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明月逐之
明月逐之
周緒寧給林舒昂發信息的時候, 她正頂着大太陽在人群中穿梭,誰知道五月的北京周末,人多到這個地步?好在這條街上不允許機動車和非機動車穿行,走過去略微輕松了不少。
周圍是各種各樣的口音, 還有穿着各式服裝的行人, 林舒昂穿着一條闊腿牛仔褲, 藍條紋的襯衫半紮在褲子裏, 襯衫開了兩粒扣,黑超挂在頭頂,一手拿包一手拿手機:“你以為人很少嘛?拜托, 能不能找個稍微涼快點的地方!”
對面催得唾沫要幹了, 這邊腳下走得快要生火,林舒昂“啪”直接将電話一挂,低着頭在手機上磨磨蹭蹭地看着地圖。
圖上東南西北、東南西北, 擡頭都快左右不分,林舒昂蹬着一雙四五厘米高的小高跟, 心裏想的是見到周緒寧之後一腳先踹上去, 讓他這個王八犢子這麽會挑地方!不過等她真找到的時候已經熄了火, 她足足找了三條街才找到那個地方。
七彎八拐拐進了一條幾乎沒有什麽人的巷子裏,矮低的別墅平房,周緒寧粉色的hellokitty車停在庭院門口,她低頭嘟囔,好在周緒寧沒有把車開進去破壞這院子裏的結構布置。
院子裏種的是意柏, 樹下有個短發女孩正在和一位奶奶對弈,周緒寧悄悄對她招了招手拉她過去, 她才驚訝發現意柏下面是一個石刻的棋盤,上面刻着一整幅象棋。林舒昂對象棋稍微懂點皮毛, 旁觀着只覺得女孩攻勢極猛,與外表反差極大。
“逛街?”林舒昂瞪着周緒寧,壓低了聲音反問他。
周緒寧努了努嘴,“下完就逛。”
林舒昂眼風掃他一眼,噤了聲。
“好了,下完了,我技不如人。”那女孩落下一句話,站起了身,對面那老太太笑眯眯的,慢條斯理地收拾着棋子。
那女孩個子不矮,比林舒昂只矮了一兩公分,長相酷似八九十年代的大陸女星,鵝蛋臉,微卷的發,極有氣質。
“你好,我是溫亦珠,可以叫我阿珠,我知道你是林舒昂,聽緒寧提起過不少次了。”溫亦珠沖林舒昂眨了眨眼睛,林舒昂對她的名字也有點耳熟,還沒想起來手已經伸了出去:“你好,我是林舒昂。”
旁邊的周緒寧舔舔嘴角,看一眼溫亦珠然後又将視線挪回到林舒昂身上:“得,認識了吧,認識了就去挑布料做衣服吧。”
周緒寧獨斷專行,林舒昂橫了他一眼,礙着溫亦珠在,低聲問他:“不是逛街?”
“這就是。”周緒寧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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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亦珠很好相處,看上去應該是哪個老太太的助手,這時候攙着老太太一路往前,二人跟在身後慢悠悠地晃着,等到走進了院子裏,林舒昂卻是有些震驚。
後面的大院子裏約莫又十來個人,正在裁衣服曬布,再往北走就是一間極為寬敞的房間,大概百平。一共三樓,一進去冷氣撲面,還有一股子淡淡的墨香。
“這就是,逛街。”周緒寧雙手插兜,迅速在她耳邊說了一句,然後邁着步子往前率先拿起了上面的布料樣品。
大多都是中式的衣服,有各式各樣的款式,也有旗袍、披肩。林舒昂看得微微皺眉,都是上好的東西,可是她都不太喜歡,“我覺得我不是很适合。”
周緒寧一怔,拉着她往前繼續逛,“怎麽可能不合适呢?你跟阿珠一起去看。”
周緒寧把她往前推了推,林舒昂卻有些不太情願,無語地轉過身,面前的溫亦珠已經換上了一件流雲紋的旗袍,披着蘇繡的流蘇披肩,看得林舒昂滿是驚豔。
“你試試麽?”溫亦珠問她,然後在一邊用撐衣杆挑了一件杭絲的黛綠色的旗袍,遞給林舒昂:“或許可以試試?”
林舒昂搖了搖頭,其實不太懂今天周緒寧帶她過來的意思,她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并非是對溫亦珠的惡意,只是抵觸。
“不用了。”林舒昂客氣地搖了搖頭,溫亦珠看了看她,在她臉上看了好一會,林舒昂都有些奇怪了,難道自己的臉上有東西?
溫亦珠輕輕地拉了拉林舒昂的手,聲音輕輕地,語氣很是溫柔:“我小時候在文藝彙演上看見過好多次鄧阿姨,她長得也很美,她是我媽媽的好朋友,只是我不住在這邊,現在才見到你,你同鄧阿姨長得很像。”
林舒昂的腦子轟然炸裂,自己不想面對的東西在這些日子以來終于明明白白地被人拿到了臺面上來說,林舒昂眼前一黑,懵了。
她站在原地狠狠打了一個冷顫,她覺得自己的牙齒都在打着顫,她想松開溫亦珠的手,但是溫亦珠小小一雙手卻十分有力,或者說林舒昂到底不想跟這個剛認識的女孩兒撕破臉。
她似乎感受到了林舒昂的變化,一雙眼珠子看着她極為認真,她拉着林舒昂的手慢慢地踱着步子走到了窗前,一下子視野開闊,窗明幾淨,溫亦珠也有些無奈:“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我是個外人,你剛認識的外人。鄧阿姨回了北京,想見你,又沒轍,我媽媽讓我陪你出來逛逛街說服一下你,但我看你剛剛的反應,我覺得這個事還是得告訴你。”
迂回了這麽久,繞開這麽多人,林舒昂的心密密匝匝的疼,一時間她連話都不知道怎麽說,只能回握住溫亦珠的手,斟酌着道:“我有些不太能接受。”
“不能接受這件事,還是她?”
“她。”林舒昂回複的斬釘截鐵。
“那麽,回見?”溫亦珠看她狀态不妙,試探地問了問。
林舒昂對她觀感不錯,從她告訴自己實情開始,她就認定了這個朋友。現在她一聲不吭地轉頭就走,周緒寧正在旁邊看着最近的花紋樣式,餘光偷瞄着二人的動靜,眼見着林舒昂氣勢洶洶地拎着包踩着細高跟就要走,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幹嘛去,舒昂!”
“等你回家了,我好好收拾你!”她怒目圓睜,一雙眼裏全是火氣,對着溫亦珠還撒不出來的火全部撒在了周緒寧的身上,他登時一噎,攤了攤手:“姑奶奶,我真的冤枉啊!”
“你跳進黃河也別想洗清!”林舒昂打定主意把這個鍋安給周緒寧,上次中餐廳一群人會見她親媽的事兒是真當她完全是個瞎子嘛?
林舒昂這一聲低吼讓周緒寧尴尬的松了手,小時候那麽疼自己的阿姨說了好幾次讓自己幫忙,不幫,那還像樣兒嘛?幫了,舒昂怎麽辦?周緒寧撓了撓頭,這事兒他也一丁點兒辦法沒有。
好在剛剛的老太太不在,林舒昂生氣撒火的模樣沒有第三人看見。
又要走出這個破地方!走的時候應該把周緒寧車鑰匙搶了的!林舒昂有些郁悶,走的時候倒是潇灑,還沒出門已經為自己的腳默哀上了。
不過她剛出門,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就停在了她正前方。
林舒昂腳步一頓,擡眼時那車窗正好打了下來,後座上坐着穿着一身石青色旗袍的女人,挽着頭發,柳葉眉将她的鋒利的氣質微微斂了斂。
女人擡眼,就這麽靜靜地與林舒昂對望。
院子裏的亭臺前,周緒寧嘆了一口氣,聳了聳肩:“這跟我沒什麽關系了吧?”
溫亦珠讷讷道:“大概沒有。”
——
“見到媽媽,都不叫一聲嗎?”鄧沛頤截住了林舒昂,她看出了林舒昂的抗拒,但他還是讓她上了車,載她到了一家茶館,包間裏都是中式桌椅,老舊的紅木材質,林舒昂坐如針氈,不知道是不喜歡這些紅木桌椅還是不喜歡對面的人。
林舒昂偏過了頭,十分抗拒。沒人能理解林舒昂的心情,如果說十歲時鄧沛頤坐在她對面讓她叫媽媽她會毫不猶豫,如果是十八歲時她坐在她對面,對她說叫媽媽,林舒昂可能會猶豫一下,然後叫媽媽。
但現在林舒昂已經二十六了,已經來到這個世界上二十六年跟她分開整整十八年。
“不叫沒事,我們慢慢來,只是有些事,爸爸不适合說,媽媽總該是要管一管的。”
林舒昂不想聽,抄起手機就準備走,鄧沛頤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慢慢道:“我們來談談蔣恪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林舒昂知道她對自己身邊的事了如指掌,但是這樣直白地t拿到明面上來說還是令人驚訝,林舒昂坐定了,深吸了一口氣,将手機撂在了桌面上。
鄧沛頤認可地點了點頭,話一出口就炸了林舒昂一個平地驚雷:“你知不知道你跟蔣恪寧的新房已經裝修的差不多了?”
“什麽?!”林舒昂驚得直接站了起來,鄧沛頤皺了皺眉,呷一口茶道:“林憲華就是這麽教你的?一驚一乍。”
林舒昂有些不耐煩:“我爸怎麽教我的跟你有什麽關系,你把林江江就教的很好了?”對于外人,林舒昂從來不吝啬她自己的毒舌。
鄧沛頤果然一頓,笑了兩聲:“看你這模樣,你連他買了房在裝修都不知道?”
林舒昂冷笑一聲:“我不知道,又怎麽了?”
鄧沛頤搖了搖頭,動作從容:“我直說了,你們不合适。”
“你又是誰,憑什麽對我和蔣恪寧指指點點?”林舒昂徹底炸了毛了,渾身的毛都變成了尖銳的刺:“我和他好不好用得着外人評判嗎?在這我們結不結婚在不在一起又跟你們有什麽關系,管好自己怎麽就這麽難呢!”
鄧沛頤對于林舒昂的失态早有預料,多年的商場經驗告訴她不要做沒有把握的事,她手往桌面上一壓,也站起了身,身高比林舒昂矮了半個頭,氣勢卻更盛一籌,那一雙銳利地眸子就這麽緊緊盯着林舒昂的臉。
“蔣恪寧喜歡你的時候你跟別人在一起,你猜猜他去延邊是因為什麽?他去延邊的前幾天去了你學校,看了你,你不知道。你以為你們認識很偶然?你不知道他喜歡了你多久,你想跟他結婚嗎?你究竟在不在意他?你是把他當做你未來共度一生的人還是像李越東一樣,當個消遣?還是像許新遠一樣,随便答應?舒昂,你扪心自問,你們合适嗎?”
經年所有不堪在今天被她媽媽一手掀開,林舒昂只覺得一陣頭暈惡心,她幾乎用盡力氣才能站穩不讓自己摔倒,她一時失語連話都不知道說,一句一句話像重錘一樣錘在他的心間,她要怎麽辯解怎麽解釋?還是去理解她的話?
這段感情的所有細枝末節,她沒有在意的細枝末節,還有蔣恪寧的人生,竟然都是她一手促成的嗎?蔣恪寧已經買了婚房?
這個事情她确實不知道,林舒昂現在腦子一團亂,她急切地思念着蔣恪寧,她被鄧沛頤的一番指控弄得快要精神崩潰,本來見她就是艱難的一步,腦子裏又塞了那麽多信息,林舒昂實在受不了。
她不再猶豫,抄起手機徑直摔門而出。
外面的陽光很好,林舒昂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她蹲在路邊因咳嗽嗆出的眼淚從眼角洇出,她掏出手機,按着指紋解鎖,解了好幾遍解到手機自動鎖了五分鐘,五分鐘之後她劃開自己的手機、輸入自己的信息、然後狼狽地訂了一張去延邊的車票。
做完這些,她脫了力一般坐在路邊的花壇前。
良久,轎車的喇叭聲讓她回過了神,鄧安紹的聲音逐漸變得清晰:“昂昂,跟哥回家。”
林舒昂垂頭喪氣地擺了擺頭,那狼狽模樣讓鄧安紹心裏一陣心疼,他打定主意不再讓他們母女相見,但是林舒昂卻倏地出了聲:“送我去車站吧。”
“去哪兒?”
“延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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