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正式追妻篇
正式追妻篇
那個2004年末的轉場是彩虹布拉克所有人一場心照不宣的草原大遷徙。
巴太會驚異于他不在的這三年,他熟悉的每一個人完成了怎樣的轉變。
現在總是四家人一起轉場了:阿要叔和阿要嬸,村主任家,我們家,還有蘇力坦。
蘇力坦主動要求走公路,并且村主任找了車把女人們先拉過去,男人們趕着牛羊跟在後面。
阿要嬸頭幾年不要跟着莫合比提父母一起轉場是因為覺得庫蘭一直生不出孩子,沒臉和親家一起。今年她卻突然說,看我和巴太一個漢民和一個哈族小夥整天跑來跑去的,也過得挺開心,只要庫蘭在縣城和莫合比提兩個人過得好就可以。
拉女人和財物的車子是我和媽媽輪流開的。
是的,抱着要在草原上好好生活下去的樸素願望,我在塔城自來水廠工作期間學習了駕照,教我的師傅是走北疆線最有經驗的維族司機。
我為能獨當一面,成為別人依靠的這一天已經摩拳擦掌準備很久了,畢竟等到媽媽年紀大了,奶奶年紀更大了,家裏沒有能出力的男人,還有哪家人在轉場時會願意帶上我們這一家漢人呢?
只是媽媽開車這件事讓我有些意外。
“為什麽不早點把本事亮出來呢?” 我問媽媽。
“以前大家都不開汽車,跟着一起轉場有個照應,小賣部還能賺點錢嘛。” 媽媽這樣回答。
“以後有我呢媽。” 我說。
“好在以後有你,還有巴太。” 媽媽笑着說。我和她同時看了看那個在馬上自信的身影。
哪怕只是巴太的背影都那麽讓人心安,我還是認真地糾正張鳳俠:“媽媽,你要知道,即使沒有巴太,你的閨女李文秀我,也是能指望得上的。我會繼承你的優良傳統和基因,帶着國家賦予我的自信和本錢,讓我們家在這片草原好好生活下去的。”
女人們到達時,會煮上奶茶,熱上馕,等着男人們趕來牛羊再開始搭建氈房休息過夜。大家互相照顧,各司其職。由于有巴太這樣一個壯勞力的加入,今年冬天的轉場出奇順利。
我們如期抵達,并在太陽落山前搭好了所有人的氈房。像往年一樣,在冬牧場第一晚的晚飯,蘇力坦邀請大家過去。
大人們聚在一起說說笑笑,默契地沒有招呼坐在角落的我和巴太加入他們。
“你走了,我們這四戶人家都沒有年輕的壯勞力,我想開車總能幫幫媽媽和奶奶,也能幫上大家吧。” 一定是酒精的作用,巴太根本沒有問我,我就把最想讓他知道的事和盤托出了。
巴太緊緊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神中充滿了憐惜。
“我找過布爾津的馬場老板,你的爸爸。因為你沒有回複過我任何消息嘛,我就不再找你了。” 即使在酒精的作用下,我都還清醒地保留着在最後一句撒謊的心機。
巴太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我清楚地看到他抿了一下嘴唇,好像在極力控制一種情緒。
“沒關系的巴太,你看我現在是不是很有本事?即使你再也不回來,再也不見我了,我也會和奶奶,媽媽努力在草原上生活下去的。我厲害得很呢!”
“文秀,文秀。” 巴太好像再也控制不住了,一把抱上我,只知道一味喊我的名字,還帶着哭腔。
大人們往這裏瞄了一眼,又齊刷刷地回歸到他們的話題。
“巴太,你怎麽了?” 本來還覺得計謀得逞的我,在聽到巴太的聲音由哽咽變成嚎啕的時候,才覺得自己可能把事情鬧大了。
這下大人們不能再假裝視而不見了。
我向着七個人整齊的目光攤開雙臂聳了聳肩,一臉無辜迫不及待地推卸責任,我也不知道他怎麽這樣啊!
巴太一把把我的手臂收牢,捆回去,抱得嚴嚴實實,抱得我前後搖擺,大聲哭號:“文秀!文秀er!對不起文秀!” 他是不是喝醉了?他喝醉酒的時候都愛這麽哭嗎?
他知不知道這個氈房裏還有另外七個家長呢!
張鳳俠雙手縮肩捧着酒杯,緊張地看了看蘇力坦,蘇力坦一臉嚴肅看着我。我的身體被巴太箍住了,只能用有限的面部肌肉撇清自己的關系,硬着頭皮對張鳳俠擺口型:“我-不-知-道-呀!”
我可真慫,連聲音都不敢發,哪怕即使我出聲,也會被巴太的嚎叫蓋過。
“啊哈哈,年輕人嘛,打打鬧鬧很正常嘛。” 村主任看了一會兒,就覺得也沒什麽意思,打起圓場來。
奶奶一邊啃着土豆,一邊看得津津有味,媽媽眼見蘇力坦的眼神還是不肯放過我們,只好把酒給他又添了點。
“蘇力坦年輕的時候和巴太一樣呢。” 在巴太發酒瘋的間隙,我聽見村主任八卦十足地對媽媽和奶奶說。
--------------
我摘下眼鏡放在旁邊,斜倚在大樹下閉上眼睛,享受冬牧場的寧靜和安穩。
能短暫逃離巴太的視線範圍,真惬意啊!
自從那天他在氈房裏喝醉了酒抱着我大喊大叫,哭得一塌糊塗之後,他就每天都要追着我,黏着我,好像對村裏人的任何反應都無所顧忌了。
老天爺,我也有覺得累的時候,有想要擺脫他的時候啊!怎麽他就是不能明白呢?
嗖地一聲,chua地一下,一支箭正正射進我身後大樹的樹幹上,我一下子睜開眼,還沒搞清楚情況,就聽見遠處的馬蹄聲。
我哆哆嗦嗦地戴上眼鏡,擡頭看那支箭,然後氣不打一出來,蹭地一下站起身,大踏步迎着巴太走去。
“巴合提別克!” 我怒吼着,“你是活膩了嗎?”
“文秀!” 巴太的聲音裏有着終于找到了我的興奮,他翻身下馬,對我招手喊:“你在這裏呀!”
巴太笑着向我走來,我大步流星迎着他上前去,一拳錘在他胸前,又指指身後那支穩穩紮在樹幹裏的箭,氣得說話聲音都顫抖了:“你!要是我突然站起來怎麽辦!”
他承受了我重重的一擊,向後退了半步,卻抓住我的拳頭,嬉皮笑臉地說:“我的文秀厲害呢,力氣大呢!”
我氣得轉頭就要走,可是拳頭還在他的手裏被死死拿住。巴太笑着看我掙紮,又說:“文秀,Janem,我瞄的地方有兩米多高呢,你就是跳起來也夠不到呀!”
這下我真的忍不住要踢他了。
--------------
那個冬天的牧場雖然像以往每一個冬天的牧場一樣辛苦又物資貧瘠,但在當時沉浸在戀愛的甜蜜中的我來說,所有人都過得安穩又幸福。
甜蜜到了極致的時候,偶爾也會泛起一絲真實的苦澀來,這種苦澀又總是與他有關。
比如,巴太仍然沒有向我解釋,他為什麽在三年間能忍住不對我狼狽的尋找作出任何回應,哪怕我已經悄悄知道,他仍然在不打擾的角落注視着我。
又比如,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他向踏雪的主人,巴雅爾大哥謊稱是游客吓到了踏雪,已經找不到人了。所以至今,與我談笑風生的巴雅爾大哥都不知道,我才是那個驚到了踏雪的罪魁禍首。
除了路過挂着馬頭骨的那棵樹下他會偶爾提一句之外,其他時間,他絕不會主動提起踏雪的名字,也很少跟我講他在遇到我之前是怎樣把踏雪養大。這會是我遲遲無法完結踏雪的故事的原因嗎?畢竟,他心裏有那麽一部分,是屬于他自己的,連我都窺探不得。
已經釋懷過我一次的我,為什麽一定要對自己的執念刨根問底呢?我已經從他身邊的所有人中,得知了那三年他的無奈和狼狽,如果一定要逼問他,讓他親口說出來,我不就成為了那個殘忍的人了嗎?
而我,畢竟也有秘密瞞着他的不是嗎?我沒有承認,我已經悄悄得知了青島那次活動上被主持人認為是全副武裝的安全巡查員原來就是他。
我也沒有打算告訴他,我除了寫作賺錢,還學會了能在草原生存下去的百般技能,哈薩克語,騎馬趕羊,駕駛,認路。我是真的信心滿滿,幹勁兒十足,打算沒有他,沒有任何人,好好活下去的。
可能我的決心讓他覺得好笑了,每次我撸起袖子要去做什麽的時候,他都要慌張地攔住我,好像怕我下一秒走出氈房的門口,就會消失不見,不再回到他身邊。
于是他從不吝啬對我的誇贊。
“我的文秀厲害呢!” 這是我熟悉的開場詞,緊接着,他的贊美可以到達我的想象力從沒到達過的邊界:
“我的文秀厲害呢!把核桃剝得完整的!”
“我的文秀厲害呢!會拴馬了!”
“我的文秀厲害呢!”
等了一會兒,沒聽到下文,我忍不住問:“然後呢?”
巴太就會一臉得逞的樣子把我抱起來:“什麽都沒有,就是我忍不住誇你,你厲害呢!”
他随時随地都要把這份赤裸裸的愛意呈現在我面前,可作為回報,總要在赤裸裸的時候向我一遍遍地問,一遍遍地索取。這世界上哪有什麽公平可言啊!我終于還是落入他為我精心設計的讒言的陷阱。
------------
2005年春天,我們回到彩虹布拉克,蘇力坦為了向我家提親,鄭重其事地把托肯都請了回來。
大人們在上座,我和巴太坐在門前,一旁的托肯執意要把她和朝戈的孩子,那個剛出生沒多久的粉粉嫩嫩的嬰兒交到我倆懷裏,讓我們抱抱看。
大人們言談正歡的時候,葉爾達那走過來挨着我坐下,看了看巴太,又看了看我,說:“文秀,小嬸嬸。”
我說:“我知道。”
葉爾達那鄭重其事地搖搖頭:“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麽?” 我好奇了。
葉爾達那有模有樣地開口:“小嬸嬸,你知道叔叔愛你,我也愛你。但你不知道,等我的弟弟長大了,他也會跟你說很多遍,叔叔愛你。”
懷裏的嬰兒哭了一聲。
我看看嘴角挂上笑意的巴太,又看看眼神懇切的葉爾達那,說:“葉爾達那,我佩服你。我覺得,你就要擁有一匹屬于自己的小馬了。”
同類推薦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