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夏

夏

常寧猛灌了一口啤酒，手還搭在張浩的肩上，環顧了一圈，開口：“首先還是一個共識，暮晗樂隊不能失去任何一個人，有無異議？”

“沒有。”

“第二個事實是去年就是我們最賺錢的一年，如果沒有君晗的加入，沒有《我樂》的熱度，我們樂隊大概已經不存在了，如果各位有野心覺得樂隊束縛到你了，那我放你走，江湖路遠，各自珍重。”

常寧又喝了一口悶酒，幾個男生都有些上頭，各自偏過頭一言不發。

一旁的明蕊擔心地看着君晗，君晗還在吃串，不知道是個什麽心情。

君晗似乎是吃飽了，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角，然後看向明蕊：“吃好了嘛？”

明蕊點點頭。

“走吧。”君晗說完就離開了。

明蕊跟在君晗身後離開了烤串店，只留下幾個男生不知所措。

明蕊關切地看向君晗，向前走拉住她的手：“你生氣了？”

君晗微微點頭。

上了車，明蕊又問起：“你怎麽想？”

君晗坐在後座看向窗外，并不回答。

在久到明蕊以為她不會聽到一個回答的寂靜之後，君晗閉上了眼睛：“我累了。”

一頓飯，幾個人不歡而散。

君晗猶豫之後還是在群聊裏發了消息。

君晗：【活動可以停，樂隊不能散。】

君晗：【@常寧，安排一下。】

常寧：【六月十五號的商演照舊，這之後只能麻煩大家跑一下綜藝，宣傳新專，等張浩過了這陣，我們重新籌備演唱會。】

沐白：【好的。】

沙餘：【沒有問題。】

張浩：【收到。】

常寧：【還是希望樂隊能繼續做下去，哪怕不再是作為我們的主業。】

常寧：【還是和君晗說一聲對不起，明明是慶祝你高考結束的，給你搞砸了，抱歉啊。】

消息石沉大海。

幾人都很無力，似乎誰都無法阻止那些将要發生的事情。

六月十五日的商演一切照常，只是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有些沉重，似乎都将它看做是暮晗樂隊的最後一場表演。

張浩的母親坐在看臺上不斷張望，眼睛裏滿含光彩，似乎她的生命力從未流失，她也未曾經歷了半年病痛的折磨。

幾個人高度興奮的狀态在舞臺上做出了最好的表現，那時候的季然是那麽開心，跟着在現場的所有人一起嗨。

那時候，沒有人意識到這是暮晗樂隊幾位的告別。

商演結束後，幾個人各自收拾着樂器，沐白看着這一群人，心中落寞。

「桃花可以在秋天盛開，而玫瑰卻要在夏天枯萎，在這個未及盛夏的初夏。」

那之後的日子有些渾噩，為了維持樂隊熱度，為了三專大賣，幾個人各自忙碌。

相比網絡上的熱鬧，暮晗樂隊內部氣溫驟降，樂隊似乎再次走到水盡山窮，而這回，不會再有一個君晗來改變現狀了。

張浩隐身人海決心陪他的母親度過最後的時光。

常寧活躍于言城，除了通告，他也開始着手商業投資。

沙餘的錄音工作室開張，迎來了除了暮晗樂隊的三專之外的第一份工作。

沐白不是趕通告就是悶在暮晗工作室的練習室裏。

君晗暫住傾城，偶爾去漂亮的姐姐探班，也接下了成團之夜的邀請。

六月下旬，高考成績出來了，毫無意外地，君晗發揮穩定。

明蕊看着屏幕上那個數字，攬住君晗的肩膀，輕輕拍了兩下：“恭喜啊。”

季然：【查到分了嘛？】

季然：【我考得還不錯，孤大法學應該穩了。】

季然：【好高興啊！】

君晗：【和三模一樣。】

季然：【不愧是你。】

季然：【你打算報哪所大學？】

君晗：【還在考慮。】

君晗：【前程似錦。】

季然：【你也是，前程似錦！】

君晗對于上大學并沒有什麽更加實在的感受，就像是小溪彙入河流，她再次彙入人海。這似乎是她必然要走的道路，只是在上一個階段的積累有了回報，讓她可以選擇下一階段的故事在哪開展。

“你沒接到招生辦電話嘛？”

君晗點點頭：“沒想好。”

明蕊拍拍君晗的肩：“別急着做決定，別讓自己後悔。”

“嗯。”

「如果是你，會讓我做出怎樣的選擇呢？」

君晗出神，不過一年多，君依的音容笑貌就極大地淡化了，即使想起，也像是隔着層層迷霧，看不清她的神情，也聽不清她的聲音。

“離大是我的母校，你樂隊的幾個男生也是在這畢業的，至于孤大，那是她的母校。”明蕊神情中有些懷念：“我還挺好奇你會不會像我一樣，想要去看看她生活過的地方。”

君晗沉默着，沒有僵持很久，她的電話鈴聲響起。

君晗接通。

“你好，請問是君晗嘛？”

“我是。”

“我是君依的哥哥……”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君晗還是無法克制地愣神，強烈的耳鳴充斥大腦，再也聽不見一點聲音。

“晗晗？”

明蕊看着君晗的樣子把電話拿了過來開了公放：“您好，請問您是哪位？”

“君修，我是君晗的舅舅，您是？”

“君晗的監護人，明蕊。”

“明女士您好，恕我冒昧來訪，我代表君家接君晗回家。”

明蕊客套幾句之後挂了電話，看着君晗握緊的拳頭，她有些心疼。

“你還好嘛？”

君晗點點頭，一副不願再說的樣子。

《漂亮的姐姐》成團之夜，三十位姐姐再次盛裝出場。

君晗一身水手套裝，帶着藏藍色八角帽，乖戾的樣子讓姐姐們總是忍不住逗她。她紅着耳朵完全無法招架幾個正笑得花枝亂顫的姐姐們。

“歡迎來到《漂亮的姐姐》成團之夜的現場！”

“想好要去哪座城市讀書了嘛？”

作為剛高考完不久的高三生，君晗到哪都無法規避這樣的問題。

“或許留在離城。”

明蕊聽到君晗已然有偏重性的回答放心下來，也不再想着給她解圍。

黃金雨落在舞臺上，成團的五位姐緊緊擁抱在一起，明蕊站在一旁笑着鼓掌，明媚優雅，依然是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

君晗快步走到明蕊身邊，橙黃的向日葵花綻放在明蕊面前。

“謝謝。”

“與你共享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