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呼星召鬼歆杯盤
呼星召鬼歆杯盤
寒意漸漸褪去了, 楚括臉色也不再顯得那麽蒼白,觸碰與貼合之間逐漸透出些紅潤色澤,白煙塵指尖揉搓他的嘴角,勾勒他颌骨的轉折, 輕撫他的臉。
她眼角眉梢都倦懶地笑着, 楚括沒有見過白煙塵這樣松弛又餍足的神情。
“暖和點了嗎?”她問。
明月漸隐, 晨光熹微, 橘粉色的日光透過窗棂映在他的眉目間,細密睫毛如鳥羽映射着流霞。之前遍布胸口的經脈紋路消失了, 血玉融入骨血,帶來陣陣的暖意。
楚括點頭:“已經好了。”
白煙塵幫他煉化了血玉, 楚括握着她的手按在胸前, 讓她感受自己的心跳:“你看,本來以為必死無疑, 結果現在又活蹦亂跳。”他拉着她的指尖送到唇邊親吻,低低道:“許是天不絕我,瀕死了幾次都還沒死掉,搞得我都快習慣了。”
“胡說。”白煙塵伸出一指抵住他開合的唇瓣, 眼神又有些躍躍欲試,“既然這樣我們不如再修一次, 天光還早, 我再賜你幾回小死。”
……
待日上三竿, 白煙塵一身清爽地從房內出來, 顧懸環和池柳已在院中, 見她出來忙上去問楚括的情況。
卻見白煙塵神情雀躍, 臉上泛起可疑的紅暈,連連點頭道:“挺好的, 挺不錯。”
池柳與顧懸環對視一眼,有些摸不着頭腦,這白煙塵怎麽一副很滿意的樣子?“挺不錯”意思是他無礙了?
還不待再問,白煙塵忽然抓到一個昨夜睡在顧家的大夫,幾步上前道:“勞駕。”
大夫很明事理,挽起衣袖:“可是叫我去看那位公子的傷情了?”
“不是不是。”白煙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的傷我已經包紮好了,我是想勞駕您吊碗避子湯。”
晴天霹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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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柳嘴巴張得能塞一顆雞蛋,他忙回頭去看顧懸環,顧懸環也是一臉驚詫,只道師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在說什麽呢?怎麽就進到這一步了?
“我們沒有一覺睡過好幾天吧?”池柳小聲跟顧懸環蛐蛐,“确實只過了一晚對嗎?”
“唔……準确來說,只過了三個時辰。”顧懸環肯定道。
那大夫是個娴靜的女子,只問了白煙塵平日裏的禁忌,便去準備了。片刻後端上一碗烏漆嘛黑的藥汁,白煙塵便站在院中,直接端着碗喝下。
“師姐……”顧懸環欲言又止,白煙塵看了她和池柳一眼,笑道:“你們等着喝喜酒吧。”
池柳滿眼興奮:“真的?這事兒楚括知道嗎?”
“還沒跟他商定。”白煙塵把碗放在一邊,去翻兜裏的梅子,态度也變得正經了些許,“我打算徹底解決獸潮之事後再與他說,現在還分不出心來。”
“說到這個,師姐,你昨夜忽然爆發的精純靈力是怎麽回事?那些妖獸都因此被壓制下來,被我們解決了。”顧懸環提起昨夜仍心有餘悸,那些妖獸來得太詭異,她猜測,“恐怕這獸潮也是人為!”
“你猜得有道理,但我也不甚清楚,”白煙塵回憶着,“爆發靈力的時候,我好像出自本能一般,像是被一種力量感召,不由自主就……”
她不知想起什麽,忽然神情一變:“我隐隐感知變故出在南方!”
像是呼應這句話,忽聽嘩啦一聲響,屋內傳來茶杯摔落地面的聲音,幾人談話被打斷,白煙塵一怔,連忙朝裏屋走去。
“怎麽這麽不小心?燙到了嗎?”她一邊問一邊推開門,眼前景象卻叫她心下一緊,剛才還好好的楚括,現下匍匐在地,長發散亂冷汗淋漓,他試圖撐着地面站起,卻并未成功。
“楚括!”白煙塵撲到人身邊,扳着他肩膀迫人擡起頭,驚見他眼瞳中閃爍着紅光!
“這是……”顧懸環和池柳也趕來,不禁吓了一跳。白煙塵號住楚括紛亂的脈搏,答:“是那塊血玉。”
“血玉?”t
“就是一塊能吸納靈力的紅色寶玉,被楚括吞了,我昨晚幫他強行煉化,現在看來那血玉還有蹊跷”白煙塵說着,忽覺手上一痛,竟是楚括咬了上去。
“嘶。”她不由得抽了一口氣,楚括可能是痛得失了神智,咬上來一點都沒收着力氣,已然有血線蜿蜒而下。
白煙塵忍着痛按住楚括後腦,安撫着,心說就讓他咬兩下吧,誰叫自己當初也咬過他……原來有這麽疼呢。
“這血玉究竟是什麽東西?既然已經煉化,又怎麽會讓人如此痛苦?”白煙塵眼見楚括痛極,額頭青筋突起,眼底蓄淚,忍不住壓抑的痛哼,又克制地放開了她的手。
她以為楚括是好點了,誰知他剛一松口,便轉頭向地板撞去!
頭痛欲裂……楚括眼前一陣陣泛着黑,什麽也看不清、什麽也聽不清了。如同剛剛吞下血玉之時的感覺再度襲來,他這才發覺,那般劇痛不是身體最初對血玉的排斥反應,更像是血玉帶來的副作用,時不時地就要發作。
沉重的心跳幾乎要擊穿鼓膜,他大口地喘着氣,眼前似乎燃起重重火光,原本寧靜的卧房轉瞬間變幻成了人聲鼎沸的賽場,人群驚呼聲刺耳雜亂,而他被吞沒在爆炸的火焰之中。
這是楚括此生都不想再回憶的一幕,真實的死亡,肉.體在高溫中汽化,濃煙帶來的窒息以及燒灼神經的痛楚……
“啊!”他驚懼地蜷縮起來,卻發覺自己辦不到。
他不知過去了多久,昏昏醒醒,醒醒昏昏,待那令人恐懼的幻象消散,有如錘鑿的頭痛也轉為悶悶的鈍痛之時,楚括才遲緩地找回神智。
他發覺自己躺在之前那個床榻上,只是四肢都被緊緊綁着,如被捆好的粽子,為了防止抓撓,兩只手用軟布包着捆成拳頭,口中還塞了一塊防止咬傷的巾布。
穿在身上的裏衣都被冷汗浸濕了,頭發淩亂地貼在臉頰頸側,整個人像從水裏撈出來,蔫蔫地委頓在被子裏。
“嗚嗚。”楚括叫了兩聲,無人應他,人都哪去了?
書房內,白煙塵和顧懸環又把芥子中的藏書都搬出來,再加上顧家的藏品,便在此處點燈熬油地翻看了一天一夜。
關于血玉的記載并沒有多少,即使有,也只說對滋養身體有奇效,尤其對魔修适用。
“楚括吃下的或許不是血玉。”顧懸環又翻完一本,毫無所獲,如此猜測道。說罷卻又皺起眉:“不知他痛極之時,胡言亂語的都是些什麽東西,什麽摩托、離合,什麽拉力賽……這是某種咒語嗎?”
小師妹說着嘩嘩翻動書頁:“或者是一種我們不了解的語言?所謂血玉莫非是換魂之類的法器?”
白煙塵一言不發,那些詞彙她聽楚括說過,看他混亂中恐懼的神情,興許便是看到了害他至死的場景。
“不僅是攻擊身體,更能動搖本心,這是個能令人變得脆弱的法器,無論修士靈力有多強,攻心的話總會有弱點。”白煙塵神思微動,齊淩霜原本想要自己使用,可她怎麽會親手造就這樣的把柄?除非她不知道。
說不定……要去她老家找找答案。
啪地一聲,白煙塵合上書本:“別看了,我們去一趟南境。”
“去南境做什麽?”顧懸環不知其中關鍵,卻也收起書本,跟随白煙塵走出書房。
白煙塵走在前面,語氣裏壓着怒火,铮地一下抽出長劍:“去找南境之主齊無涯,問問她女兒幹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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