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可以

可以

沈稚寧不免想到了什麽, 他是覺得，她胸口處有一個月牙形胎記，所以他也想要一個月牙形的傷口麽？

她走過去, 奪過衛淩州手中的剪刀, 放置一旁, 一邊将傷藥為他覆上。

“衛淩州，你不怕疼嗎？”

“不疼。”

聽到衛淩州的答案，沈稚寧意料之中。

她一邊為衛淩州重新包紮傷口，一邊擡眸看向衛淩州。今日，他好像與往日有些不同，但具體不同在何處, 沈稚寧說不上來。

衛淩州低睫, 沈稚寧正好奇地看着他。

但好像, 她還是沒發現他眼睛的不同。

将傷口包紮好, 沈稚寧很認真地提醒他：“莫要再傷自己了。”

衛淩州沒有應聲，而後沈稚寧與他說：“你要的玉石我買回來了。”

想到衛淩州的眼睛看不見, 沈稚寧說, “我不知道你喜歡哪一種，所以我買了三種顏色, 一種是白色，一種是翡綠色, 還有一種是寶藍色的。”

衛淩州擡眸, 朝着沈稚寧看，她的皮膚很白, 用翡綠色會好看, 寶藍色也好看，白色……素了點。

他想起當時東西在他手心中的感覺, 摸起來，是圓柱形，有些長。

不知道這玉石做出來，沈稚寧會不會喜歡。但現下，他想讓沈稚寧留在他身邊，別那麽輕易死。

衛淩州沒有回答她的答案，而是問她：“沈稚寧，今日，可以吻我麽？”

沈稚寧看向玉石的神色一滞，回頭再看向衛淩州。他甚至不用委婉的喂糖一詞了，逐漸走向另外一種畫風。

“衛淩州，我，我……”

聽到沈稚寧的猶豫，衛淩州勾了下唇角，問她：“你不願意？”

她沒有不願意，只是這幾次之後，衛淩州幾乎每次都會産生別的反應。

事情發展成今天這樣，已經不只是親吻可以簡單解決的。

她思來想去，想到一個很合理的解釋，她說：“我怕你會不舒服，引起你的不适。”

衛淩州說：“不會。”

沈稚寧聽到他的答案，一時怔住。

不會麽？

衛淩州看着沈稚寧意外的神色，他面上的笑意更深。起初，那種憋悶确實讓人難受，他第一次體驗這種感覺。但是，那種難受會逐漸地讓他變得興奮起來。

而若是能離沈稚寧更近一些，他的感覺就會變得更興奮。

“所以，可以嗎？”

沈稚寧沒有可以否認的答案。

順勢，衛淩州拽住她的手腕，她跌坐在一旁。衛淩州的臉瞬間在她眼放大，沈稚寧的心跳飛快起來，像是要從嗓子眼冒出來。

她的視線從衛淩州眉上那顆紅痣，移開，看向他清澈明亮的眼睛，再往下，高挺的鼻梁，微肉的鼻尖，以及，殷紅的唇。

“或許，我來主動。”

衛淩州的手臂攔向沈稚寧的後腰，将她的身體往前一帶。緊緊貼上，沈稚寧擔心會觸碰到他的傷口，連忙出聲提醒他：“小心你的傷口。”

“無事。”

眼前，少女的臉頰紅撲撲的，顏色像是他曾看過的晚霞，她的眼睛裏，閃過緊張，擔心的神色，沒有害怕，沒有谄媚。

親上她之前，衛淩州在她耳邊說：“你長得不像青蛙，像，像狐貍……”

“嗚。”

沈稚寧仰起頭，眼睛不自由地瞪大，睫毛也跟着快速煽動。

意外的，他的吻并不霸道，而是輕輕貼上，松開，然後再貼上，再松開。溫和得不像他。

沈稚寧緊張得情緒淡下來，逐漸變得平靜，而後又緩緩閉上眼睛。

如山風欲雨，那只是前奏。

雨來臨時，山筍破開土，探出頭。

衛淩州的舌尖撬開沈稚寧的牙關，靈巧鑽進去。身後攔着她腰的手臂拉緊，沈稚寧的呼吸不禁變得急促起來。

“相公，你怎麽才回來，我想你很久了。”

“外面的生意太忙了，耽擱了。讓娘子久等。”

“你一人在外面奔波，總是辛苦。我等你，也是應該的。”

“得此賢妻，真是三生有幸。”

“媚娘……”

沈稚寧原本沉浸在與衛淩州的吻中，而後她聽到一些聲音，分了神。

“我想與你翻雲覆雨，莊周夢蝶。”

聽見這話，沈稚寧身體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下。而後一擡眼，她就看見衛淩州不滿的神色。

她說：“現下還早，不到休息的時刻，不如我們出去走走？”

她已經不想在這兒和衛淩州再聽一次那種讓人臉紅的聲音了。

“為何？”

衛淩州不願意。

他意識到是什麽觸發了沈稚寧想要出去走走的念想，“是因為客棧老板娘的相公回來了，想與她翻雲覆雨，莊周夢蝶，所以你想離開？”

“嗯。”

而後他疑惑，似是不明白這句話的深意。

直到他們再次聽到那些聲音。

衛淩州逐漸明白了翻雲覆雨，以及莊周夢蝶的意思。

可是，沈稚寧為何要躲？

這有什麽聽不得的。

“若是你也這樣叫，必然比她好聽。”

沈稚寧恨不得立馬塞上衛淩州的嘴，要不是看見他認真且誠懇的模樣，他這樣，一律歸作流氓處理。

看到沈稚寧臉紅，衛淩州說：“從前，我聽過很多次這樣的叫聲。”

沈稚寧問：“你從何處聽的？”

衛淩州擡眸，然後：“宮裏太監與宮女偷腥是常有的事，而冷宮鬧鬼，那些人膽子大，既敢作對食，自然也不怕鬼，便都來了冷宮。”

“每次，都很吵。”

說罷，衛淩州詢問沈稚寧：“那樣，真的很歡愉麽？”

“你問我？”

沈稚寧直覺自己的臉更燙了，她搖了搖頭，她沒有做過，她哪裏知道？

“我、我不知道……”

她低下頭，下意識地躲開衛淩州的視線。

“嗯。”

衛淩州看着沈稚寧躲開他，不禁想，她臉上的表情可真豐富。

若他的眼睛能早些好起來，他所能看見的表情便更多。

“沈稚寧，你想不想試一試。”

“轟”地一聲，沈稚寧覺得自己的腦袋炸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衛淩州，他說什麽？

她不确定，卻也不敢再問一遍。

“我想看你歡愉時的表情。”

沈稚寧咬緊牙關，她搖搖頭，“不、不用。”

“你還不想試？”

她輕聲說：“嗯。”

“好。”

衛淩州捕捉到了沈稚寧眼神中的退縮，和對未知的恐懼。

好像這件事，并不能讓她一下子歡愉起來。

他笑了笑，并未在意。

沈稚寧的神思逐漸清醒，心情也跟着平複下來。她回過頭，看向衛淩州。

與此同時，衛淩州也在看她。

她意識到什麽，問道：“方才，你為何會說我長得不像青蛙，而像狐貍……”

“你的眼睛，不是看不見麽？”

衛淩州勾了下唇，“比往日好了許多。”

“好了許多？”

沈稚寧琢磨着他話中的意思，“好了許多，那便是沒有好。”

“可是，你還未回答我，為何會說我長得不像青蛙，而像狐貍？”

因為那是一種，漂亮，危險，卻讓人移不開眼的生物。不像青蛙，咕呱咕呱，只會聒噪。

衛淩州笑着，說到嘴邊時，話頭一變：“因為你會騙人。”

“最是狡猾。”

沈稚寧吞咽了一下口水，她知道衛淩州是故意的，他在提醒她，或是暗示她什麽。

“我未曾騙過你。”

“未曾？”

衛淩州看着她的眼睛，他知道，從一開始她就是騙他的。

只是，那時的他，的确需要沈稚寧。後來，他覺得她有趣，也想等眼睛好了，再殺了她，慢慢欣賞沈稚寧自以為成功，又疑惑不解，向他痛苦求饒的表情。而今，他慢慢發現，沈稚寧不是為了苗域聖物而來，像是單純地，只是出現在他身邊而已。

這些都是她還可以站在他面前活蹦亂跳的理由。

但，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一個人的身邊。若只是有緣，那無意，也會分開。而不是蓄謀接近。

這般一想，衛淩州湊近沈稚寧。

一股危險的氣息朝着自己靠近，沈稚寧下意識地發顫，發抖。生怕自己的目的被看穿。

但，她自認自己看過原書，了解衛淩州的身世。對他所說的話，井井有條，合理合情，沒有什麽纰漏。

不應該被衛淩州看穿。

他這樣，只是因為他多疑。

沈稚寧有了這個想法，她鎮定起來。

“衛淩州，我所言句句為真。”

衛淩州的眉微挑，他注視着沈稚寧，一副自己沒騙人的凜然，她堅信自己沒有纰漏。這樣笨的人，連自己出錯了都不知道，騙就騙了罷。

他失聲笑了句：“好，我相信你。”

“以後，也不能騙我。”

“嗯。”

沈稚寧點頭，但內心卻十分忐忑，有的時候為了完成自身的任務，她不得不做出非常手段。但她可以确保一件事，她不會傷害衛淩州。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善意的，只是為了接近他。

“如我所言，盡我所能，救你護你。”

“嗯。”

“休息罷。”

衛淩州躺下，看向一旁逐漸睡熟的沈稚寧。他不記得，也沒見過，最初沈稚寧與他躺在一處的樣子。但他記得，那時，他發熱，而她去雪地裏滾了一圈，回來抱住他。

當時，他心想。

救他的辦法那麽多，為何只用這一種。明明她可以提壺冰水，或者別的。

但他沒有問。

因為，沈稚寧是第一個抱住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