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招魂

招魂

“阿墨，阿墨，你怎麽就死了……”

“是哪家殺的，我去去就回。”

“不用了，阿影姐姐，他們都死了，是我殺的。”

“殺了就好，殺了就好……！”

“在座的姐妹是因為欠着阿飛的恩情而聚在一起，但是阿墨，阿墨會醫術，我們也都欠着她的一份恩情。”

“是啊，墨墨人很好的，之前我弄火藥的時候炸斷了一根手指，墨墨幫我接上了，你看，現在看不出來了吧！”

“豆豆，那還不是因為你貪玩！”

“我臉上的傷就是阿墨醫好的，除了阿飛，阿墨也是我很重要的恩人。”

“我們落魄時身受重傷，我們都不怎麽懂醫術，跟在阿飛身邊，估計沒等報恩就死了，阿谯妹妹，你也聽過阿墨說的那句話吧。”

“活得足夠久才能還上恩情，所以要活下去，阿墨姐姐是這麽對我說的。”

“說起來阿墨一直都在說，這麽多姐妹不為天地所容，在這裏成為家人已是難得，遠離江湖紛争，每天過好自己的日子，快快樂樂的活下去就好，只是，躲不過啊。”

角麗谯聽着阿玥聲淚俱下，圍在阿墨屍身周圍的幾個姐妹都在哭泣，她攥緊了拳頭，阿墨姐姐對她說，不要哭了，笑一笑吧，所以她沒有哭，越想哭的時候，就越要笑，笑得越燦爛越好。

“阿谯妹妹，阿墨，阿墨臨終前都交代了些什麽？”

“阿墨姐姐說，讓我看看藥箱裏留下的書，身體的話燒了就好，帶在我們身邊，她說她死了也不會離開我們。”

“阿墨啊阿墨，活着遵守誓言，不是更好嗎……”

“燒？燒我在行啊，要現在送墨墨一程嗎？”

“豆豆姐姐，等晚上吧。”

“對，豆豆，等晚上吧，我要準備食物送送阿墨。”

“我們都要準備一些東西，到時候一起送給阿墨吧。”

“嘿嘿，那晚上涼亭見。”

“涼亭見。”

角麗谯目送着姐姐們紛紛離開，留在屍身旁邊的只剩下阿影，阿影掀開阿墨的衣襟，看到她的胸口除了留在心脈上的傷疤，還有一大片紫色，她探查看她的手腕，也是一片青紫，随後阿影把阿墨的衣服重新整理好。

“阿墨中毒了。”

“是阿墨姐姐在臨終前讓我試毒。”

“不，不對，在她心脈斷絕之前，她就已經中毒了，讓我看看你的毒。”

“給。”

“只有這幾味毒，毒性不夠，對不上。”

“阿影姐姐，這是怎麽回事，在阿墨姐姐身上發生了什麽？”

“阿墨她家不是學醫的，她自行學醫是為了解毒。”

“阿影姐姐為何如此了解阿墨姐姐的生平？”

“我是當年圍剿阿墨家族的人之一，後來機緣巧合之下，阿墨救了我，我來這裏，不是為了向阿飛要錢，我是來向阿墨贖罪的。”

“阿墨姐姐，她不恨你嗎？”

“我倒希望她恨我，所以阿谯，這錢，如果你替阿飛還了，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就算是給阿墨陪葬，我也願意。”

“多少錢。”

阿影默默的伸出五根手指，是五，五十，五百還是五千，是銅錢，白銀還是黃金。

“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角麗谯摸遍全身一文錢都沒有，她忽然想起，好像幾天前阿玥滿院子找丢失的五兩銀子，阿墨面對阿玥的質問時裝傻充愣，角麗谯想到這裏立刻沖進屋子，打開阿墨的藥箱，在裏面翻找一陣後，她找到了一個硬邦邦的袋子，她打開來看，丢失的五兩銀子果真在裏面，她走了出來，把錢袋交給了阿影，阿影掂了掂重量，立刻屈膝跪地，頭觸地後立刻擡起。

“有阿墨見證，錢已到手，阿影的命，從此以後歸阿谯所有了。”

“阿影姐姐，你在做什麽？快起來，我們是家人，自家人不能這樣。”

“阿谯，日後你嫌我了趕我走，我也不會走了。”

“我不會趕你走的，說好了一家人要在一起的，說起來，我受重傷時，阿墨姐姐出去采藥，阿影姐姐不在這裏，是因為跟着阿墨姐姐吧。”

“是，阿谯你恨當時的我嗎？”

“我不恨你，阿影姐姐，我恨當時的自己，如果我能更強，說不定阿墨姐姐就不會被人抓住，更不會死在地牢，還以身試毒，哈哈，都是在安慰我的謊言！”

角麗谯笑着，她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在笑着，還是哭了，她只知道自己在阿墨的屍體前站了好久，好久，等她回過神來，阿墨的屍體已經挪了位置，搬到了涼亭裏。屍體下面都是木頭，豆豆正在涼亭周圍擺放火藥，阿玥在涼亭前擺上了食物，阿正手裏拿着粗制濫造的木笛，阿瑤手裏拿着葉子，靈均緊張的打戰，阿羽在一旁安慰着她，阿若換上了舞女的服飾在院裏踱步，綠衣把屋子裏的東西往外搬，紅燭和采苓把笛飛聲帶了過來，說是帶着，實際上是一左一右架着他過來，角麗谯向後望去，阿影就在自己身後不遠處，朝她點頭。

“阿飛來了，讓我們開始吧。”

“魂兮歸來！去君之恒幹，何為四方些？舍君之樂處，而離彼不祥些！魂兮歸來……”

柔和的葉笛聲加上木笛奇怪的聲響，多了幾分詭異，阿若在涼亭周圍起舞，随着音律的節奏，時而高昂，時而低迷，她伸出胳膊，似乎是在向上天祈求着什麽，唱到高潮處，豆豆點燃煙花，絢爛的煙花在夜晚中如此奪目，只是煙花散去，天空本應重歸于星辰，但是火焰依舊奪目，角麗谯定睛一看，原來豆豆不光點燃了阿墨的屍身，點燃了涼亭，還有這片宅子。

“你們在做什麽！”

“阿飛，阿墨死了，我們保護不了家人，除了成立門派，我們沒有去處了。”

“墨墨，家燒給你啦，在那邊要過得好好的，照顧好自己！”

“我們姐妹十二人願跟随阿飛，在報答完阿飛的恩情前，絕不離開！”

“對，絕不離開！”

“好，門派什麽的，我不管，助我尋天下高手，就從天下第九開始吧。”

“是！”

1出自《楚辭·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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