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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晉江正版閱讀
孟歡轉頭看藺泊舟:“我們去不去?”
藺泊舟微微側頭:“歡歡想去就去。”
孟歡:“嗯!”
他牽着藺泊舟走到畫舫的甲板,錦河湖面果然更為一覽無遺,泛着清波的水面上燈火陣陣晃動,頗有槳聲燈影裏的秦淮河的景致,熱氣中吹來酒香和脂粉香,讓人心曠神怡。
船頭的烏篷底下觀景視野好,孟歡剛想過去,被小二攔住了:“對不住了這位公子,這個座,有人訂了。”
孟歡心裏湧起一陣失望,但還是點頭,往裏走:“那我坐船身這張桌子。”
他屁股還沒挨着,小二又慌裏慌張過來:“哎,公子,這張也不能坐,還是被人訂了。”
“……,”孟歡雖然掃興,但畢竟自己後來,還是點頭,“那我可以坐哪兒呢?”
“這張桌子,這張,這張,這幾張都可以,”小二轉來轉去,滿臉歉意,“真是不好意思公子,我們畫舫是錦河裏觀景最好的,所以少爺公子們都挑這兒坐,多的是提前預訂,怪小的沒跟公子說明白。”
孟歡撓了撓頭,看剩下的幾張桌子。
位置要陰暗偏僻許多,沒有他挑選的好。
心理上,孟歡還是想坐剛才挑的空桌。
孟歡站在原地,陷入糾結。
坐,還是不坐?
坐的話,有點兒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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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坐的話,換一家,位置沒有這條船好,還有可能爆滿。
選擇恐懼症開始發作,孟歡費力權衡時,身旁藺泊舟輕輕笑了一聲。
他看不見,可孟歡只要一癡呆,他就能猜到孟歡在想什麽。
孟歡有點兒臉紅,輕輕捏他指尖。
兇巴巴的。
他倆遲遲不肯落座,小二知道這是對座位不滿意,壓低聲跟洩密似的道:“不瞞公子,訂坐的那位少爺來頭大,小的們也是沒辦法,不然也給公子換坐。公子,就在這兒坐吧,夜景并不差。”
他說那位公子來頭大,顯然,是想孟歡屈一頭。
不過,孟歡看他一眼,再看了看身旁的藺泊舟。
……什麽來頭大的他沒見過?
也不是質疑對方來頭大不大的意思,就是在藺泊舟面前說這句話,好像有點兒……魯班門前弄大斧的意思。
要是在爽文裏,孟歡直接來一句“知道我旁邊的人是誰嗎?!”,定能成功換座,但孟歡到底沒有嚣張跋扈的氣性,思索了大概半分鐘後,牽着藺泊舟:“我們換一條船,好不好?”
藺泊舟:“嗯。”
小二:“唉?”
孟歡往回走,畫舫中間狹窄,一幫人烏泱泱地上來,中間的青年男子穿着綢緞,拿把玉骨折扇,頭佩蟬冠,雙手捧着一卷書看,走道時有健仆保駕護航示意無關路人遠離。
顯然,這是有錢少爺才有的排場。
一般遇到這樣的少爺,普通百姓只得繞路走。
——不過,比較不巧的時,藺泊舟現在走到了過道中。哪怕藺泊舟裝做普通人身份,也不可能給人讓路,血統不允許。
前方,那位少爺的健仆道:“借道。”
孟歡還沒說話,藺泊舟背後便衣打扮的侍衛開口了:“不好意思,我們公子先走上這條道,還請你們讓讓。”
對方爆發出一聲哄笑聲。那種哄笑,是一陣認為對方非常不識時務的嘲笑,約等于你算老幾,敢在我們公子面前講順序?
看樣子,眼前這位公子來頭很大。
孟歡想了想說:“你們讓讓吧,道只有這麽長,我們很快就過去了。”
這時候,有人突然“啊”了聲:“是個瞎子。”
“……………………”
他前方的青年公子,忙着看一卷書,這時才稍微擡起頭,目光先落到孟歡身上,再落到藺泊舟身上。
藺泊舟穿了身素白的長袍,眼睛被白紗覆住,清正地站直,眉眼鼻梁染着陰影,無平時攝政時的威圧感,反而就像一個身患眼疾,接受過教育,氣質素淨的讀書人。
但他背後跟着的仆從高大健壯,目光如電,雙手暗暗扣在身側,這分明是把着刀的姿勢。
不知怎麽,那少爺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他看向聲音發源處:“無禮!”
訓斥完,他稍微側身:“沒事,那就二位先行吧。”
正準備走,他突然說:“二位也是來畫舫賞燈會的?”
孟歡頓住:“啊,是。”
“那二位怎麽現在就走了?”他笑的一團和氣。
小二插了句嘴:“二位公子嫌剩下的幾張桌子觀景不好,想換一家。”
“……”
這公子恍然大悟,語氣依然和氣:“哦,這幾張桌子是不是我定下的?那行,公子看中哪張桌子随便坐,既然是看燈會,圖個愉快,大家交個朋友也好。”
聽到“交朋友”幾個字,孟歡直接PTSD。
再聯想到這是權謀文,孟歡幹脆地舍棄了自己的腦子,轉向藺泊舟:“坐不坐呀?”
他湊在藺泊舟耳畔,聲音很低,氣息鑽到他耳朵裏,癢癢的。
真的很像什麽都要他做主的小孩子。
藺泊舟彎了一下唇,道:“坐吧。”
孟歡跟個傳聲筒似的,大聲:“好,謝謝。”
孟歡牽着藺泊舟,往船頭烏篷底下的空位走。青年一愣:“公子看中這個座了?”
孟歡:“怎麽了?”
青年有點兒無奈:“船頭位置最開闊,煙花鳴爆時能一睹全景,在下也正想坐在此處。”
孟歡糾結:“那……”
青年聲音突然振奮了不少,笑中帶幾分狡猾,“二位會不會弈棋?不如來打個賭吧,贏了的坐船頭。”
大宗的文士風流無在乎在琴棋書畫,以文會友,以棋會友,宣和帝便是一位沉迷于圍棋的少年。眼下在畫舫不适宜談情和作畫,這位公子應該也不喜歡作詩,所以提出下棋,不難理解。
孟歡搖頭:“我不會。”
青年轉向藺泊舟,眼中閃動着星光:“這位公子會圍棋嗎?”
“……”
孟歡有點兒驚奇地看他。
青年:“怎麽了?”
孟歡:“你看不出他眼睛暫時不能見東西嗎?還叫他下棋?”
替藺泊舟感覺被冒犯到。
他皺着眉嘀嘀咕咕這會兒,藺泊舟輕笑了一聲,按住他的手,語氣平靜:“贏了坐船首?”
青年聲音爽朗:“贏了坐船首,絕無虛言!”
藺泊舟聲音十分平靜從容,沒有任何波瀾起伏,“那就對弈一局。”
周圍,卻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有路人提醒:“公子您想好了,您的眼睛不能見,那就只能下盲棋了。”
“圍棋,還是盲棋,這可是只有神仙才能下完的局啊!不能目視棋盤,縱橫十九道,其中變化無數,需要極強的記憶力和算力。”
“哎,這位公子,你不願意讓出船首座位就直說,怎麽欺負一位瞽者?”
“……”
圍觀的人驚訝異常,哪怕孟歡不會下圍棋,也知道圍棋的複雜程度,他看着棋盤都犯暈。
何況還是下盲棋,豈不是只能用記憶力來記住這複雜的棋盤,并且進行每一步的挪動?
“……”
——論原著作者給藺泊舟開的金手指到底有多大。
“歡歡等一會兒,下完棋,我們坐外面看煙花了。”藺泊舟聲音溫和。
微微燥熱的夜風拂過船頭。
孟歡讷了讷,點頭。
藺泊舟這是給他贏座位呢。
他坐到藺泊舟身旁,靜靜地看着。
對面的青年少爺也覆上了一道黑巾,笑着說:“既然公子下盲棋,那在下自然奉陪。”
“!!!!!”
周圍本來就躁動,現在氣氛堪稱火爆。
他也下盲棋??????
語氣還如此輕松狂妄,看來今晚有場神仙打架。
察覺到周圍看熱鬧的氣氛,孟歡隐約意識到什麽。
果然,權謀文裏沒幾個普通人qwq。
他眼巴巴地蹲在桌子旁,桌上并未放下棋秤,可兩個人面對面坐着,說出棋子落下的位置,好像虛空中出現了一座棋盤,只有他倆能看見,如此一來一回地對弈。
等待得無聊,孟歡聽着耳畔的議論,是那位青年公子的仆從。
“小公子,這盲眼公子遇到我家公子,算是倒了黴了,別的不說,單論下棋,必輸無疑。”
孟歡側頭:“是嗎?”
“我們公子的棋力放眼京城難遇對手,城東哭禪院的空戒大師,被譽為國手,圍棋無人能及,可我們公子正巧在前幾日,勝他半子,嘿嘿嘿。”
孟歡心裏隐約有些緊張了:“真的嗎?”
“當然,空戒大師的圍棋在我們大宗可是标杆啊,他專心研習圍棋數十年,一局困棋,冥思苦想三個月,任何癡迷于棋道的人無不以戰勝他為畢生夢想。”這人笑着撚了撚胡須,“但十年來,贏過他的僅有二人。”
孟歡看不懂棋局,藺泊舟的臉半遮在陰影中,涼薄的唇輕輕抿着。
而對面那位天才棋手,皺着眉,似乎在思索。
孟歡轉向這人:“贏過他的是哪兩位啊?”
清客笑了笑:“嘿嘿,一個當然是我們少爺,至于另一位——”
孟歡張大雙眼看着他:“另一位是?”
那清客聲音壓得極低:“可是六年前,剛從辜州調來京城,年僅弱冠的當朝攝政王!”
“!”
孟歡眼睛睜得更大了:“是嗎!!!!????”
清客說:“可不是嘛!這位盲眼公子不能說下的不好,只能說倒了血黴——”
他話音剛落。
孟歡背後,響起衣衫拂過椅背的動靜,随即,被風吹着,拂過來一陣淡淡的檀香味。
藺泊舟的聲音傳來,溫和平靜。
“歡歡,可以坐船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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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