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9.Part8

Part8

車子駛出日照市的時候自己的手機卡就會宣布徹底報廢，小澈想起媽媽，想起酒吧打工的同事還是忍不住心軟，又一次開機。

媽媽：小澈你別吓媽媽，快回家好嗎，你一個人一聲不響也不帶錢要去哪裏？你這樣跑出去我怎麽可能放心？

還有一條，居然是經理。

經理：客人沒追究責任，衣服錢我們湊了幫你還上了，回去好好上學吧，有空要回來看我們。

在這個人不多的嘈雜的硬座車廂，小澈望着疾馳而過的街邊風景擦拭了一下眼角流出的淚。

下車後天已經亮了，蘇澈拿着買票剩下的錢進了一個網吧，他首先需要的就是徹底擺脫之前的生活，開始自己養活自己。

不愧是省會城市，就連網費都每小時比他們那裏貴點呢。蘇澈自嘲着打開電腦，開始在紅色聯盟的官方版面上看一些有償求助的帖子。

其實學了一陣子小澈就知道了暮色只是一股腦把所有資料都丢給了他，并不是所有都要學，但是他就是不服輸，想着：既然你都給我，我就學給你看！

現在就真派上了用場，不管求助帖上面要求什麽程序語言，小澈都能輕松編寫，只是打字還不夠熟練，不然一天幾十個單子也不在話下。

顏嵩當然也發現了小澈在論壇接單子的事，一開始本以為是小澈學得差不多了想自己鍛煉實踐一下，也沒在意，可是這樣的情況維持了三天，小澈居然每天都在不停的接單，而且接的單子越來越多，數額也越來越大。

他知道小澈缺錢，但是一天二十幾單的強度一般人真的無法承受，更何況每天小澈接單和回複的時間不均勻分布在二十四小時，這也就是說小澈根本沒有充足睡眠！想到這孩子還在上學，他不免有些擔心。

于是顏嵩第一次主動在□□上給小澈留言。

暮色：你最近怎麽了？看你在論壇瘋狂接單。

而小澈只是回複過來四個字：賺錢租房。

他難道沒地方住嗎？這個強度接單，在小澈居住的城市恐怕已經能租到個不錯的房子了吧，顏嵩順手查了一下小澈代理IP下的真實地址，居然在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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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麽會跑到了河南？顏嵩頓時覺得這事和自己有關，但是也不做細想，難不成這孩子真的考上自己的大學了？不可能啊，他明明記得他才高二……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顏嵩不顧被網警逮住的危險，偷偷潛入了小澈所在城市的教育局學生檔案庫搜索資料，卻看到小澈因為打架鬥毆得到了一個警告處分，而後面學習狀況居然寫着休學。

暮色：你跑來河南做什麽？

小澈有點尴尬，本不想讓他發現，還特意用代理IP登錄，沒想還是被發現了，有點像小孩子做了錯事被家長抓到的感覺。但盡管這樣，嘴上還是依舊要逞強的！

澈：小爺來旅游怎麽了？我去哪用得着你管？

顏嵩恨得牙癢癢，這欠揍的小鬼！根本聽不出他的關心。與其在這裏跟他幹生氣，倒不如直接去揪他，鎖定了小澈的地址之後，顏嵩沒再耽擱直接跑了出去。

而另一旁的小澈看到暮色沒再回複，心裏反而有點失望。說自己不是因為他才跑來河南，恐怕誰都不信，但是真到跑過來之後他才想到後悔。

算了，都是路是自己選的，腳上的泡也是自己走的，小澈繼續在屏幕上敲打一行一行的代碼，簡直寫到要吐，已經連續坐在這裏打了五個小時代碼，如此高強度的工作程序員都吃不消，更何況他下了火車就根本沒得空休息。

小澈實在熬不住了，起身去網吧前臺買了包煙再走回來時候自己座位旁已經坐了一個人，這是網吧，任何地方有人都不奇怪，小澈看都沒看那人徑直自己坐下，打開了煙拿出一根正要點燃，旁邊那人卻多管閑事地把煙從小澈嘴裏拽了出來。

小澈火冒三丈，正要發飙，旁邊那人卻還笑意盈盈：“小鬼你還沒成年，學什麽抽煙耍帥？”

這次輪到小澈呆住：“你，你是……”

眼前那個穿着T恤牛仔褲的陽光大男孩，竟然……

“對啊，我是暮色。”

讓我們的網絡攻防發展史記錄這一段狗血的相遇吧，因為誰都不知道就在這個烏煙瘴氣環境奇差的網吧裏，兩個天才終于相遇了。不僅在技術上擦出了火花，還發生了一系列感情糾葛，這個暫且不表。

顏嵩其實早有心理準備知道小澈該是個長得不錯的孩子，但是沒想到一個男孩居然長得這麽漂亮，也難怪有口味奇特的男人不放過他。

“我現實名字顏嵩，或者你還是習慣喊我暮色，都可以。”顏嵩當然先做了自我介紹。

小澈想起自己以前還罵過他，突然有點尴尬，但人家已經自我介紹，不開口又顯得沒禮貌，于是扭扭捏捏地小聲說：“我叫蘇澈。”

顏嵩想嘲笑小澈的腼腆，但想想他還是這麽一個孩子，出遠門都少，來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許會認生的吧？

殊不知本來把顏嵩視為對手的小澈現在看顏嵩就像親人一樣，有種奇怪的親切感，這讓小澈感到陌生。

“那，你怎麽跑這來了？”

“和家裏吵起來了，呆不下去了，随便找了輛車就坐上了，醒來就到車站了。”

“至于連學都不上了？”

小澈知道顏嵩肯定是查到什麽了，就幹脆實話實說：“嗯，休學一年，我就跑出來了。”

這麽大年紀的男孩子到處走走到是沒什麽，可是比較讓顏嵩介意的是：“你居然不帶錢就敢自己一個人亂跑，真有你的。難道你就不怕半路被人拐賣了？”

小澈嗤笑到：“你以為我智商和你一樣不足五嗎？”

“嗯，咱倆五五開吧，我也不是沒贏過你。”

小澈語塞，趕緊轉移話題：“你幹嘛跑來找我？”

“我好心啊，怕你一個人在外面出事呗。”顏嵩攤手，他知道這孩子好話不會好好說，那自己也不要拐彎抹角比較好。

果然小澈不再和他鬥嘴，磕磕巴巴擠出了一句：“其實不用這麽麻煩的，不好意思了。”

顏嵩拍了拍小澈的肩膀：“走吧，和哥哥去吃飯，還在長身體的孩子天天飲食不規律怎麽可以，還有，我讨厭小孩抽煙，以後不許抽了。”

小澈雖然很不服氣，但是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只能灰溜溜地跟在顏嵩身後離開，至于那盒煙，已經被小澈遺忘在了網吧的桌子上。

顏嵩請小澈吃了河南的燴面，還帶着他掃蕩了一條街的小吃。作為一個純北方人，剛開始小澈還有點吃不慣，但後來嘗的多了也覺得別有一番風味，吃的津津有味。顏嵩也不許小澈喝白酒，于是兩個人舉着罐裝啤酒坐在路邊攤閑扯，竟是些當初二人鬥嘴的事，小澈也不禁失笑，自己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會和盜自己號的人坐在一桌撸串喝啤酒。

“話說，你有什麽打算嗎？”閑扯了一陣後，顏嵩還是決定回歸正題。

小澈搖搖頭：“本來我想找個地方打工的，但是現在還沒成年，沒有身份證的話很多地方都不收，我才開始在網站接單子的。”

“那你現在覺得賺的怎麽樣了？”

“大單子不太敢接，怕做不好，小單子賺不了多少，每天做十個單子勉強夠網費和吃喝，做二十個還能省下一點。”

顏嵩想了想，還是決定幫他一把：“要接就接大的，正好也給你當個鍛煉，有什麽問題也可以就近問我，現在你可是占着天時地利人和的優勢啊。”

小澈連忙點頭，其實他早就想試試大單子，但是風險也太大，現在有暮色在身邊就覺得安下心了。人和人的感覺就是這麽奇怪，如果不是因為兩個人在網上一次另類的交集，現實肯定也不可能見面，至少小澈沒想到曾經他當作仇人的暮色現在讓他感到這麽踏實。

既然得到暮色的幫助，小澈迫不及待想去找個大單子一展拳腳。

在論壇注冊之後的這些日子，除了基礎技術，小澈也學到了好多其他的東西，比如黑客守則，黑客精神，在論壇提過的幾個問題都有人耐心解答，甚至還有幾個業內公認的大神給過他指導，當他看到大神回答完問題之後樓下很多人也和追星一樣頂禮膜拜時忍不住失笑。

他早就扒出了顏嵩在論壇裏的真皮，和他的游戲，□□名字都一樣，簡簡單單就是暮色兩個字。

但在這個圈子其實最忌諱的就是暴露自己的真實姓名和資料，因為他們從事的行業裏很多東西都游離于法律邊際，一不留神很可能給自己招來大禍。

就比如圈子裏曾有位大神就因為想挑戰尖端技術曾經入侵過安全局的機密系統，入侵也就算了，還堂而皇之的在網站首頁用粗劣的簡筆畫畫了一只豬……

在這種時候，盜沒盜走機密資料已經不是重點了，這是對國家安全人員的極端挑釁，于是上報網警，網警出動後把這位大神逮捕歸案，給他扣了個擾亂網絡秩序之類的大罪。

當然，最後這位大神并沒有锒铛入獄，而是安安分分被國家收編進了網警部隊，成為逮捕和自己一樣惡作劇愛好者的中堅力量。

事實教育我們，做人真的都不能太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