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

第 39 章

淩晨十二點半, 趙有錢、錢有孫和孫理都睡着了，夜貓子夏可馨在還刷手機，外面傳來開大門的聲音, 她從窗戶裏望出去, 就見外賣員遞給謝流一個大箱子，他抱着進屋。

謝流從餐廳回來後就一直待在房間裏不出來，晚飯又沒吃, 夏可馨以為他點外賣叫的夜宵, 下樓想蹭點吃的。

結果卻見餐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酒，啤酒、白酒、紅酒、雞尾酒，甚至還有料酒。

謝流從廚房拿了個平時阿姨用來拌涼菜的大碗, 每種酒往裏面倒一點，兌成了一種從顏色到氣味都很複雜的液體。

緊接着謝流用勺子攪拌了一下，然後擰着眉端起來就往嘴邊送。

夏可馨：“！”

夏可馨以為他在做什麽神奇的實驗, 完全沒想到他是自己要喝。

急忙沖過去把那一大碗毒藥似的液體奪過來，“別跟我說你又想故技重施，喝酒把自己喝失憶，然後裝作沒說過那些話？”

“許乘最近不去面館吃早餐, 但一般情況下會過去吃午餐，現在是零點三十九分，距離她去面館還有十一個小時左右。我現在喝酒, 明天上午九點多應該就能醒來, 失憶後就可以去和她偶遇。”謝流一本正經地分析。

一種酒效果不好, 上次燒烤攤的啤酒就沒什麽用，全靠他假裝, 才蒙混過去。

這次事情比較重要，謝流怕自己演技不好, 被許乘看出來，才将各種酒混合在一起，提高真失憶的概率。

夏可馨：“……”

“這是酒，不是後悔藥，本身沒有讓你失憶的功能，是你酒精過敏，喝多了會出問題的！”

謝流：“我有分寸。”

夏可馨：“什麽分寸？喝成傻子的分寸？這麽多種酒多管齊下，同時攻擊你的免疫系統，确保你一定能成為一個有分寸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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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流：“……”

夏可馨：“還有可能面癱。”

謝流：“……”

夏可馨：“口歪眼斜。”

謝流：“……”

夏可馨：“半身不遂。”

謝流：“……”

夏可馨：“不孕不育，然後我以前搜集的小廣告全都派上用場了……”

“閉嘴！”

謝流寒着臉起身上樓。

夏可馨提醒他：“許乘現在心裏很亂，你最近先別去打擾她，給她點時間，讓她自己想明白比較好。”

-

謝流一連好多天，每天從早到晚地工作，看文件、開會，還接連去外地出差，沒再想法設法找機會偶遇許乘。

甚至連趙有錢幾人都沒怎麽見過他，不知道他去哪兒出差了。

給人一種真的要封心鎖愛的感覺。

夏可馨有點慌，把那天晚上謝流兌酒喝被她攔住的事，講給孫理和錢有孫、趙有錢聽，“我說的話很過分嗎？哪裏刺激到他了？”

錢有孫：“應該不至于，當初他誤以為許乘有男朋友都能自我調節，對自己的姿色相當有信心，認為許乘肯定會選擇他。現在許乘除了沒有親口承認喜歡他，從看他的眼神到面對他時的表情變化，全都在明顯地告訴別人她就是喜歡謝流。謝流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放棄。”

孫理：“我更傾向于另一種理解，某人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

-

巧克力廣告播出的時候，謝流不在雲城。

這則廣告中除了原本就很火的孫理，其他三位主人公在網上的讨論度可以說是暴增。

尤其謝流，他和夏可馨的真實姓名沒有在網上公布，用的是拼音首字母代替，好多人去陳導微博下面問他是誰。

【XL真的好帥好帥，是新人嗎？】

【廣告最後一幕，他望着女主笑的時候真的太絕了！也就循環播放了三十多遍。這人到底是誰啊？還有沒有別的作品，想考古。】

【啊啊啊啊！我宣布這是我新老公！但我連我新老公的名字都不知道，是不是有點離譜？】

……

老公？

許乘已經不止一次刷到這個稱呼。

她盤腿坐在沙發上，望着桌子上印滿紅色玫瑰花瓣的情侶手機，視線落在中間的‘love’上。

那天謝流把它們扔進垃圾桶，許乘等他走了又返回餐廳把手機撿回來。

然而，手機雖然撿回來了，但謝流卻再也沒出現過。

上次他躲回海城，至少告訴了趙有錢他們，這次許乘旁敲側擊問了好幾回，得到的答案都是：不清楚、不知道。

這才多久，他就成了別人的‘老公’。

許乘煩躁極了。

經紀人和許珊他們打電話恭喜她終于火了，她都開心不起來。

換了身衣服，許乘又去面館打探消息。

面館在趙有錢擺爛的經營方式下，客人越來越少，趨近于沒有，基本已經成了他們幾個閑聊的地方。

許乘到的時候，夏可馨、錢有孫、孫理正嗑瓜子。

她一進來，幾人的視線全都聚集在她身上。

許乘清清嗓子，狀似無意地說：“廣告播出很成功，我請大家吃飯慶祝一下。”

夏可馨故意道：“确實很成功，網上很多人喊我哥老公，我一下多出好多嫂子。”

許乘：“……”

錢有孫：“慶祝？我怎麽感覺這個詞聽着這麽耳熟？”

孫理也調侃：“謝流為了追某人，連用了六次的招數，能不熟嗎？”

趙有錢神來一筆：“謝流追的誰啊？許乘，你知道嗎？”

越來越熟，他們早就不叫她許小姐了。

但這個時候，‘許乘’兩字，許乘聽着感覺十分不自在。

夏可馨故作驚訝地問：“對了，我哥上次扔掉的情侶手機你們都沒撿吧？他說外殼是他親自設計的，笑死了，那麽醜，品牌方居然願意按照他的意思制作。”

手機是謝流親自設計的？

許乘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

她看向夏可馨，“你別那麽說，明明很好看……”

“所以，是被你撿走了嗎？”夏可馨很快問道。

許乘：“沒，沒有。”

夏可馨胡謅：“我猜也不是，我哥還挺喜歡那對情侶手機的，當天晚上就回餐廳看監控了，也不知道他看沒看到是被誰撿走的。”

許乘：“！”

正說着，夏可馨的手機響了，她掃了眼來電人，頓時正襟危坐，笑意收斂，臉色都變得鄭重起來。

不知對面的人說了什麽，夏可馨的眉毛逐漸擰緊。

通話結束，孫理問：“誰啊？謝流？”

許乘期待地看向夏可馨。

夏可馨抿了抿唇，開口：“我媽，廣告播出後，她說一個合作對象的女兒特別喜歡我哥，就想介紹給我哥認識一下，對方明天就到雲城。”

夏可馨剛說完，許乘蹭地站起來，“你怎麽不跟她說謝流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夏可馨：“我哥喜歡誰？”

許乘：“……”

上次謝流去海城的時候，夏芳菲就知道他有喜歡的人了，雖然不知道是誰。

她依舊這麽做，很明顯就是要插手謝流的婚事。

夏可馨有自知之明，無論她說什麽都改變不了夏芳菲的決定，從小到大她從來就沒贏過夏芳菲。

廢話太多，搞不好還會把她和孫理的事暴露。

夏可馨憂心忡忡，回去就給謝流發信息打電話，通知他相親對象的事。

謝流聲音很淡：“我明天就回去。”

-

許乘幾乎一整晚沒睡，翻來覆去地想謝流，想他那個相親對象。

打開手機‘名家散文’文件夾，将上次謝流在燒烤攤喝醉，向她告白的那段錄音循環播放。

“……眼睛不如許乘亮，皮膚沒有許乘白，笑得也沒有許乘漂亮……”

謝流以後是不是也會對那個相親對象說這種話？

是不是也會讓她看他的手、鎖骨、胸肌、腹肌？

謝流如果真的這麽誇她怎麽辦？！

真的允許她看他的手、鎖骨、胸肌、腹肌，怎麽辦？！

許乘心情不僅沒緩解，反而更焦慮了。

胸口發悶，渾身燥熱，打開空調，又感覺冷，冷得頭疼。

關上空調，沒幾分鐘，又熱起來，額頭出了一層汗。

也不知道半夜幾點，許乘突然坐起來，打電話給張醫生。

剛一接通便說：“我不想他誇別的女人。”

張醫生迷迷糊糊的，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個他指的是上次那個叫謝流的男人？”

“嗯。”許乘聲音悶悶的，“他要和別人相親了。”

張醫生：“渣男有什麽好留戀的？”

“你才渣！”許乘厲聲道，“謝流最好！”

“他為了讓我開心，穿我喜歡的衣服。我沒辦法拍吻戲，別人說我矯情，他卻覺得我很好。他故意請好多人吃飯，就為了能見到我。他還親自為我設計情侶手機……相親不是他自願的……”

張醫生：“你這不是挺明白的？喜歡他就跟他說啊！”

許乘又沉默了。

許久才說：“我，我可能已經非常喜歡他了，但，我不确定是不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喜歡他。”

張醫生：“……”

張醫生跟她聊了一會兒，感覺許乘情緒稍微好點了，跟她說：“你再好好想想，有問題随時跟我聯系。”

-

次日，天還沒亮，許乘就起來坐到正對着謝流家的那扇窗戶前，不吃不喝，緊盯着看有沒有陌生人出現。

三個小時後她才意識到，初次見面，相親對象應該不會直接來謝流家裏。

許乘連忙換了衣服，去面館打探消息。

一天去了好幾次，都沒問到有用的信息。

傍晚，夕陽落山，她又想去面館。

剛出來，遠遠就看見一個女人拎着行李箱停在謝流家門前。

緊随其後的是消失好多天的謝流。

女人轉頭跟他說話，謝流表情如常，沒回應。

女人又笑容燦爛地從頭打量他幾眼，不知說了句什麽，謝流嘴角微彎，似乎很愉悅。

許乘心頭竄起一股火，想過去質問謝流，他跟那個女人什麽關系。

但又找不到立場。

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往家跑。

謝流似有所覺，扭頭，只看到許乘生氣的側臉和背影。

謝流的‘相親對象’方妥妥，順着謝流的視線望了一眼，再觀察他的神色，“我剛才問你是不是很想見心上人，你那麽高興，就是因為她吧？她是不是看到我和你在一起，吃醋了，才跑開的？”

謝流：“待會聊完正事，你立刻去跟她解釋清楚。”

方妥妥笑，“你不是說她雖然喜歡你，但就是不承認？這是個好機會，她嫉妒別的女人跟你說笑，說不定一氣之下就和你表明心意了。”

謝流：“我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我不想她為這種無聊的事不開心。”

方妥妥：“……哇哦！看不出來你這麽深情！”

“不過，她開不開心跟我有什麽關系，不去！”

謝流：“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告訴你男朋友，你來相親只是為了氣他。剛好我要到了他的手機號。”

謝流覺得方妥妥腦子有病，男朋友的初戀回來了，不快點把情敵趕走，卻要離開給別人騰位置。

還想用其他男人刺激男朋友，讓他回心轉意。

這是什麽腦殘想法。

真心相愛的情侶，怎麽舍得愛人為這種事傷心。

方妥妥：“！”

“不去那是不可能的，你放心，我絕對把你心上人哄高興！”

-

許乘站在窗前，望着謝流家的方向，天色早已漆黑，那個女人還沒從謝流家出來。

腦海裏一遍遍播放謝流和那個女人說笑的畫面，或許他們今晚是要住在一起嗎？

謝流是不是要給她看他的手、他的鎖骨、他的胸肌、他的腹肌？

許乘難受極了。

胸口似有什麽東西在燃燒，那火焰一直往上蔓延，灼得她眼睛發燙發脹。

她必須得做點什麽才行。

許乘拿出手機，找了張謝流的照片，不管不顧發到朋友圈，告訴所有人：

【他的手、他的鎖骨、他的胸肌、他的腹肌，只能給我看！】

然後開門跑出去，到謝流家門口停下。

今晚天色不好，烏雲密布，似乎要下雨，附近一個人都沒有。

許乘耳朵貼在謝流家大門縫隙處，迫切地想知道謝流和那個女人說了什麽。

一股涼風吹過來，許乘稍微清醒了兩分。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急忙跑開幾步。

但沒過一分鐘，她耳朵又貼回去。

什麽都聽不到，許乘焦慮地再次跑開。

片刻後，還想偷聽。

走到門口，又痛恨自己的行為。

反複多次。

許乘無措地蹲在牆角，撥通了張醫生的電話。

-

謝流剛和方妥妥聊完，正催她去跟許乘解釋，業主群裏有位鄰居加他好友，提醒他：

【22號，你家門口有小偷，我幫你報警了，你注意點，現在人還沒走。】

謝流：？

趙有錢和錢有孫反應迅速，到門口做好準備，謝流調監控。

監控畫面剛播放，趙有錢和錢有孫就回來了。

錢有孫：“确實是小偷，來偷謝流的。”

“…………”

謝流、夏可馨、趙有錢、錢有孫、孫理，還有方妥妥，六人看着監控視頻中鬼鬼祟祟的許乘，都沉默了。

方妥妥看向謝流，“我終于知道她為什麽一直不承認喜歡你了，就她這副陷入愛河，智商為零的狀态，但凡你說一句喜歡上了別人，她估計得崩潰。當然要謹慎謹慎再謹慎。你還需要答案嗎？”

謝流心窩似乎被人狠狠戳了一下，他呼吸沉了沉，大跑出去。

許乘縮在牆角，臉埋在膝蓋裏，跟手機對面的張醫生說：“我确定我就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喜歡謝流，我想把他鎖在我家裏，永遠永遠永遠和他在一起。”

“可以。”謝流聲線不穩，有點發抖。

許乘：“？？？”

許乘扭頭，對上謝流炙熱的雙眸，手一松，啪嗒，手機掉在了地上。

通話還在繼續，張醫生喚道：“許乘？許乘你在哪兒？”

謝流撿起手機，蹲在許乘身前，眼睛一瞬不移地望着她。

“你好，我是謝流……”

“謝流？”張醫生驚道，“許乘，你不會真把謝流鎖起來了吧？千萬別做傻事，鎖人是犯法的！”

謝流：“我願意讓她鎖，你管得着嗎！”

說完就挂了。

對面的張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