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明燭天南

明燭天南

商圈的大壁鐘響過十二聲, 林舒昂身上的毯子從她背後慢慢滑落,從最開始的小幅度, 到最後唰一下,全部掉到了地上。

小機械狗被驚動,在木質的地板上發怵機械地“汪汪”的聲音,有些滑稽。

小機械狗有個設定的機械動作,擡起自己的小爪子去碰林舒昂,冰涼的觸感讓林舒昂一瞬間驚醒。

發絲在她臉上印出紅痕, 她疊在一起的胳膊底下是一本打開的書。她揉了揉睛明穴,下意識地合上了書。

外面一片蔥茏,綠植高大, 枝葉搖曳。林舒昂從延邊回來之後直接收拾了東西, 第二天就上了去西安的飛機, 中間鄧沛頤要見她,被她一口回絕。

無框的眼鏡挂在鼻梁上,給她略帶攻擊性的五官帶來了幾分溫和,林舒昂俯下身給機械小狗上了發條,不一會兒它就“咔噠咔噠”在地上跑了起來。

她光着腳踩着木地板上, 掀開了窗簾的一角,外面日光正盛,亮的她往旁邊微微側了側頭。

她站在原地想了想, 摸出手機拍了一張窗外那棵白玉蘭的照片, 傳到了人人網。

上面有浏覽記錄, 也有訪客記錄, 手指指腹輕輕地在手機屏幕上摩挲, 她又一次看見了上面的訪客。

“林工,周一有座談會, 可能需要您在十點前到陝博外樓第三會議室參會。”

手機蹦出一條信息,林舒昂點了快捷回複:“好的,收到。”

林主任說的沒錯,換個地方學習确實能學到不少東西。在一個地方一直呆着,确實熟悉,但是每天接觸的還是有點限制,陝博讓她又接觸到了一些新的東西。

秦俑二號坑的工作有不少是陝博的專家負責的,有時候會去秦俑坑那邊去出差,說來那還是林舒昂頭一次見到真秦俑。

之前央視有個新聞,就是攝影師發現了秦俑上千年前制作工匠的指紋,忍不住熱淚盈眶,林舒昂真的置身在那個巨大的坑中,立在秦俑面前的時候,心中沖擊不小。

陝博的福利待遇也很好,論資排輩,林舒昂還算比較新的人,但是去秦嶺的時候還是将他們那一批過來學習的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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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學習,那我們就貫徹到底!”這是總負責人的原話,之後第二天,兩輛大巴車拉了二三十號人。在工作的時候會關閉參觀,有的時候也會開放,林舒昂他們那一次就是關閉參觀。

偌大的秦俑二號坑從頭走到尾都要十來分鐘,在高大勇猛的秦俑下,連人都顯得有些渺小。更別提林舒昂見到戰馬昂揚掀蹄時的震撼,那天累是累,但是也是真的享受,回來之後就躺了整整一天,直到現在。

座談會應該是臨時加的日程,之前自己的日歷上應該有标當天自己的安排?林舒昂思索片刻,盤着腿就這麽在落地窗前坐了下來,正面對着窗簾,陽光只投進來兩三束,屋子裏一片昏暗,只有立式的一盞老臺燈亮着。

她打開手機,上面赫然寫着“唐代墓葬壁畫展”。陝博在博物館館藏屆一直深負盛名,尤其是唐代的地上地下文物都非常豐富,其中“畫”這一類又是林舒昂的必修課題。文物修複不僅僅是只修,而且需要修複者擁有大量的屬于那個朝代的知識儲備,術業有專攻,她也需要專精。

周一展出三十副,參觀範圍是主館內四個展廳,分別在一樓、二樓。展出的畫面內容有四神、儀衛、建築、狩獵、生活四種,林舒昂比較感興趣的點在于這些她還沒有參觀過,不過下午時間應該也夠用了?

林舒昂起了身,那機械小狗一不留神撞到了林舒昂的小腿上。她俯下身給它又上了一次發條,小狗又活蹦亂跳了起來。幾個月不見胡蘿蔔那只有點嚣張的大狗還真有點想念。

鄧安紹說林舒昂走之後沒多久蔣恪寧就回來了,搶走了胡蘿蔔的撫養權,鄧安紹說這話的時候十分憤憤不平,林舒昂聽得一通樂。

樂到最後鄧安紹低着聲問道:“能聽他名字了?”

其實不能。

還沒挂電話的時候林舒昂就已經挨着床沿坐下,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摸出一本相冊,裏面是蔣恪寧從小到大的照片,到了後面是他們的合照。這是林舒昂在去延邊之前就做好的,但是一直沒給蔣恪寧,再後來,留在她手中也只是偶爾自己翻一翻了。

戒斷很難,分手更難,林舒昂自從來了西安,幾乎很少有不想蔣恪寧的時候。

但是也忙,忙起來有點六親不認的意思,林憲華這樣的大忙人,給她打十個視頻起碼有八個接不到,鄧安紹更是覺得聯系一次林舒昂都不簡單。

她只是暫時封閉了自己和北京的聯系。

她微微嘆了一口氣,感覺來了陝西連人都沉靜了不少,但是擡頭一看毒辣的太陽,又覺得是曬的。林舒昂有些郁悶,但是她的醫生已經在來電三次,她不得不出門,臨走之前拿了一頂草編的遮陽帽和一副黑超。

一班地鐵直接坐到了抱犢寨,她心理醫生的診室就在那邊。房間很寬敞,有沙堆還有不少作畫工具,林舒昂不需要用這些。

例行的問候之後就是直奔主題,來這裏幾個月時間林舒昂找不少醫生看過,甚至還有一些偏門的方法,催眠也試過。

“或許你應該試着忘記這段記憶,重新開始。”這是心理醫生給她的忠告,這是一個很和藹可親的中年女人,不太顯老,有這一張娃娃臉,很親人,林舒昂見她的第一面就覺得舒服。

她的建議并非空穴來風,之前找人催眠時,林舒昂在深度催眠裏将年幼時候那場分別又一次經歷了一遍,醒來時滿臉淚水,但是跟蔣恪寧有關的記憶卻是一點兒也想不起來,林舒昂自己都覺得有些離譜,但是沒有辦法。

她的執着讓醫生都覺得有些過于偏執,在這段時間一直采用溫和的态度規勸她。

次次敗北,次次重來。

“或許他更希望你把握當下。”醫生端給她一杯溫水,林舒昂怔怔地看着水面,醫生沒有催促她也沒有逼她做決定,只是遞給她一個小小的沙包:“要是覺得心思不能聚焦,就先拿在手裏。”

“好。”林舒昂颔首,接了過來。

“我知道。”林舒昂抿了一口溫水:“但是——”

醫生靜靜地聽着她說,林舒昂覺得比起“醫生”這個角色,她更像是一個“傾聽者”。

“但是我始終覺得這份感情太——”;林舒昂皺了皺眉,有些不太能夠形容心中的感受。

“是覺得太沉重?”醫生輕聲問道,林舒昂怔忡片刻,點了點頭。

醫生微微一笑,看着林舒昂将手中的沙包左擰右擰,坐在了她面前:“為什麽不聽他說呢?你一方面抵觸你的母親,但是另一方面又對她的話深信不疑,你有發現這個問題嘛?”

林舒昂點頭,其實她都知道。

“你的心現在怎麽樣?”醫生把她面前的喝了一半的水杯拿了過來,在飲水機那邊給她又倒了一杯,輕輕地放到了她面前。

林舒昂好了很多,“我現在心裏有了一些頭緒,總覺得快要抓住那一閃而過的想法,又有些模糊。”

“這是好事,我們慢慢來。”醫生點了點頭。

——

周一如期而至,那天游客幾乎與預想沒有不同,幾乎多出了一倍。很多附近大學城的研究生蜂擁而至,尤其是外國語和師範幾座大學連挨着,不少歷史系的學生會組團過來參觀。

開放的時間是上午八點半,林舒昂九點到陝博門口的時候,前面已經排出了一條長龍,好在左側有高大的綠植大樹能夠遮蔭,林舒昂有工作證,另一側也有專門的員工通道,進去的還算方便。

外面有不少導游帶着擴音器,有的導游聲音雄渾,有的尖細,但無一例外快要聲嘶力竭。林舒昂加快了步伐,現在展廳前的游客已經不少了,在長亭走廊休息的游客也不在少數,手機鬧鐘嗡鳴一陣後,林舒昂順利到達了會議室。

林舒昂坐在第一排第一個,連摸魚的機會都沒有,中間休息時間還有茶會,提供文創糕點還有一些茶點,她聽的很認真,筆記記了兩頁。一回過頭,人少了一半,林舒昂把眼鏡一摘幹脆出去見見陽光。

暑假人多,她溜達着進了展廳大樓,帶着擴音器講解的工作人員有條不紊,服務臺時不時叫着走丢的人名。一出大廳就熱,額頭上冒起一層薄薄的汗,林舒昂今天穿着一條白色的吊帶長裙,外面是一件薄薄的紗制開衫,在外面轉悠了一圈實在熱的不行,又邁着步子蹬蹬蹬進了展廳。

現在到了午飯的點,裏面人還是沒見少,跟蜂擁而至基本沒有什麽區別,林舒昂幹脆等到快要閉關的點了才去壁畫館。沒想到剛走進去,就被一個男孩兒撞的一個趔趄,一個帶着驚慌的女聲連連道歉,林舒昂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身上的奶茶印漬已經被擦幹淨了。

她正擡頭道謝,面前卻闖進一雙熟悉的臉:“小楊?”林舒昂實在是驚訝,那女人更是驚詫,一擡頭,眼睛裏滿是驚喜。那男孩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一個箭步沖了過來,對着林舒昂就是一個鞠躬,連聲道歉,弄得她哭笑不得。

“舒昂!你怎麽在這!?”那女人睜大了眼睛,嘴角一咧,露出一口燦爛的白牙,性格還是這麽的活潑開朗。

“我是學美術的,你忘啦?現在在博物館工作,現在過來調研。”林舒昂拉着她的手,兩個人坐到了展廳裏設的休息室裏。

“老師,這是?”那男孩目光在林舒昂和女人之間巡視,一時間有點摸不着頭腦,他剛剛也是無意間被人撞了一下,林舒昂是被他累及的池魚。

“這是我之前的一個朋友,那會分開的時候沒留聯系方式,沒想到今天在這遇見了。”楊承瑤只覺得緣分實在妙不可言,面前的林舒昂和六七年前區別不算太大,只是看上去更成熟了,她也很震驚,多年不見居然還能夠認出來。

“你現在當老師啦?”林舒昂注意到了那個男孩兒的稱呼。

楊承瑤點頭,握住林舒昂的手毫不避諱:“我現在在高新一中當歷史老師,原本考完研之後去當了一年輔導員,感覺還是教書更适合我,就去了高中。”

楊承瑤看林舒昂目光落在男孩身上,楊承瑤笑了笑:“這是我帶的學生,還有好幾個對歷史感興趣的,一起約了時間,我帶着他們一起逛。”

“真是······太巧了!”林舒昂不知道還能說什麽,真的內心只有深深的震驚,當年走的時候着急,連電話都沒有留,現在又遇見,真的只能說一切都由命運安排。

兩人正要繼續寒暄,林舒昂手機又是一響,跳出一條催她回去開會的信息,林舒昂有些無奈,楊承瑤也很善解人意:“交換一下聯系方式吧,到時候我約你出來玩,今天你先忙,我還要帶着群學生呢!”楊承瑤對林舒昂眨了眨眼睛,讓林舒昂感覺一瞬間又回到了長白山那幾天。

“行!到時候來我家玩!”林舒昂一槌定音,迅速交換完聯系方式匆匆趕回了會議室。

開完會之後還想碰碰運氣去找楊承瑤,實在可惜,楊承瑤她們已經走了。

——

因為林舒昂是工作需要去西安,林憲華暫時就沒管這個事,後來許友昀遇見他時唉聲嘆氣了好一會,他才明白怎麽回事。

許友昀也是個人精,看見胡蘿蔔又被領回來之後直覺出了什麽事,看見兒子回來之後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終于找人打聽明白了這件事,登時,心裏一包怒火就起來了。

怎麽,我們家蔣恪寧是那一點兒配不上你們家林舒昂?再說,林憲華都沒說什麽,你雖說是人家媽媽,但是這麽多年沒見怎麽就好意思置喙的?

許友昀氣,半夜都能起來念叨幾句的程度,蔣父被她折騰的不輕,說這是孩子們的事,讓她別插手,許友昀那幾天廣場舞都跳出一股氣勢洶洶。

後來遇見林憲華實在忍不住刺了兩句,林憲華才後知後覺。林憲華也怒了,約了鄧沛頤出來發了好大一通火,兩個人都不是什麽軟脾氣,差點在茶館打起來。這事兒讓鄧安紹都覺得害臊,林舒昂不在家,鄧安紹兩邊救火,一邊哄一邊講道理,好說歹說才是把兩邊都安撫住了。

“你都不知道那天有多精彩,要我說鄧安紹也真是個人才,這麽多年兩頭跑,累的夠嗆。”這事兒一般人不知道,但擋不住漏風的牆。

源泰有些事情需要在警方調檔,趙江川幫了一次忙,之後兩個人也走的有點近,出去玩的時候聽見鄧安紹邊喝邊摔杯子,那場面不知道多讓人開眼。

鄧少還是有錢,砸了一套上好的瓷器,臨走之前之前簽了幾十萬的支票開出去了。

趙江川幸災樂禍,蔣恪寧沒笑,聽着心裏有點堵,手指搓了搓路邊花壇裏長得不錯的雜草的葉子邊,指腹一片青綠。

“他确實累。”蔣恪寧點了點頭,不置可否,但是林舒昂也累。

蔣恪寧擡頭望天,眼見這天氣越來越熱,他們分開也已經好幾個月了,馬上就是九月了。正想着,胡蘿蔔往上一跳,舔了舔蔣恪寧的手指。

“得,又餓了。”蔣恪寧從口袋了掏出一根火腿腸,輕車熟路地剝了腸衣往它嘴邊一喂,一口就咬掉一大半。

“嚯,你這養了個饕餮。”趙江川蹲下身,摸了摸胡蘿蔔的頭:“我看着狗從鄧安紹那兒接回來都瘦了一圈,以前油光滿面。”

蔣恪寧嗤笑一聲,半蹲着把腸衣往下剝了剝,“太胖了一身病,就該讓它減減,我現在天天拉着他跑圈。”

趙江川一挑眉,奇了:“你在哪兒跑?我去盯你。”

蔣恪寧嘴一努,趙江川順着他那方向一看,不是他媽天天跳廣場舞那廣場嘛?

“那能跑得起來?”趙江川不信。

蔣恪寧笑了笑,“我蹬自行車,遛狗牽繩。”

“你真是個畜生。”趙江川罵他,蔣恪寧壓根不搭理。

“別說這些了,我告訴你,李越東殺到西安了已經,第一手消息,穆澤澤說的。”趙江川還為蔣恪寧操着心,穆澤澤還在上學,天天除了玩就是玩,跟李越東他們關系本來就不錯。

“我知道。”蔣恪寧喂完了狗,抖着胡蘿蔔讓它去撿扔出去的腸衣,一會會兒就給叼回來,極通人性。

“你沒什麽想法嗎?”趙江川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生怕林舒昂被李越東的花言巧語給拐走了,到時候蔣恪寧就等着哭吧。

誰知道他沒什麽反應,站起身來把狗繩一牽,在手掌心裏挽了兩道,說道:“川子,我最近看見我們院子裏經常有一只白色的薩摩耶在哪兒轉悠,但是身上很髒,我看見好幾回了。”

趙江川沒摸清他什麽意思,順着她的話往下說:“怎麽的,你想養?”

蔣恪寧低頭看了看胡蘿蔔,它正乖巧地跟在他們身邊,慢悠悠地晃着。趙江川看一眼狗又看一眼蔣恪寧,明白了,這是想林舒昂了。

趙江川拍了拍蔣恪寧的肩,蔣恪寧沉默了。

——

林舒昂最近在陝博看見了一個人,總覺得是自己眼花看錯了,後來漸漸就忘了這個事,她也不太相信,還能在陝博接二連三地遇見過去認識的人?

進入了九月,天也沒見涼快起來,林舒昂穿着一身棉麻的睡衣,趿着拖鞋下樓打水的時候遇見了兩個男人,等她定睛看清面前的人的時候,她就明白在陝博那種熟悉感是從哪兒來的了。

其中一個人正是李越東,還要一個人林舒昂也眼熟,之前跟在許新遠旁邊的那位“同事”。

林舒昂看見他們之後就沒動了,果不其然,兩個男人自覺地走了過來。

“舒昂——”

“林舒昂,又再見喽。”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跟在許新遠面前可是大相徑庭,兩個人并肩而站,他雙手抄袋,林舒昂不用想就知道,許新遠多半又是被擺了一道,身邊的人也不是什麽善茬。

“他人呢?”林舒昂開門見山,直接問了。

“你問誰?蔣恪寧還是許新遠?”男人攤了攤手,他的話讓李越東皺了皺眉:“好好說話。”

“許新遠。”林舒昂盯着他,一字一頓。

“流放,跟着去做實踐了。”那男人攤了攤手,話是更加直白,然後露齒一笑:“然後我就接了他的位置,不過很可惜研究所沒有名額過來,不然早就跟你見面了。”

林舒昂不準備再搭理他,心裏也沒有什麽別的感受,許新遠純屬活該,只能說讓出了他不配的位置。

“你來又是幹什麽。”林舒昂轉過頭,直直看向李越東。

李越東屬于是人前嚣張,真面對林舒昂就有些啞了火,他喉間一聲悶響,然後悶悶道:“我聽說你跟蔣恪寧分手了,我想過來追你。”

林舒昂驚訝于他的直白,好歹認識一場,也知道這是他服軟的表現,但林舒昂卻覺得有些好笑,礙于他的态度,林舒昂語氣也軟了不少:“誰告訴你我跟蔣恪寧分手了?”

李越東擡頭望他,眉頭一皺,語氣中帶了些愠怒:“沒分?”

他的表現簡直逗得林舒昂“噗嗤”笑出了聲,她知道蔣恪寧絕對不會這樣說,這麽一看多半就是揣測了。

林舒昂搖了搖頭,“我喜歡他為什麽要跟他分手?”

“真的?”李越東不信,反問她,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林舒昂沒怎辦麽生氣:“李越東,咱們之間早就結束了,你對我最多不過就是執念,為什麽不好好去談一段健康的戀愛?難道你跟我分開之後就沒有再玩了?”

林舒昂語氣輕松地道破事實,兩人正站在林舒昂樓下的玉蘭樹下的一片陰影裏,那男人自覺地讓出了位置,在旁邊頂着太陽,一臉不耐煩地等待着兩人交涉。

林舒昂覺得李越東身上一股子倔勁,以前剛開始認識的時候也不這樣啊,人性真是複雜。

“你要是過來找我就不必了,我過段時間就準備回北京了。”林舒昂把話說的很明白。

李越東頭一次感受到了挫敗,過來也不全為了林舒昂,知識正好試探一下态度,最主要的是他丫的就是看不慣蔣恪寧那由內而外散發的自信的樣兒,什麽天之驕子,李越東才不認。

但人家實打實的,有自信的資本。

李越東實在不明白的就是,林舒昂這樣随性的人,到底怎麽會跟蔣恪寧這樣的人在一起,他看上去跟林舒昂就不是一個世界的,明明是自己先出現在林舒昂世界裏的。

林舒昂以前要是聽見這話,恐怕也覺得是這樣,但是以現在她認真地搖了搖頭,看着李越東的目光帶着笑意:“我八歲就認識他了,知識這麽多年一直沒有再見面。”

李越東的挫敗更上一層樓,他攤了攤手,無奈道:“那我應該說什麽?”

林舒昂簡直笑開了花,一瞬間心情也舒暢,她突然間覺得自己可以去找自己的心理醫生了,李越東也不知道為什麽,林舒昂突然間笑彎了腰,他有些郁悶,自己的話就那麽有意思嘛?

他悶悶地踢了提哪棵玉蘭樹。

林舒昂雙手抱臂,嘴角勾起一抹張揚的笑:“你應該說‘百年好合。’”

九月中旬,天氣稍微涼快了一點,林舒昂穿着短褲短上衣正在家裏做拉伸,兩邊鬓角各別了一個卡子,跟着手機裏帶練的聲音一步接着一步,不一會兒額頭就出了一層薄汗。

等到日頭越來越高,林舒昂随手拿起椅背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拉伸一會兒之後盤腿在地板上大喇喇地直接坐了下來。

“今天晚上八點,斜街那家墨西哥餐廳見,名字我忘了—.—”楊承瑤的短訊已經躺了好一會兒了,自從上次重新見面之後兩個人還是第一次約着出去吃飯,不過兩個人現在每天都在軟件上聊天,聊得不亦樂乎。

楊承瑤聽林舒昂說最近準備回一趟北京,生怕她一走回來的時間成謎,趕緊找了一個時間把她約出來敘敘舊。

“是casa cocina。”林舒昂知道這家餐廳,味道還不錯,之前和朋友去過一次。

林舒昂到的時候楊承瑤已經到了,她提前了20分鐘,桌上已經點了滿滿一桌。現在正是晚高峰,用餐人數陡增,身邊都是刀叉碰撞的聲音,林舒昂還是一眼就看見了楊承瑤。

她眉飛色舞地對林舒昂揮着手,不好高聲喧嘩,只好用手指了指身邊的位置,用唇語道:“快過來,要沒位置啦!”這家墨西哥餐廳沒有預定制,都是先到先得,接着輪下一桌,旁邊有幾個外國人正在等位,看上去對她們的位置虎視眈眈。

楊承瑤對他們瞪了好幾眼,以宣示主權。

林舒昂快速落座,侍應生手疾眼快地斟滿了檸檬溫水,她抿了一口,看着桌上各式各樣的菜,扶了扶額:這能吃得完嘛?”

“別管了,邊吃邊說!”楊承瑤異常熱情,林舒昂坐在她對面被她塞了一口沾了牛油果醬的玉米片:“味道還行?”

林舒昂被塞了滿嘴,連連點頭:“很不錯。”

“後來呢,後來你怎麽樣了?”果然八卦是人的天性,剛見面不到十分鐘,楊承瑤就有些迫不及待,雙手拿着刀叉大有一副刑訊逼供的架勢,林舒昂一愣,這才想起來多年前那樁舊案。

“你是問之前在長白山那個軍官?”林舒昂塞一口金槍魚塔塔,在記憶裏找出了這麽個人。林舒昂有些頹喪地垂了垂眼,“之後我去給那邊的朋友打過電話問過,那會我雪盲症,他們又忙,所以是誰有時間誰就過來照顧我。”

楊承瑤聽愣了,有些疑惑:“但是你不是說照顧你的一直都是一個人嘛?”她的刀叉将肉糜塔克快要剁碎,林舒昂隔着一張桌子都能感受到她的幽怨,努着嘴皺着眉,看上去有些失望。

她咬了咬叉子,思索一會兒後眼前又是一亮,這一會會兒功夫楊承瑤算是把當年的記憶全部搜羅了一遍,好不容易才窺見一點兒頭緒,她咬着叉子,因為記憶不太明确,因此說話是也有些停頓和猶豫:“誰照顧你我不不清楚,但是當時是一個男人把你救走的,這個我是看的真真切切,而且他的衣服不像是一般的士兵,是一套很漂亮的軍官制服,我現在還記得,長白那天的雪,漫到他小腿,将他的軍靴都蓋了一半,他就是這麽把你抱着回去的。”

林舒昂一怔,她只記得後面,前面的事完全也記不得了,當時谌哥給的話就是沒有別人,輪流照顧,林舒昂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明明沒有見過這個人還要這麽執着地去找他,但是已經過去了。

林舒昂搖了搖頭,不在意地笑了笑:“這麽多年過去了,再去找更是沒可能,既然之前沒找到那就是沒緣分。”她對楊承瑤眨了眨眼:“我有喜歡的人了。”

楊承瑤驚呼一聲,覺得不可思議,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正常:“怎麽不早告訴我!”她怒目圓睜,有些嗔怪的意味,不過片刻她又塌了肩膀:“老實告訴我,你這麽着急回北京是不是因為他?”

林舒昂面對她的質問也是如芒在背,擺了擺手:“是我哥哥生日,我回去看看他。”

“真的?”楊承瑤狐疑地盯着林舒昂,想從她臉上找出一絲破綻,奈何,林舒昂演技精湛。

“那好吧,記得有機會介紹給我看看!”楊承瑤抖擻了精神,十分快活。

“好。”林舒昂認真地點了點頭。

一頓飯從八點吃到九點半,中間基本上都在聊天,無疑就是這些年發生的一些事。兩個人自從當年一別之後,一個紮根北京,一個窩在西安,時間的滾滾洪流推搡着她們前進,在進入正軌之後又讓這兩條線重新交會,連林舒昂都不得不感嘆命運。

時間有點晚,林舒昂和楊承瑤交談甚歡,幹脆約了去林舒昂家裏住一晚上。那邊的房子是林舒昂過去之後臨時租的,租的一套loft公寓,跟北京白沙胡同的那套有點相似,就是東西沒有那邊那樣多。

林舒昂給楊承瑤找了一套新睡衣,看着她帶着幹發帽急吼吼地從浴室出來的樣子仿佛又回到了長白山促膝長談的那一晚,“吹風機在哪兒呢,我吹吹,一不小心睡衣濕了一半。”她扁了扁嘴,林舒昂坐在地上拍着地板捂着肚子被逗得哈哈大笑,然後目光一轉,往身後一探,在衣簍裏幫她找出了電吹風:“還有一套我的,在櫃子裏第二層,疊着的,你先穿。”

楊承瑤點了點頭,學着林舒昂的模樣直接坐在了地板上。

林舒昂進了浴室,楊承瑤吹完了頭發,原本想着用吹風機把衣服吹一下,但是濕的都是後面,要是脫了衣服吹那還不如換一套,她按圖索骥,找到了林舒昂櫃子裏那套她的睡衣。

只是抽出來的時候,一本相冊就這麽直挺挺地落到了地上。

楊承瑤有些驚訝,沒想到裏面還有一本相冊。她将拿出來的那套睡衣搭在手上,俯下身将那本相冊撿了起來,封面就是一個小寶寶,小寶寶看不出來男女。

楊承瑤下意識地以為是林舒昂,在好奇心驅使之下翻了幾頁,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

林舒昂出來的時候正好聽見楊承瑤驚呼一聲,林舒昂還以為出了什麽事,揉着頭發匆匆進了房間,只見楊承瑤立在櫃子前面拿着一本相冊,哆哆嗦嗦地話都說不出。

看見沒有真出什麽事,林舒昂心下稍安,她踱着步子走到她面前,看見了她手上的相冊,以為她是看見了陌生男人有點震驚,她開口解釋道:“這就是我的男朋友。”

憋了半分鐘,楊承瑤漲紅了臉,憋出一句震天響的:“你丫騙我!”好端端一個陝西人,被硬生生逼出了京腔,林舒昂哭笑不得,将相冊拿到手裏翻了幾頁,好笑道:“我騙你什麽了?”

楊承瑤指着相冊那男人,聲音有些委屈:“這個穿軍裝的男的,就是長白山救你的軍官!”

林舒昂揉頭發的手懸空一頓,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反問她道:“你說什麽?”

“我說,這個男人就是救你那個軍官!”楊承瑤氣得跺了跺腳。

林舒昂腦中思緒轟然炸裂。

——

“蔣恪寧!你丫的就等着吧!你沒媳婦兒了!”清早八點,院子裏大爺們養的尖嘴紅雞都還沒醒,趙江川已經打電話給蔣恪寧開始了新一波的轟炸。

蔣恪寧躺在床上正看着手機,對于趙江川的咆哮他權當沒聽到。

這種狀态已經持續了将近一個周了,事情還要從李越東去西安說起。

蔣恪寧新官上任,像陀螺一樣每天各個局的跑,在趙江川眼裏就成了為了林舒昂的事心煩意亂找點事兒轉移注意力,結果沒過幾天蔣恪寧就收到一沓照片,畫面上林舒昂跟李越東笑得挺開心的。

好死不死,蔣恪寧抽着煙遛着狗看照片的時候,趙江川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一看照片登時就炸開了:“我說李越東那個王八羔子不懷好意吧!你看看你自己看看!林舒昂都給他好臉色了!這倆人在一塊我跟你說就差臨門一腳了!你等着吧,我告你蔣恪寧,不出一個月你就看!等着哭吧!”

對于林舒昂,趙江川是真心覺得是個好姑娘,就是怕被李越東遮蔽了雙眼。蔣恪寧他們之間的事他知道,又知道的不算完全,蔣恪寧蔫兒壞,根本不告訴他所有的事情,說到底他也不想讓舒昂被別人诟病。

照片看了,蔣恪寧抽了兩包煙,頭一次抽到把自己都給嗆得咳嗽,但是蔣恪寧還是沒動靜。所以趙江川就着急,想着讓蔣恪寧去西安找林舒昂去,蔣恪寧的态度就是不去,在家呆着。

每天給趙江川急得團團轉。

蔣恪寧看着通話時間已經到了五分鐘,在床上坐起了身,一身休閑服穿的好好的,一只手裏還牽着遛狗繩呢,蔣恪寧面無表情,每天出門前收到趙江川的電話轟炸已經是必修課了,一接他就往床上一躺,旁邊躺着胡蘿蔔,一人一狗接受完洗禮就直接把電話一掐。

出門之前蔣恪寧開了窗,前幾天他每天一推開窗就會看見一只有點兒髒的薩摩耶,那狗的一雙眼澄澈,帶着點兒悲天憫人,說來也扯,他也不知道從狗的眼裏怎麽能看出這麽多情緒的。

出門上班的時候也遇見過幾次,有的時候有小孩兒給火腿腸吃,也有人喂剩菜剩飯,蔣恪寧見過幾次之後就動了收養的心思,但是一直沒下定決心。不知道為什麽沒下定決心,總覺得差點兒什麽。

這事兒就一直萦繞在他心裏,跟另一件事就糾纏在了一塊,推開窗看見那條狗都成習慣了。

今天照常推開窗,蔣恪寧腦袋往下一探,嚯,沒看見。

讓人領養了?

蔣恪寧在窗口趴着看了好一會兒,都沒看見。他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旁邊胡蘿蔔可能是想出去放風上廁所了,扒着蔣恪寧的褲腳叫了好幾聲,蔣恪寧看了它一眼,服軟了。

蔣恪寧剛準備出門,許友昀就推開門進來了,之前看見兒子整天帶着狗心裏也直犯嘀咕,其實也知道這狗的來歷,但一想到鄧沛頤她就很有點意見,但是又不好說別人女孩兒家壞話,于是就把氣撒了一點兒在自己兒子身上。

“又遛狗去呢?”許友昀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蔣恪寧一眼,沒忍住多看了兩眼狗,用手逗了逗胡蘿蔔。

蔣恪寧腳步一頓,抄在口袋裏的手往外一掏,掏出一根棒棒糖,往許友昀面前一遞,“媽,樓下那大白狗您今兒下去看見沒?”

許友昀輕哼一聲,“人家那是薩摩耶。”語氣中稍微帶了點兒嫌棄。

蔣恪莫名被嗆,低頭摸了摸鼻子,“您看見內薩摩耶了沒?”他改了口。

“不就在樓下嗎?一堆小孩兒逗,你想養啊?”許友昀看穿了兒子的心思,視線一轉,望向了胡蘿蔔:“沒撫養權了?”

蔣恪寧難得一噎,有些無奈:“媽,您說什麽呢!”

胡蘿蔔在旁邊委地哼了兩聲,許友昀也跟着哼了兩聲,聽了他媽的話,蔣恪寧心裏也安心不少,牽着狗就這麽下了樓。

往樓下一站,左右一看,那群小孩早就在小花園裏撒開腳丫子跑開了,蔣恪寧看了半天都沒看見那只薩摩耶。胡蘿蔔似乎知道蔣恪寧在找那只狗,鼻子在地上嗅了嗅,想走,被蔣恪寧一把拉了過來。

“你們喂的那只大白狗去哪兒了?”蔣恪寧看了一圈,還是踱着步子去問了一正在蕩秋千的小孩兒,小孩兒随手一指,還帶着點奶音:“就在那邊呀!”

蔣恪寧順着他手指的地方一看,什麽都沒有,後面倒是有幾棟居民樓。蔣恪寧覺得狗可能去別的地方覓食去了,心裏有點惋惜,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在指尖轉了幾圈,準備開車帶胡蘿蔔去趟寵物醫院。

原本想着要是收了大白狗正好這一趟直接帶過去,兩條狗一塊洗了。

蔣恪寧像是這麽想的,但是得尊重現實不是?他帶着胡蘿蔔在院子晃悠了一圈愣是沒找到,心裏想着算了,但是啓動了引擎,把胡蘿蔔抱上了車,心裏又覺得有點兒不得勁,總覺得應該再找找。

這種情緒一直延續到他擰開車鑰匙,準備出發。

擰到一半,車熄了火,胡蘿蔔在車裏叫了兩聲,蔣恪寧回頭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它,自言自語道:“你也覺得我應該去那棟樓後面找找?”

胡蘿蔔就這麽睜着一雙黑眼咕嚕咕嚕轉悠着看着它。

蔣恪寧盯了一會,倏地就笑了,他拍了拍椅背,言簡意赅:“下車!”

胡蘿蔔沒等蔣恪寧開窗,從那窗口直接就蹦了出去,一溜煙兒功夫,蔣恪寧看它那樂的模樣,用腳輕輕踢了踢它屁股:“你是不是不想去醫院啊?”

胡蘿蔔瞪了他一眼,蔣恪寧挑了挑眉。

一人一狗慢悠悠地往居民樓那邊晃了過去,其實心裏是沒覺得那大白狗會在那邊的,畢竟它一直都在人多的地方,蔣恪寧就覺得這狗怪精的,人多的地方食兒也多,蔣恪寧喂過幾次之後它還挺親近他。

蔣恪寧溜達着晃到了最後面,那邊已經荒廢了挺久,現在是一個撿垃圾的老太太的根據地,老太太也不窮,打發時間撿垃圾,也算是一項運動了,那邊雖然沒什麽人住,但是老太太收拾的挺幹淨的。

蔣恪寧帶着胡蘿蔔都已經走到了門前,一排紙箱子壓扁了堆着,還有不少舊電器。蔣恪寧看了一會,沒瞅見,原本覺得沒希望了,兩棟居民樓之間突然穿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蔣恪寧一頓,往旁邊走了兩步,胡蘿蔔也跟着走了兩步。

這種時候說什麽也不能讓胡蘿蔔沖鋒陷陣吧?那樣也忒不道德,蔣恪寧往前邁了一步,往裏面探頭看了看,滿牆的的爬山虎蔥綠,牆那邊正好在陽光底下曬着。

蔣恪寧心中微動,往前面走了幾步,面前陡然寬敞了起來,原來這兩棟樓之間還隔了一米多的距離,蔣恪寧帶着胡蘿蔔從中間穿行了過去,一路上胡蘿蔔對着爬山虎嗅來嗅去,直到走到居民樓盡頭,陽光陡然射在人身上,照得蔣恪寧暖洋洋的。

他一錯開步子,面前的一人一狗就這麽撞進了他眼裏。

那髒狗現在已經洗的幹幹淨淨,抖了抖渾身白毛威風凜凜地吃着地上的狗糧,蔣恪寧沒動作,就這麽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直勾勾地看着那大白狗和那穿着簡單白T恤牛仔短褲的姑娘,那姑娘似乎也感受到了後面有人過來了,白皙的手往大白狗蓬松的腦袋上揉了揉,回過頭,一轉身,眼睛裏也滿是驚訝。

但在蔣恪寧眼裏,那詫異在一瞬間就變成了明媚的笑。

林舒昂彎了彎眼睛,沖他笑了笑:“你好啊,蔣恪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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