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暧昧

暧昧

第二天的君晗照常上學，樂隊其他幾人也各有各的活計。忙碌是生活的常态，而非人的常态。他們各有各的生活，于是，各有各的忙碌。

沙餘正在策劃着如何向喜歡的女孩表明心意，一直想做的錄音工作室也在逐步落實

常寧管理暮晗工作室主理樂隊的多項事務，無論是通告安排還是商務洽談，他都要負起一個“隊長”的責任。

張浩主動去劇組試鏡，在明蕊牽線下終于進組，一邊拍攝一邊精進演技。

沐白不是在陌白酒吧就是在工作室，偶爾買票去羽藝聽音樂會，勉強算是沉浸創作。

與此同時，第一張與第二張專輯同時籌備，為演唱會做更多曲目儲備。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于是忙碌，時常忙碌，在生活中忙碌。

“晗晗，要去剪頭嘛”明蕊似乎終于看不下去君晗那不加打理全然蓋住眼睛的劉海了。

想着早已過去的三個月期限，想着似乎沒什麽造型要求以及成人禮表演時也該是個青春明媚的樣子，君晗點點頭說：“好。”

“有時候我覺得你病好了，更多時候，我覺得你病入膏荒，無藥可醫，所以哪個你才是真的你”

君晗的笑中帶着意味不明，帶着無法松懈的緊繃，更帶着一絲詭異。明蕊定睛看去。君晗臉上似乎又從未有過什麽表情。

“姐，你看見哪個我，哪個就是我，人本來就是複雜而又矛盾的。”

君晗短發利落，帶着十幾歲的年紀應有的少年氣，甚至有些銳不可擋的堅決，令明蕊有些愣神。

明蕊知道君晗不是她朝思暮想的那個女人，不是她的翻版，更不是她的所有物。可當君晗展現出不同于她的氣質時，明蕊又完全無法忽視那份愕然和背叛感。

“幹淨多了。”

君晗坐在禮堂觀衆席第三排，尚未開場就有許多目光探詢過來，暮晗樂隊幾人見怪不怪，依然覺得有趣。

“這個射燈應該是我畢業之後重裝的吧果然是我們一畢業什麽都有了。”沙餘時不時瞟一眼攝像，嘴上卻不閑着。

“還是你們離城一中有錢，我小小言城不足挂齒。”

“怎麽陰陽怪氣的呢”

“言城一中也挺好的。”張浩補充。

“下面有請高三二班為我們帶來《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君晗看着季然緊張地深呼吸，心下也有些緊張。

“這是晗晗他們班吧”

“隊長，你什麽時候叫君晗叫得這麽親密了”

“我只聽着刺耳。”

“寧寧，刺耳不”

“白白，我喜歡浩浩這麽叫。”

“......

願你有個燦爛的前程

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只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沐白揉了揉眼睛，幾個人也沒多說什麽。君晗認真地看着他們退場，轉過頭時，幾個人表情有些怪異。

“怎麽了”君晗不解。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後才有所知覺。接過常寧遞來的紙巾，又接過沐白打開的水，她快速地平複下來。

“我們才要問你怎麽了，第一次見聽到這種美好祝福哭的。”

君晗低頭：“抱歉。”

“我們沒有怪你的意思。”幾個人的眼神中都有些心疼，君晗淺笑一下以做回應。

聚光燈照射在幾個人身上，昏暗的禮堂亮着微弱光芒，那時候，季然以為終于到了那個她期待的揭幕儀式，未曾想到，那是即将落幕的青春。

"......

不必與誰一樣

不必一直堅強

只要你在身旁

傷心也無妨”

有時候，她希望我們都自私一點，不立于危牆之下，不趟這混水，不對所謂“夢想”太過執着，不對“暮晗”有什麽感情。可是，這一切早已不由她一個人說了算，所以只好祝她尚有歸途，也祝他們。

暮晗樂隊表演完，就只剩下離城一中校歌合唱的環節了。

無數的同學站起，跑到舞臺上，将正在唱校歌的老師，同學以及未下臺的暮晗樂隊圍住。季然站在君晗旁邊，帶着些今夜瘋狂到底的勁兒。

君晗看着幾個隊友視線各有落點，不自覺地看向臺下，明蕊正站起身，微笑着打拍子，不時跟唱兩句，君晗的視線便也有了落點。

「如果是我祝福你，我會先希望你是你，無論痛苦與幸福。然後，我祝願你幸福。」

君晗坐在明蕊車後座，疲憊地阖上眼，繞過繁華的都市，穿過不息的車流，明蕊和君晗來到山腳，夜爬離山的兩人都感到有些瘋狂。

“我們絕非唯二爬離山的人。”君晗看向明蕊看着的方向，拿着手電的沙餘身旁跟着一位女士。太抵是那位“想把我唱給你聽”的女主角。

“君晗，蕊姐，這位是我朋友，桑芸。”

“你們好，我是桑芸。”桑芸微笑着自我介紹，她與沙餘之間的磁場呼之欲出。

後趕來的沐白一邊穩着氣息一邊說：“抱歉，我來晚了。”

“人齊了，我們走吧。”

明蕊在前面開路，君晗緊随其後，沐白跟着君晗，三人一路沉默。倒是桑芸和沙餘氣氛融洽，聊天不斷。

“我偶爾真挺懷念高中的，那時候，目标明确，好像一切都有标準答案，所以剛上大學的時候我真不适應。”

“那時候太單純了，一上大學我徹底玩瘋了，第一學期好多課都是低分飄過。”

“一以貫之的努力，不得懈怠的人生，我高中就是靠那些雞湯過來的，現在想來，有許多時刻都可以去盡情享受，而非提心吊膽地為自己一時的松懈感到焦慮。”

沙餘在深一腳淺一腳之餘認真地傾聽，積極地關注着桑芸。

五人爬到半山腰時，天仍是未亮起的深藍色，星星不多，亮閃閃的，只有幾顆。

“那是啓明星嗎”

“為什麽說是啓明星呢”

“因為你只教我認過啓明星。”

桑芸不覺臉紅，只覺得過于暧昧，比起高中時期的青澀暗藏，現在的他們成熟直白，在故事的開始就是這樣真摯，所以山高路遠，終有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