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破棺
破棺
比起沈稚寧淩亂的發髻,少女的發髻更加規整。她将頭發高高束起,用玉冠簪着,一副女扮男裝的模樣。
她趴在身旁的灰袍少年背上,像馭馬一般,雙腿夾緊他後腰,“跑啊!傻子!”
“等、等……”
少年從腰間拿出一疊黃色的紙張,上面畫着紅色的鬼畫符,“我有符咒,可以壓制他們,別怕!”
少女狂拍着少年的背,“那你快拿啊!”
沈稚寧回眸,看向一旁好整以暇,唇角勾笑的觀音少年,不經意間,動了動眉。
湊巧,吓到他們了。
“那個……”
沈稚寧攔住他們:“別找了,我們是人,不是鬼。”
沈蘭安慌忙從包袱之中拿出符紙,“鬼一般都是假扮人的。”
“我警告你們,別過來!”
陸巧跟着沈蘭安,重複了一句:“你們別過來啊!不然、不然……”
陸巧思索着,鬼怕什麽?
過後,她說:“不然我放火燒你們了!”
陸巧說的很是兇狠,可她的肩依舊是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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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蘭安念着口訣,手指飛快扔出符紙。
符紙輕飄飄地,随着風而起,滾落到衛淩州身上,又跌落至他的腳底。
衛淩州往前一動,符紙被踩在腳下。
沈蘭安看着他的動作,眼睛從上而下地掃了一遍,他為何會動?
鬼被符紙封印了,不就不會動了嗎?
沈稚寧說:“這些符紙對我們無用,這是不是也能證明,我們是人,而非鬼。”
“你們、”沈蘭安蹙眉,一臉防備地看着沈稚寧與衛淩州:“當真是人?”
陸巧上前,“若你們真是人,好端端的,為何會躺進那棺材裏去!”
“只有死人才會睡在棺材裏。”
說着,陸巧瞥了眼站在一旁的衛淩州,他的眼睛似是看不見,像是完全依賴于旁邊的姑娘。而那姑娘,滿面紅潤嬌豔,倒不禁讓她想起話本子之中描寫的狐貍精。
她拐了他?
而後,陸巧說:“這位公子,若你是被這位姑娘逼迫的,可随我們一起離開。若她不肯放你走,我們會幫你。”
聞言,沈稚寧蹙眉,看向陸巧。她如何看出是她逼迫衛淩州的?分明,是衛淩州逼迫她的。
衛淩州勾唇笑了聲,“不必。”
陸巧只當是衛淩州受沈稚寧脅迫:“可是她給你下了毒,讓你不敢離開?”
沈稚寧回眸,看向衛淩州,只見他一副溫潤如玉翩翩公子的模樣,看不出任何的攻擊性。
沈蘭安的視線在沈稚寧與衛淩州身上徘徊,随即他扯了一下陸巧的衣袖,“陸巧。”
陸巧回眸,看向沈蘭安,只見他擠眉弄眼,想帶她離開。
陸巧則言:“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沈稚寧聽到沈蘭安喚陸巧的名字,回想起原書中的劇情,原來她便是臨州首富陸元之女。
那她身旁的,必就是與她青梅竹馬一道長大的沈蘭安了。
“姑娘,并非你所言。我與……”
沈稚寧出言解釋:“我們只是無處歇腳,才歇在此處。”
陸巧一臉驚訝地看向沈稚寧,“你們,只是因為無處歇腳?”
“那、那也不能……”
睡在棺材裏呀!
沈稚寧無奈勾了下嘴角,她也不想。
誰讓她做不了旁邊這位的主。
“阿姐,方才是我出言不遜,誤會了你。我與你道歉。”
沈稚寧擺擺手,倒是沒有上心。
“無事。”
不過,她長得很壞嗎?
竟然像是拐了衛淩州的?
沈稚寧疑惑着,一邊,她又回眸看向一旁的衛淩州。不是她長得太壞了,而是他長得太好了。
若是不炸毛,裝一裝,是很招女人喜歡。
“我們在尋一樣東西。”
陸巧對于自己方才所說的話,感到十分抱歉,她想起沈稚寧方才說他們躺在棺材裏的原因,主動邀請道:“既然阿姐與這位兄長無處歇腳,不若一會兒随我們一道回臨州罷?我家中尚還富餘,可給二位歇腳之處。”
他們素未相識,而且原書中,陸巧與沈蘭安的故事線是與李禪真和盛禾的交織在一起的,并未與衛淩州有交集。冒然打擾,十分不妥。
就在沈稚寧打算拒絕之時,身側,衛淩州緩緩開口:“多謝。”
“衛淩州……”
沈稚寧側眸看向他,有些不解。
陸巧欣喜點頭:“阿姐與兄長不必謝的。”
“相識一場,便是緣分。”
沈稚寧聽此,也不再推拒,她想到此前在棺材裏聽見的陸巧與沈蘭安的對話,便問:“你們何要尋麻沸散?”
“是我阿娘病了。她整日陣痛不已,我便想來尋些麻沸散回去,給她止痛用。”
聞言,陸巧面上露出難過∶“麻沸散是禁藥,還請阿姐與兄長莫要将此事抖摟出去。”
“放心。”
沈稚寧誠懇應下,心想,等随陸巧他們一道回了臨州,便可以去請大夫,治好衛淩州的眼睛。
說罷,陸巧回頭問沈蘭安:“你從何處打聽到這義村有麻沸散的?”
沈蘭安說:“一個江湖游醫那兒,他說義村一進村子的東北角處,從左往右數,第三間鋪子,有賣的。”
陸巧看向沈稚寧與衛淩州。
“阿姐,你們在此處等我們。”
沈稚寧點頭:“好。”
-
“陸巧,我說你,多管什麽閑事。為何要邀他們去你家府上歇腳?”
走遠了些,沈蘭安便十分不滿。
陸巧側眸:“他們無處歇腳,都跑去棺材之中睡了。何況,我誤會了那位漂亮阿姐,合該表示自己的歉意的。”
沈蘭安回頭,朝着遠處的兩道身影看去。
想到陸巧最初懷疑是沈稚寧拐了衛淩州,他道:“你眼神約莫有問題。那位姑娘顯然良善,眼神之中并無殺意。可那位公子……”
“他并不是你所想象中的好人。”
沈蘭安作下定論,陸巧不悅。
沈蘭安不欲與她争口舌,只說:“去找藥罷。”
-
陸巧與沈蘭安離開之後,棺體破碎的地方,只剩下沈稚寧與衛淩州二人。
沈稚寧低頭,踩着自己腳下的小石子,踢來踢去,打了一個圈兒。
衛淩州倚在一旁的木樁。
倏然,沈稚寧停下動作,擡眸朝着衛淩州看去,眼睫不自覺輕閃了下。
棺內方才的沉默被帶到了棺外。
而在棺內,狹小的空間之中……
濕熱,窒息的吻。
和她毫不猶豫地推開。
少年想起,丹鳳眼長挑,眼睫低垂下來,瞧向眼前的漆黑,他同沈稚寧勾了下手指:“過來。”
沈稚寧走過去。
衛淩州擡手,手指摩挲着,從她的脖頸前輕輕劃過,繞到後面。
只要他一用力,便能折斷她的脖子。
他不禁想,屆時的沈稚寧該是如何顏色?
和那些人一樣,恐懼,害怕,求饒?
衛淩州眸子裏露出好奇,握向她後脖頸的手用力,他給她兩條路,看她如何選。
“沈稚寧。”
“喂我吃糖。”
死和親他之間,選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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