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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楚絨打聽到了段橪是怎麽受的傷。
據說是跳遠的時候,出溜了出去,實力太過“勇猛”,直接從沙坑沖到了水泥低,沒穩住,就跪滑了一段。
楚絨覺得那場景肯定很社死,但卻也能想象到段橪臉上的風輕雲淡。
別的青春期的男生或許會覺得丢臉,但段橪不會。
楚絨借着各種下樓的理由,在A班靠近的樓梯口走過。
段橪恢複很快,第二天也沒讓人扶着,就可以自己慢慢走下樓。只是很慢,需要等人潮散去。
楚絨看見段橪的時候,往四周暼了又暼,沒見到張宸,心裏才舒坦些許。
她跟在段橪後面,幾級臺階的距離。
楚絨希望他能摔倒,又不希望他摔倒。
正糾結着。
段橪摔了。
楚絨走過去,越過段橪身邊,要拐彎的時候,回頭看他。
一臉驚訝,“哥?”
段橪校服上有一條很深的黑水筆印子,已經暈開,很顯眼。
段曉梅究竟愛不愛段橪,楚絨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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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段曉梅開發到新的樂趣之後,他們就學會了自己照顧自己。
愛人愛錯了,所以段曉梅選擇不愛,也能理解,可為什麽她是段曉梅的女兒呢?
又為什麽一定要把段橪栓在身邊。
楚絨,不知道。
段橪看到楚絨并沒有驚訝,撐着牆壁站起來,繼續往下走。
楚絨去扶他。
段橪這次沒有躲避。
一路無言。
段橪沒有說要去哪裏,倆人就一直沿着道走。
現在是上課時間,楚絨出來是透透氣,數學聽得她頭暈目眩的,想睡覺。
她沒問段橪是要幹嘛去。
有私心。
想就這麽一直走着。
再繼續往下走,就是出去的“小道”了,只是還要翻牆。
楚絨翻過。
她側頭去看段橪,覺得段橪應該從沒有越過獄。
“會翻牆嗎?”段橪說。
楚絨回:“不會。”
段橪:“那我先上去,再拉你上來。”
楚絨卻沒動,眼神複雜,“哥,你有非要出去不可的理由嗎?”
礙于段橪的長相,在外很是引人關注。
那些家長、大爺大媽見段橪就會說“這就是那個外國人”。楚絨沒見段橪解釋過一次,應該是他自己都覺得沒必要。
這麽個巴掌大的地方,謠言傳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得很多。
段曉梅聽到這個,并不開心。她回去跟段橪說,他段橪是段曉梅的親兒子,是跟一個新疆人生的。
名聲她已經不在乎,好似很看重自己的兒子。
段橪每次都說好,只是從來都不做。
楚絨想,段橪心裏是不認可的。
不認可這個身份。
“沒有,就是不想上課了。”段橪說完,就行雲流水般地爬了上去,很是利落。
楚絨懷疑他的腿到底有沒有受傷,剛才不是還走不動道嗎。
“上來。”段橪向楚絨伸出手。
段橪的手并不算白淨細膩,但修長,指腹上有薄薄的繭,有時手上還會有洗不掉的染發劑。
楚絨從來不去段曉梅的店,不喜歡裏面的味道,更不喜歡裏面的人。需要剪頭發,就跑去市裏的店。
楚絨望着段橪的手,猶豫。
她逃課不要緊,反正學習吊車尾。段橪不學習了嗎?
段橪看她猶豫,“上來吧,帶你去個地方。”
段橪口中的地方,是書店。
楚絨不太寧願地跟在身後。
段橪經常性會買很多習題資料,楚絨從來不做。
很簡單,做不下去。
段橪選了很久,找了一套卷子,“這套卷子不難,你先做,兩天一張,寫一張給我一張。”
數學的。
不想做。
可楚絨還是接了。
心裏納悶着,怎麽段橪突然管起她的學習來了。
她從有記憶開始學習就不是特別好,勉勉強強成為幸運升入高中的那一批人。
在段曉梅還沒有離婚的時候,從小培養她學了芭蕾和鋼琴。
其實,段曉梅的教育理念很寬闊,她并不會要求楚絨死學習。
後來到了窄子門,楚絨再也沒有碰過那些。
都在經歷着人生的驟變,誰也埋怨不得誰。
楚絨很怕段橪管她學習,于他們而言,學習是要改變命運的。
未來,在時間限度上每個人都有。可未來,又不是每個人真的都有未來。
段橪也不應該管她學習。
他們,沒有共同的未來。
結賬時,店主問他們怎麽現在這個時間段還在外面。
段橪撒起謊來也面不紅心不跳,說去醫院看同學,正好順路買些學習資料。
老板信了,還叫他們路上注意安全。
兩人出來後,段橪還是沒有返回去學校的方向。
楚絨看他的腿,沒有一瘸一拐,走得很自如。
在這樣的生長環境下,如果他們內心還保持着純真,是一件說出來很可笑的事情。善良保護不了自己,這個世界多得是善良的人。
她對段橪随意說出的一句謊話,已不去辨別。
他們,都是愛口是心非的人。
楚絨跟着他走到一處廢舊的小公園,看他脫下外套鋪在石凳上。
段橪坐下後,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看楚絨,“坐吧。”
楚絨聽着段橪的話,坐在他旁邊,手不停地磨卷子的邊。
秋的葉在不住地往下落,他們被包圍在充滿希望的顏色裏。
楚絨在這一刻,恍然有種錯覺。
好像回到了段橪剛到楚家的時候。
那時候,楚絨因為不喜歡段橪,老捉弄他。
段橪也是把她約到了學校附近的公園,以一副大人的口吻告訴她,他不會搶她任何東西,會和楚絨的父母一樣愛她。
時光是最無情的,承諾也是。
楚絨側過頭盯着段橪的側臉出神。
她想段橪以後上了大學,喜歡他的女孩一定不少。
段橪喚楚絨名字,“楚絨。”
楚絨輕輕“嗯”了一聲。
他扯了扯嘴角,“自從搬到了窄子門,好像什麽都變了,我和你,也很久沒有這麽安靜地坐着了。”
他的措辭是溫柔的,也是避諱的。
最起碼時間線可以提前。
楚絨垂下眸,閉了一下眼,沒有搭話。
說什麽都是錯。
段橪還在竭力保持着臉上的微笑,“你有想考的學校嗎?”
楚絨面無表情地擡眼看向前方,眼神越來越空洞,“沒有,只想逃遠。”
她說完,擡頭問段橪:“難道你不想嗎?”
段橪慢慢收起笑,與楚絨對上目光,幾秒後,先移開。
一片落葉正搖搖晃晃飄到他的腳邊。
段橪将腳往後挪。
很久,他才答:“想。”
楚絨聽到這個答案并不意外,她眨了眨眼,踩上那片枯黃的葉子。
四分五裂的清脆聲。
“可有些東西已經成了責任。”
楚絨停住腳,複又碾壓了幾下。
責任。
每個人身上都背負了好幾種責任,難道都能完成嗎?抛下責任,別人又能說什麽呢?不都活得好好的嘛。
自私一點,愛自己多一點不好嗎?為什麽要樹立一個背上沉重包袱的象形呢?真的會開心嗎?
父母與孩子時間的責任是有前有後的。孩子愛父母是本能,父母愛孩子卻是選擇。如若孩子不愛父母,為什麽要說孩子不懂事。
楚絨不懂。
楚絨用鞋子把碎葉壓着往後拖。
“誰是你的責任?段曉梅嗎?”
段橪眼裏的猶豫閃爍了一下,又褪下,“對。”
楚絨扔在“折磨”樹葉,話語似漫不經心,內容與動作一樣的殘忍,“那你好好讀書,以後賺到錢了,給她孝順到老,我正好就此解脫了。反正她對你比我這個親女兒還要好,你是要好好孝敬她。”
明明才都十七歲,卻被扯着被迫長大。
十七歲的楚絨,就說出了這麽些話,她都覺得自己可怕。
段橪問:“你呢?”
楚絨滞住,譏笑,“我?當然是靠在大學裏找到一個年輕有錢的富二代,從此過上有錢人的生活啊。不然你以為,只靠我自己,真的能實現階級的跨越嗎?”
段橪看她,認真道:“你才十七歲。”
楚絨接話,“對,正是因為還年輕,才要利用住它。”
“你是說蘇堯嗎?”段橪嘗試從她臉上看出想要的破綻。
“蘇堯。”楚絨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無關緊要的人。
“嗯,他還不錯。”
段橪對這個話題似有些不依不饒,“他是你的選擇之一嗎?”
“算是吧。”
“算,還有嗎?陳尋也是嗎?”
“不早了,回去吧。”再說下去,楚絨怕自己生出不該有的錯覺。
段橪卻拉住楚絨,不讓她離開,“楚絨,你究竟想要什麽?”
楚絨慢慢覆上段橪的手,用力推下,“想要錢,花不完的錢,我已經受夠過這種窮日子了。”
為什麽要大大方方接受現狀?為什麽一定要從困境中努力掙脫出來?為什麽要聽別人歌頌苦難?為什麽窮人連自尊都不需要有。
她是喜歡段橪,可也不至于蠢到要讓自己的一生還困于這種一眼望到頭的日子中。
十幾歲喜歡的人算什麽?誰年少青春沒有過心動?難道錢不如一顆善變的人心來得實在?
她要做自己的山,不論過程如何,好的結果才叫人能看見,誰又在乎其間的坎坷不平亦或是見不得人的手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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