開始吧,你和小野切磋切磋。”
他們兩個學的是完全不同的體系,但從小到大沒少一起切磋,對彼此的招數都熟悉,逐漸有點取長補短、融會貫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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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澤遠也不和霍平野客氣,率先出手——肌肉相撞的瞬間,他咬牙皺了皺眉。
許久不練,身體對疼痛的忍耐程度又下降了。
霍平野卻還在和他商量:“哎,輸了的叫對方哥怎麽樣?”
“……”林澤遠橫腿掃向他,“你在學校當‘哥’當上瘾了?”
“試試嘛。”霍平野擡起胳膊格擋,別人喊的“野哥”和阿遠喊的怎麽能一樣?
林澤遠的腿骨撞上他的胳膊,疼得微微發麻,咬牙忍痛說:“那你盡管試試。”
上了年紀面相越發嚴肅的李強皺眉:“你倆切磋還是跳舞呢?還有功夫聊閑天?”
“……”
“那我動真格了啊?”霍平野悄聲對林澤遠說。
林澤遠眼神堅決:“來。”
霍平野為了聽一聲“哥”,勝負欲爆棚,不自覺之間用上了上輩子在末世摸爬滾打的野路子招式。
林澤遠一着不慎,被他放倒在地上。
這一跤摔得重,他後背砸得生疼,眼底不受控制地泛起水光。
正要宣告獲勝的霍平野一愣——靠!他把人打哭了?
罪過,阿遠從小就不耐疼,是個小哭包,他怎麽能對阿遠下重手?!
林澤遠察覺他力道松動,忍着後背的疼迅速反擊,挺身擡腿向上,翻身反壓,眼底積蓄的淚順着他的動作晃出來,啪嗒一聲落在被他壓住的霍平野臉上。
“你輸了。”林澤遠紅着眼睛,氣息微喘,沾着淚珠的睫毛輕顫,清冷俊秀的面容染上了生動的緋色。
正要反擊的霍平野突然愣住:…………
操了,小哭包哭得有點好看啊!
撲通——撲通——
霍平野聽到自己一下快過一下的心跳聲,仿佛在說:
輸了,輸了——
霍平野,你徹底輸了。
*
“先到這兒吧。”劉老先生的話打破兩人針鋒相對的切磋。
林澤遠松開霍平野起身,後者卻比他更快一步,直接蹿起來跑回了屋裏。
“哎?這小子——怎麽還輸不起了?”李強念叨道。
劉老先生說:“不礙事,他倆打打鬧鬧這麽多年,沒有一次鬧別扭超過三天的。是吧阿遠?”
林澤遠一怔:“……”是嗎?
他不記得自己和霍平野有沒有鬧別扭超過三天,只知道晨練之後,一整天都沒見到霍平野。
上午,他以為霍平野輸了不好意思,給足了對方時間做心理準備,自己看了會兒電視,又看了會兒從楚時光那“繼承”的漫畫。
午後,林澤遠睡了一覺起來發現渾身有些酸痛,估計是肌肉拉傷,索性賴在床上,一會趴一會兒躺,吹着電風扇看漫畫,消磨了一下午時間。
原本被學習填滿的時間空了出來,往常總是主動來煩他的霍平野也突然玩消失,林澤遠少見的感覺到了無聊。
這小子不會是因為不想喊他“哥”,故意避而不見吧?
呵,幼稚。
*
晚上洗漱時,林澤遠發現自己後背和小腿骨都青了一塊,顯然是早上那會兒磕的。
霍平野這頭野牛,渾身都是硬骨頭,下手又重,就那麽想贏麽?
林澤遠想不明白,套上衣服離開浴室,回屋卻見自己剛才罵過的野牛就在他床邊坐着。
林澤遠眼睫輕輕一擡,冷笑:“小野弟弟來了。”
霍平野:“……”
他避開這個稱呼,将帶來的跌打藥酒遞過去,“我、我早上可能下手有點重,你有沒有哪裏磕碰了?用這個擦擦。”
林澤遠詫異一瞬,接過藥酒白他一眼,數落道:“你也知道你下手重?就那麽想贏?”
霍平野繼續逃避問題,閃身欲走:“你早點休息,我先——”
“急什麽?”林澤遠一把扯住他的衣服,将藥酒遞給他,“給你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
霍平野不解地接過藥酒,就見林澤遠轉身掀起衣服,一把脫掉了上衣——
霍平野猛地閉上眼睛,偏頭回避。
卻聽林澤遠說:“幫我擦一下後背,我夠不着。”
霍平野怔了下,睜開眼睛,才發現對方背上青了一片,在常年不見陽光的雪白背肌上顯得尤為觸目驚心。
林澤遠往床上一趴,扭頭看他:“快點。”
霍平野咽了口唾沫,忽然覺得手裏的藥酒有些燙手。
阿彌陀佛如來佛鬥戰勝佛……我佛慈悲,為何給他如此棘手的考驗?
霍平野磨磨蹭蹭地在床邊坐下,倒了些藥油在手心慢慢搓熱,探向林澤遠的後背——
将觸未觸時,他的手顫了顫,手指蜷縮成拳,又很快松開。
沉住氣——他告誡自己——現在,暫時做個和尚。
他将手按在林澤遠背上,林澤遠嘶了一聲,身體輕輕一顫。
霍平野的心跟着顫了顫,索性閉上眼睛,說服自己把這當成一次普通按摩。
不對,這本來就是一次普通按摩,不單純的是他而已。
霍平野兩輩子都沒有談過戀愛,但不是什麽都不懂。
一開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覺得阿遠好看,為什麽會對着阿遠的照片笑,為什麽能盯着阿遠補覺的睡顏看整整一個晚自習……為什麽總愛逗他鬧他,期待看到他臉上露出或生氣或無可奈何的表情。
但這一項項累積,直到今天早晨那一瞬間的心跳如鼓,霍平野知道自己騙不了自己了。
他有罪,他對好兄弟有了非分之想。
殘酷的是,阿遠只把他當兄弟,和陳如松、楊鵬一樣。
他們之間最親密的距離,除去切磋打架的時候,便是去年秋季運動會的那個擁抱,還有此刻,他揉按着對方的肩背。
“嘶——你輕點。”林澤遠扭頭抱怨,一雙眼睛卻已經因為疼痛泛紅泛淚。
霍平野一僵,渾身熱氣上湧,瞬間臉頰漲紅。
阿彌陀佛如來佛鬥戰勝佛……他有罪,他滿腦子黃色廢料,意圖染指他的好兄弟!
“差、差不多了。”霍平野連忙起身,避開視線,“你讓它晾一會兒,等藥性吸收……我…我先回去了。”
林澤遠撐起身,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只覺莫名其妙。
這小子絕對是在逃避“懲罰”,怕自己讓他叫“哥”。
他原本對當哥沒有執念,但現在,霍平野成功激起了他的興趣。
既然勝負已定,霍平野休想蒙混過關!
*
第二天早晨,林澤遠來院子裏練功的時候,霍平野已經在打拳了。
他不知哪來的火氣,将院子角落裏的人形沙袋打得砰砰作響。
“小野弟弟今天火氣這麽大?”林澤遠故意點他。
霍平野一僵,想起昨晚不可言說的夢境和今早自己那不聽話的小兄弟,恨不得買張飛船票即刻逃離地球。
“別裝死。”林澤遠戳了戳他的後背,“昨天是誰說的輸了的叫哥?”
霍平野被他戳得一個激靈,轉身看向他,眼神複雜。
叫不出口了。
因為他對阿遠的兄弟情已經變質了。
在阿遠越來越嚴肅的目光下,他艱難啓唇:“哥……”
林澤遠冷漠:“大聲點,沒聽見。”
“……”
“哥。”
如果叫一聲哥,能過讓他們重新做回好兄弟,他願意從今以後都當弟弟。
“行。”林澤遠揚起下巴,“放過你了,以後,不要再提這種無聊的賭約。”
“嗯。”霍平野點了點頭,轉身繼續揍沙袋。
林澤遠看着他突然用功的樣子,滿臉不解。
這小子,不會是想着發憤圖強,下次贏回來吧?
*
十七歲的夏天,林澤遠和霍平野在練功這件事上卷了起來。
林澤遠發現霍平野仿佛每天都有發洩不完的精力,人形沙袋都被他揍爛了好幾次,縫縫補補得像個破布娃娃。
為了不落後,林澤遠只能比他練得更狠,慢慢地,耐疼度都提高了不少。
林澤遠還發現,每次切磋,霍平野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表情嚴肅到接近冷漠,仿佛一臺無情的人形對抗機器。
可真正切磋起來,又是林澤遠贏得多。霍平野輸了之後,臉色就更臭了。
林澤遠本來以為這是對方想贏的表現,可在幾次切磋中,他又能感覺到霍平野有所保留,甚至有些畏首畏尾,壓根沒有揍沙袋時一半認真。
他不喜歡被讓着,讓霍平野拿出真正的實力。不然他就把他揍一頓,直到他同意為止。
霍平野:“……”
“同意同意!”霍平野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少年,哪敢不同意?
“你先下去,我保證以後每次都盡全力。”
再不從他身上下去,他的小兄弟可能就要不禮貌了。
霍平野沒有哪年比今年更盼望開學。
他和阿遠報了不同專業,一旦開學就會慢慢拉開距離,不會再同來同往、形影不離。
這樣……他就不用受如今這種好似親密無間卻又距離無比遙遠的折磨,學着收斂好這份越界的感情,不驚動,不打擾。
依舊做好兄弟。
畢竟他的阿遠才十七歲,清隽俊朗、澄澈純粹、聰慧刻苦、前途無量……
自己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光是放到他身上都感覺像是在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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