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她說她殺人不眨眼，你問她眼睛幹不幹

她說她殺人不眨眼，你問她眼睛幹不幹

“搶錢啦！搶錢啦！”

嗯？！怎麽回事？

周成碧走出茶館，看到了薛府門前，人頭攢動。她為了行事方便，依然是男裝打扮，但是低調了許多，只有尋常的衣服裝扮，今日的任務，是輔助抓捕。

唯恐誤了正事，周成碧公子拉住看熱鬧的小二，打聽詳情：“他們，在搶薛夫人的錢嗎？薛府的下人都不管管嗎？”

店小二正看的眼熱，若不是掌櫃的看的緊，早就竄了出去，加入搶錢的行列了。他笑嘻嘻地解說：“哪是搶啊？那叫撿啊！不！那叫老天爺可憐咱！是那薛府的人，自己灑了一大堆銅錢！真是菩薩心腸啊！”

菩薩心腸？

那倒未必！

李八年和李憶君，在京城同僚的陪同下，上門抓捕嫌疑人。

這麽一大堆人圍着，怎麽抓啊？這是哪個大聰明，又靈機一動啊！真刑啊！

果然，站在薛府門前的李憶君，被人左推一下，右擠一下，又被一旁的同僚催促，已經失了耐性。他左推右擋，堪堪站定，對着那管家道：“我等已等待多時，你家夫人怎麽還沒有出來？快！叫她出來！若是阻撓公務，罪加一等！”

那管家立刻回話，只是一片亂哄哄的，聽不真切。他看了看門前擁擠的人群，又喊道：“人太多，夫人來了又走了！今日，怕是出不去啊！不如各位大人，明日再來吧！”

明日再來？說得輕巧……周成碧公子暗自着急，手中的折扇，都開始搖了起來。

李憶君被人推的七搖八擺，聽了這話，鼻子都要氣歪了：“明日再來？說得輕巧！耽誤了公務，你我誰都擔待不起！快，叫你家夫人到這兒來！”

李憶君這邊說着話，那邊，一個身影閃到門口，呼啦啦倒了一袋子銅錢，轉身就走。

李憶君自然也看到了，連忙喊人“大姐！大姐！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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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是個女子！看這個身形，像是薛嫂嫂。

薛嫂嫂，她對薛憐花，言語之中倒是多有偏頗，疼愛有加。這麽說，薛嫂嫂這樣灑錢，有沒有可能，也是為了薛憐花？

為了幫她，逃脫追捕嗎？

這個院子的後門和周圍，都留有人手，她們，怕是也看到了。所以，才想着這樣一個奇招，想要能拖一會是一會兒吧！

何苦呢？不但沒有用，反而會更糟糕。

本來，說好了，今天她是不露面的。可是，現在憶君哥哥需要幫忙啊！周成碧公子想了想，還是往薛府門前走去。

“憶君哥哥！憶君哥哥！可不可以，讓我試試？”周成碧走到薛府門前，先和李憶君打報告，免得他又要生什麽閑氣。

李憶君周旋多時，無奈沒有什麽結果，恍惚聽到心上人的呼喚，一回頭，看到那張可愛可親的臉蛋兒，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那笑容如同夏日涼風，一下子吹散了自己的躁動煩惱。

有事情先和我商量，她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哎！她心裏有我！認識到這一點的李憶君，心情如同五六月的繁花，那叫一個燦爛：“好呀！來！到我身邊來！”

周成碧笑着答應，随手在地上撿了幾枚銅板，在李憶君的接應下，避開一個又一個撿錢的人，艱難地走到薛府門口。

薛府的大門，只開了半邊，老管家和家仆幾人，牢牢守着門口。

薛府外，聚滿了撿錢的人，有人撿到了幾枚便興奮雀躍，有人撿到了踹在懷裏，還嫌不夠，繼續低頭尋找。

周成碧公子，手中拿着幾枚銅板，沒有收起來，而是來到老管家面前：“管家，這是夫人的錢。現在，物歸原主！”

老管家看見有人拿錢給他，本能地想要接下，卻又縮回了手：“這……”

周成碧公子，回轉身體，面向衆人，聲音清越：“各位大伯大嬸，叔叔阿姨，大哥大姐！請聽我一言！這是薛夫人，賣了房子才得的錢。她連住的地方都沒了！她有急用呢！這是薛夫人的錢！大家行行好！還給她吧！”

他們，聽到了嗎？

都聽到了，都直愣愣地看着周成碧公子呢。

錢，還了嗎？

當然沒有！

吃了的，想要吐出來。拿了的，想要還回來！怎麽可能呢？

周成碧公子并不氣餒，接着勸說：“好大哥！好大姐！薛夫人還有家裏的寡嫂老母要養呢，她也不容易啊！各位好大伯！好大嬸！薛夫人和你們的兒女年紀差不多，你們也可憐可憐她吧！”

人群中，有些善良的人，已經有所松動，開始竊竊私語，想要把錢還回來。

也有人，左看右看，觀望觀望。

周成碧公子，從容應對，再次開口：“這是薛夫人的錢。諸位未經他人允許，拿了別人的東西，算什麽呢？本朝律法完備，對于偷盜之罪，可是說明的十分清楚呢！”

有些大嬸兒，已經随聲附和：“是啊！是啊！我們還回去吧！縣衙裏的衙役都看着呢！這不是一抓一個準兒嘛！”

周成碧公子再度轉身，率先把撿到的銅錢，放到老管家手中。

一個……兩個……三個……更多的人走過來，把銅錢放到老管家手中。頃刻間，老管家的手就滿了，只得撩起袍子，接住這些銅錢。

物歸原主，原主，也該現身了。

周成碧公子，對着門內喊道：“夫人！這些銅錢，完璧歸趙！請查收！”

令人驚奇的是，那位管家口中“來了又走了并不在場”的薛夫人，當場便從大門後面，走了出來。她并沒有查收銅錢，卻望着周成碧公子，一雙眼睛飽含深情，似乎就要落下淚來。

薛夫人的眉目間，滿是可憐，她對着周成碧公子，緩緩伸出雙手，似乎束手就擒，哀婉的聲音響起：“若是你，我也心甘情願，死而無憾了。”

在這樣的場面下，再次相見，周成碧公子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了看薛夫人，又看了看李憶君。

大事當前，又有事先問詢的态度，李憶君的山西特産心情，得到大大的緩解，八分欣慰兩分陳醋的笑了笑，算是同意了。

周成碧公子這才如蒙大赫，上前進一步動作。她并沒有給薛夫人當場帶上枷鎖，只是牢牢抓住她的手：“今日有事，請夫人一敘。走吧！”

“夫人！這錢，給誰呢？老夫人嗎？還是族人……”老管家抱着一堆銅錢，連忙詢問。

薛夫人腦袋一垂，神色一暗，咬了咬唇，雖然聽到了，并沒有回答。

他們卷錢跑了，薛夫人怎麽辦呢？周成碧看着薛夫人，生出一絲憐憫之心：“管家，把錢還給買家。替夫人，守好家。”

老管家連聲答應了。

李憶君連忙和同僚聚在一起，探讨下一步。

周成碧拉着薛夫人，走到一旁清淨無人的巷子，才給她拉了拉衣袖，帶上枷鎖，免得枷鎖又硬又重，磨疼了她的手腕兒。

“等一等！等一等！”是薛嫂嫂的聲音，不知何時，她跟了過來。

看到薛憐花身帶枷鎖，薛嫂嫂不由得一陣腿軟，身子也躬了起來。薛嫂嫂的手發着抖，緊緊抓住周成碧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周公子！那薛老爺，他死的罪有應得啊！憐花，她是個苦命人啊！你們今天走，幾天能回來呢？”

她說，她殺人不眨眼。你問她，眼睛幹不幹？薛嫂嫂的涕淚交加讓人動容，然而現有的證據确鑿，卻讓人無法逃避，周成碧有些無力：“那，得問薛老爺了。”

薛嫂嫂聞言一怔，慢慢松開了手，喃喃自語：“薛老爺，不是早就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