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
第 25 章
布滿了雜物的房間裏,沈青彥臉色泛紅,壓抑着洶湧的黑眸直勾勾看着江照枝。
在江照枝眼中,沈青彥已經是一個慘得不能再慘的可憐蟲,失去雙親、幼年經歷坎坷,就當自己以為生命軌跡要發生改變時,舊時的不堪讓他只能小心翼翼藏起過去......如今又惹到了權貴,甚至極有可能喪命于此。
江照枝雙眸溢出了淚水,走上前在他面前蹲下:“如果有法子能救表兄,我做什麽都願意。”
漾開的微波在她那雙杏眼中流動,像是滲透過日光的碧綠湖面,天然又純粹。
沈青彥喉頭微滾,一動不動地看着她,眸色晦暗不明。
“再近一些。”他輕輕說。
江照枝沒有多想,聽話地往前俯了俯身,将耳朵靠了過去。
沈青彥看着她垂下的眼睫,似乎又聞到了那股甜味,隐隐約約地,并不真切。
他勾起唇,灼熱的氣息灑在她耳邊:“我中的是春|藥。”
江照枝怔了怔,而後驚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春、春|藥?
怎麽會是春|藥?
大皇子這是想做什麽?
“江照枝,你可還願意幫我?”
江照枝心頭一顫,她還沒聽過沈青彥這麽叫她,平日裏他總是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對她的稱呼也顯得疏離,但現在卻叫她江照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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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慌了,藥|物似乎已經讓沈青彥失去了理智,但他看上去仍舊像平常一樣冷靜,她一時分辨不出。
“表兄,你先等等,我再去看看外面有沒有人......”
江照枝眼底的慌亂讓沈青彥心底頓時激蕩起來,他猛地攥緊手裏的佛珠,掌心顫動不已,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
她就像一只受了驚吓的貓兒一樣,四處閃躲他的目光。
不能太快了,沈青彥深吸一口氣,他不能把她吓走了。
“你是怎麽過來的?”
沈青彥壓下心底的躁動,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平靜一些。
江照枝剛從地上爬起來,聽到這話支支吾吾答:“......方才寧姐兒說要去湖邊轉轉,路上不小心崴了腳,當時身邊沒跟着丫鬟,我就來這裏找人了,這會兒寧姐兒約莫還在石頭上坐着等呢,也不知有沒有人瞧見她。”
“寧姐兒?”
“江宜寧,是府裏大房的嫡姐兒,今天陪我一起來的宴會。”
江照枝不敢看沈青彥的眼睛,但能感受到他像是在思考什麽,抿着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響。
“我剛剛正聽戲的時候,有人在茶裏下了藥。”沈青彥淡淡講述原委,“我瞧着下藥的人,應是侯府裏的丫鬟。”
“你覺得,這侯府裏會不會有人想要害你?”
沈青彥一眼便瞧出那茶有問題,但還是當着暗中那人的面喝了下去,他知道茶水裏下的是春|藥。
他自從進了侯府,處處行事低調,按理說沒有人會注意到他這個不學無術的表公子。
沈青彥自然疑心,為了弄清背後那人是誰,他将藥一飲而盡,跟着引他的小厮來到了此處。
等小厮走後,他就将藥盡數逼出,卻不曾想那藥起效如此之快,藥力之強連他都有些抵抗不住了。
而後卻聽到了江照枝的聲音。
他當下就明白了,他不過是這局中的一個棋子,而這局中真正落入漩渦的卻是江照枝。
但是聽她的描述,這事似乎和江宜寧脫不開幹系。
江宜寧......一個小吏府上的小姐,怎麽可能差使得了臨安侯府的人?
“表兄這話是什麽意思?被下藥的人不是你嗎?和我有什麽關系?”江照枝緊緊蹙眉,她心底莫名不安。
沈青彥擡手往門外指了指:“門已經被人從外面鎖了,偏僻的院子、幽閉的空間、孤男寡女......我又中了藥。”
他說罷一頓,咽了咽幹澀的喉嚨。
江照枝忙否認:“但剛剛并沒有人給我下藥,更何況我是為了幫宜寧姐姐才來的,又沒人引我來這裏......”
話還沒說完,她就憶起方才她并沒有注意到這個小院,是江宜寧看到後她才過來的,霎時毛發悚立,嘴裏啞了音。
沈青彥愈發興奮,看到那雙完美的眸子在自己面前波動、不安、惶恐、害怕,他興奮得血液都要噴薄而出,腹下的欲|念幾欲迸發。
他枯葉般的手藏在袖下,幾乎要将佛珠撚碎成末。
然而下一刻,江照枝突如其來的話語,就像一盆冰水倒在他頭頂,澆滅了他蓬勃升騰的火熱。
“不行!我必須要離開這裏!下個月我要和祯哥哥定親的!”
“如果我們在這裏被人發現的話,我和表兄的名譽也就毀了,我還怎麽和祯哥哥成親?下個月我就要和他定親的......”
她喃喃說着,雙眸蓄滿了淚水,不停地顫動着,似乎就要在此時此刻崩裂。
沈青彥袖下的手緩緩松開,視線淡淡下移,落在她嫣紅奪目的唇上。
被恐吓時、被綁架時、被陷害時,那雙眸子都沒有這麽現在這般搖搖欲墜。
這門親事對她來說,卻是比她的清白還要重要。
“我們出不去了,門窗都緊鎖着。”沈青彥無意識冷了面色。
“定然還有法子的,定然還有法子的!”江照枝并不贊同沈青彥的說法,跌跌撞撞跑到外面用力推了推門。
又來回将窗戶用力推了好幾遍。
她終于意識到自己被鎖在屋裏的事實,仿若失了主心骨一般在外間的椅子上坐倒,沒多久又好像想起什麽似的,踉跄着跑進屋裏,幾乎跪倒在沈青彥面前。
“表兄,求你幫幫我,我一定要出去的......我不能再讓祯哥哥失望了。”
一行眼淚從眸中溢出,順着臉頰滑落下來。
那雙剔透的眸子幾乎要碎了。
這讓沈青彥想起今日在涼亭旁瞧到的畫面,同樣是這雙眸子,唯獨在顧玉祯面前時才笑得那樣明媚,而眼下也僅僅是因為顧玉祯才幾近碎裂。
沈青彥緊抿着唇不說話,心中的興奮幾乎冷卻下來,随之而來的是翻湧難抑的躁郁,那股躁郁将他的心狠狠攫住,令他發狂。
他想要她。
“罷了。”
江照枝察覺到他沒辦法幫自己後,從地上爬了起來,轉身往屋外走,纖瘦的背影飄搖可危,像是随時都可能倒下。
哐當——
裏間的門從外面關了起來。
江照枝在門外低聲呢喃:“對不起表兄,你就......一個人忍忍吧。”
她将自己鎖在外間,這是她目前為止能想到的唯一的法子。
這法子在沈青彥眼中形同于掩耳盜鈴。
但江照枝關上門的那一刻,他心裏忽然空了,像是狂歡進行到中途驟然停下,興奮的情緒從高處猛地跌落,這種感覺令他一瞬空虛到極點。
門外,江照枝扶着桌案坐了下來,雙手仍在顫抖着,她用力将手按在桌上,白皙的手背上漸漸顯出紅痕。
江宜寧為什麽要害她?
她想不到。在江府一衆姊妹中,江宜寧和她走得最為親近,雖然兩人比不上親姐妹那般,但她也從來沒有對江宜寧做出過什麽不好的事,江宜寧為什麽要害她?
江照枝面色慘白,憶起江宜寧平日同她的相處。
她時常在江宜寧面前談及顧玉祯,江宜寧也一直是祝福的口吻,也經常感謝她,說若不是因為她和祯哥哥的親事,大爺也不會這麽快就升了官,大夫人也不會在回娘家時揚眉吐氣。
這門親事對江府的重要性,江宜寧比她要清楚得多。
江照枝有些混亂了,莫非是她想岔了?江宜寧并非是害她那人?
更何況她記得方才表兄說的是侯府中有人想害她,侯府......侯府又有誰想要害她?
江照枝忽然疲憊極了,抱着胳膊趴在了桌案上。
她好想祯哥哥現在就能來救她。
但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江照枝又猶豫了,祯哥哥若看到眼下的情形,會相信她嗎?
她臉頰貼上冰涼的桌面,眼睫微微顫了顫。
屋裏忽然傳來一聲悶哼。
江照枝原本是沒有在意的,但是緊接着裏屋又哐當一聲,像有什麽東西翻倒了似的。
她想到裏面的堆積如山的雜物,頓時站起身沖了進去。
原本在沈青彥身後的包袱、木架子,此刻已經傾倒在半空,而沈青彥一手扶着木架不讓它倒下,下半身已經被壓在木架下。
“表兄!”
江照枝趕忙過去,一手抵住木架,和沈青彥一起用力将木架扶了起來。
“你的腿還好嗎?”江照枝放好木架後蹲下來問他。
沈青彥仿若沒事人一般答道:“腿還好......”
說罷便要伸手起身,下一刻卻猛然深吸一口氣,眉間緊緊地蹙起。
江照枝忙拉過他的手查看,當下臉色一白。
他右手的掌心被木架劃傷了,一條血痕從指間劃到掌側,覆蓋了原本的紅痕,鮮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你、你受傷了。”江照枝抿着蒼白的唇,整個人都呆愣在原地。
“無礙。”沈青彥抽回手,上面還殘留着柔軟的觸感,他側過頭,又道,“總歸不是第一次了。”
不知怎地,江照枝聽到這話心中一痛,她沒再看他流着鮮血的手,“你方才是要做什麽?”
沈青彥斂着眸子,淡淡道:“我想看看桌子上有沒有水可以喝。”
“我幫表兄便是了。”江照枝站了起來,轉過身在桌面上搜尋,“你有什麽事大可以叫我幫忙,你中了藥,不方便。”
她聲音帶着哽咽。
沈青彥嗯了一聲,翻起眼皮瞥了一眼她的背影,趁她還沒轉過身,利落地拿起身邊的布條,纏在了傷口處。
江照枝沒在裏屋找到水,遂道:“我出去看看。”她記得外面是沒有茶壺的,但還是想再找找看。
此時天色漸漸暗了,只有一扇窗戶的裏屋已經十分昏暗,外面的喧鬧聲漸漸大了起來,似乎是宴席開始了。
江照枝轉過身,剛要邁步往外走時,腳下的步子一頓。
她聽到沈青彥微弱的說話聲,他似乎虛弱極了。
“別走。”
“我不想一個人。”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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