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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晉江正版閱讀
孟歡親了他一下以後,立刻緊張後退,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等待着空氣中的安靜。
藺泊舟方才的不冷靜不理智,也驟然平息,他攥緊椅把的手松開,眉眼緩和,唇瓣微啓,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
他倆之間的沖突,好像被那聲“啾”打斷,突然消失得不見蹤影。
安靜了片刻。
孟歡嘀咕:“這麽兇幹什麽,不就是回來晚了嗎?”
藺泊舟神色沉了沉。
他唇角露出了笑意。
就像是天空堆積的烏雲忽然被風吹散,換成了碧瓦藍天,晴空萬裏。
藺泊舟莞爾:“嗯,是我兇你,我錯了。”
哼。
孟歡用指腹蹭蹭他的臉,說:“不怪你。”
他知道藺泊舟心裏擔心什麽。
不過蹭完,孟歡手指突然僵硬住,懸在半空。
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驚訝。
他剛才,是跟逗小孩兒似的摸了摸藺泊舟的臉嗎?
不、會、吧……
孟歡意外,可藺泊舟卻不做他想,烏黑的發絲垂到耳畔,他側頭尋覓着孟歡移開的手指,那張俊美的臉染着暮光,帶點兒病态,唇角卻是淡淡的笑意。
……甚至,他好像真的被哄到了。
孟歡情不自禁,回想起第一次見到藺泊舟時的場景,衣衫纖塵不染,可渾身卻沾着血腥味兒,輕輕一閉眼便要殺人,那時候孟歡和他對上視線都害怕得頭皮抓緊,後背發涼……
那時到現在,似乎走了挺長一段時間,久到許多東西都在不知不覺中改變。
孟歡回過神:“王爺是不是該休息了?”
藺泊舟:“你不是剛回來?”
“我要沐浴,收拾收拾自己。”
“我等你。”藺泊舟說。
聽到他這句話,孟歡耳後紅了一下,點頭。
隔着一扇屏風,孟歡脫下衣衫洗澡時,碰到袖中那封被體溫焐熱的書信。
他拿出來時,看了看坐床榻旁似乎打算睡覺了的藺泊舟。
剔開火漆,孟歡借着微弱的燈光查看,原本想到是盧南星那狗爬字他都不打算看,但也想試試自己習了兩個月的字有沒有長進,将紙張鋪展開來。
——沒想到不是許若林的行書。
而是一筆無比精致,工整俊秀的館閣體楷書。館閣體,原是深受皇帝喜歡的一翰林學士的書法,後來試子們紛紛跟風練習,逐漸形成了科場專用字體。
館閣體楷書比行書容易辨認了好多倍,哪怕是繁體字,孟歡如今也能讀個粗通。
信的落款寫着四個字:慈父執筆。
——這是孟學明給他寫的信。
信裏說,他已經到了鳳翔,一路上靠着錢財打點,押送的官兵對他并不壞。如今他已充為了鳳翔的軍戶,平時守備,操練,修築軍需,閑來無事就種地,養雞,遠離朝廷紛争,日子過得還算清閑,反問孟歡現在過得如何。
孟學明的妻子離世早,家中本來只有父子倆相依為命,孟歡看着信,雖然與孟學明素未謀面,但他下意識對這個父親有些好感。
信的背面還夾着一封信,果然是盧南星的狗爬字,看來這信是先給了盧南星,再轉給的孟歡。
盧南星的信,孟歡看着難度頗大,選擇放棄。
他窸窸窣窣動靜這一會兒,藺泊舟出聲:“歡歡?”
孟歡:“呃?”
藺泊舟:“怎麽了?”
他這麽一說,孟歡頓時頗為緊張,才意識到自己讀信時忘了拂水,在藺泊舟的耳中,一定是這邊的水聲突然停了,人卻一直沒有過來。
孟歡連忙找了個借口:“啊,好像今天逛街太累,洗澡洗着睡覺了。”
他走到床榻邊,藺泊舟又坐起了身,他等了孟歡一個下午,這會兒意興懶散,頭發也散在雪白的亵衣,就等着和他黏黏乎乎。
孟歡剛坐下,他的手便伸了過來,牽住了孟歡的手。
那張猝然靠近的俊美面容,宛如明臺纖塵不染的佛子,讓孟歡心口又悸了一下。
藺泊舟語氣懶散:“歡歡,親親我。”
“……”
孟歡頓了頓,湊近聞了聞他的唇。
剛親了沒一會兒,藺泊舟就像是呼吸要不穩的模樣,向後躺進了被褥裏,指骨輕輕撐在耳畔,眉眼間含着春色,一副靜靜等着孟歡玩.弄他的樣子。
“歡歡,來,”藺泊舟說,“像昨晚那樣。”
“……”
孟歡:TvT。
——這輩子沒見過這種變态攻。
可昨晚自己好歹也是喝醉了的情況下,才較為主動的碰他,現在緊張地抿了一下唇,心理建設又不行了。
雖然知道藺泊舟故意逗他,但孟歡真的達咩。
“不行嗎?”藺泊舟說的時候,衣襟被輕輕拉開,褪到了肩頸處,那線條明快繃緊的肩頭坦露,腰腹的線條若隐若現。
孟歡怔了兩三秒,腦子裏又升起那種喝醉了似的暈眩感,等他意識清醒時,又已經趴在了藺泊舟的懷裏,衣服被他拉開。
唇也被藺泊舟貼着,燙燙的,藺泊舟聲音很低:“剛才怎麽親的?”
“嗯?”孟歡暈暈乎乎,耳背一下紅了。
接着,藺泊舟便試探似的,對着他唇瓣,用孟歡剛才的力道啄吻了幾次,喉間帶着淺淺的笑意:“是這麽親的?”
孟歡咬緊牙關,察覺到他手指的動作。
藺泊舟聲音意味深長:“膽子還挺大。”
“……”
他舌尖輕輕鑽了進來,從一個淺吻,變成了綿長的濕吻,與此同時,他的手指也探到了自己的亵褲當中。
與那時看的春宮圖裏的場景差不多,他親着孟歡的時候,手指也變得黏乎乎。
黑夜莫名地漫長。
孟歡忍不住,悄悄地看了看藺泊舟。床上被垂下的薄紗遮擋,構成了一個小小的空間,一直以來,小的空間反而更能讓人有歸屬感。
孟歡認真地打量藺泊舟的側臉。
這個近在咫尺,不住吻他的男人。
被他搞得很深,忍不住哽咽的時候。
孟歡聲音很小:“夫君。”
藺泊舟頓了頓,吻他:“嗯,為夫在。”
-
孟歡經常做一個噩夢。
他有點兒分不清為什麽永遠是這一幕,在伫立的高樓之間,陰冷不堪的暴雨從天而降,地面的瓷磚也冒着水泡,整個世界泛起成千上萬的漣漪。
而在暴雨旁,有一堆被丢掉的垃圾,讓雨水沖散,其中有一只小小的襁褓。
襁褓裏探出一只蒼白的嬰兒手指,被暴雨打着,不停嚎哭。
在以前,孟歡總是從這個噩夢中驚醒,懷疑自己便是那個襁褓中的嬰兒,也就是自己被遺棄的那一幕。
這天晚上,孟歡又做了這個夢。
可這次,他看見一個年輕的男人出現,用雨傘為他擋住了風雨。雖然看不清臉,但他從領口探出的蒼白脖頸的香氣,卻和孟歡此時鼻尖萦繞的一模一樣。
孟歡從深夜醒來,看到了身旁熟睡的藺泊舟。
他怔了怔,沒忍住,湊近輕輕咬他的下颌。
藺泊舟在睡夢中,似乎被咬的微疼,眉梢輕輕一擡,但反手,将孟歡的背更重地按進了懷裏。
孟歡确定,也許這不是夢。
那個為他遮擋風雨的人出現了。
-
清晨,孟歡醒來,腦子裏有點兒昏沉。
藺泊舟早醒了,也許是游錦伺候他起了身,總之衣裳穿戴整齊坐在書房,正在聽陳安彙報近日的政事。
他懶洋洋地歪在梨花木太師椅中,雙眼覆着白紗,唇瓣抿着,時不時輕輕地嗯一聲。
藺泊舟天生勞碌的命,閑不下來,哪怕眼睛都失明了還得清早起床,沐浴,焚香,鍛煉,靜坐冥思,再等幕僚和職官進書房彙報情況。
孟歡也穿戴整齊,走去,陳安正在說一件事。
“據宮裏的人來報,昨天,陛下召見了崔閣老家的嫡孫。”
藺泊舟端起茶杯:“嗯?”
“不是小少爺崔涵,而是大少爺崔穎。這位少爺據說身體不好,一直在城外的香山莊園療養疾病,看書,弈棋,與少年公子們交游,在纨绔中有風流名聲。”
藺泊舟靜靜的,沒有說話。
“前段時間這位公子圍棋,弈勝了哭禪院的空戒大師,事跡在京城傳唱。陛下不是醉心于圍棋?聽說這件事,連忙召他進了宮,說要和他一起下棋。”
藺泊舟将茶杯放了下去。
“磕——”
不輕不重的一聲。
藺泊舟微微笑了一笑:“有意思,這是打量着本王不肯陪陛下弈棋,還瞎了眼,看見空子就拼命往裏鑽。”
他笑着,又像是披着俊美容顏的邪魔,語氣卻十分森寒:“很聰明嘛,知道用圍棋,看來他們已經想好怎麽在陛下面前取代本王了。”
輕飄飄的兩句話,陳安聽得後背發涼。
自古以來,臣子想要獲得權力,無不要取悅于帝王。比如某知名奸臣,一手青詞寫的漂亮,得到了某道士皇帝的恩寵,飛黃騰達,翻覆朝廷多少年。
權宦也得靠取悅皇帝,皇帝灰心懶政,他們才能拿到旁落的皇權。
藺泊舟當年從辜州調來京城,本來是拉鋸宦官的傀儡攝政王,他目标轉向宣和帝,取得信任的第一步也是讨着他的巧兒,用圍棋征服了這位中二少年的心。
只不過他取得信任以後,不再陪皇帝下棋,而是囑托他用功讀書,學習治國的道理。皇帝最不該擁有七情六欲,也不該有除了國事外的其他愛好,否則太深太重,對國家絕對不是好事。
如今,居然有人效仿他曾經之法,趁他眼疾未愈,要匆匆登上舞臺。
“有些人想殺本王的心,都快藏不住了。”
藺泊舟說完這句話,茶盞摔到地面,驟然跌得粉碎。
孟歡怔住,擡頭看着他。
……藺泊舟很生氣?
“夫君……”
孟歡往前,剛想安慰幾句。
他腳步突然頓住。
目光中赫然出現了他昨晚收到的兩封信。
擺在桌面,是清早游錦進房收拾時撿到的,白紙黑字,非常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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