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心碎

第五十三章 心碎

微生物語久久無法從樂正清野冷漠的“打掉”中回神，直到上課鈴上，一道匆忙的身影闖進他的視線。

林之顏趕在鈴響的那一刻踏進教室，站在前門，乖巧地跟老師問了聲好之後，目光開始往臺下打量。

林之顏沒有第一時間去找樂正清野，而是先看向微生物語的方向，不想目光剛好跟微生物語對上。

眼眸裏閃過一絲驚喜，突然想到什麽，快速垂眸，将眼底的雀躍藏起來。

再擡眼時，目光徑直看向樂正清野，嘴角挂起一抹溫柔的笑意，緩緩朝樂正清野走去。

“哥～”林之顏沒有着急讓彭懷新讓開，而是先跟樂正清野打招呼。

“懷新，你坐前面去。”樂正清野想着做戲做全套，為了讓微生物語盡早死心，他開始接受林之顏的熱情。

彭懷新看着林之顏臉上的笑容，有些不爽道：“野哥，我先來的。”

林之顏也不催，此時的他莫名聽話乖巧，看上去就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一樣。

“坐前面去。”沒有理會彭懷新的撒嬌，樂正清野冷聲重複道。

“哼！”彭懷新無奈起身，拿起自己的書包朝着林之顏冷哼了一聲，坐到了林之顏的前面。

林之顏得意地瞥了一眼彭懷新，随後在樂正清野身邊坐下，甜甜道：“謝謝哥。”

樂正清野沒有做過多的表示，除了點名時答了一聲“到”之外，整節課，樂正清野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課後，林之顏興奮地挽起樂正清野的胳膊，眼神不經意掃了一眼微生物語，見對方的眼神還在樂正清野身上，心裏有些不悅。

故意緊貼着樂正清野，“野哥，我最近發現了一家很好吃的烤肉店，我們一起去吃呗。”

“我中午……”樂正清野開口就要拒絕，金彤昊剛發來消息，讓他中午回一趟工作室。

可順着林之顏的方向，樂正清野看到了還未離開的微生物語，似乎也在等他。

樂正清野一愣，随後改口道：“好，我去開車，你在停車場路口等我。”

忽視微生物語無助的目光，樂正清野任由林之顏貼着他，兩人一起離開了教室。

很快教室裏就只剩下了微生物語一人，空曠的教室安靜異常，微生物語甚至能聽到自己難以抑制的憤怒。

“嗡嗡嗡～”

“喂，講。”

冰冷的聲音讓電話這頭的趙海靈都經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少東家，你……”

“直接說。”微生物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現在情緒有些不穩定，拳頭咔咔作響。

感覺微生物語已經在暴怒的邊緣，趙海靈也不敢廢話，“是，根據您昨晚發現的行程定位信息。”

“我們查到樂正先生這段時間是在M國，并且一直周轉在幾家大型醫院之間，酒店也定在了醫院附近。”

“由于病人隐私保護條例，我們沒有辦法查到他到底做了哪些項目檢查。”

“不過由我們公司派去M國進行學術交流的齊石磊，他正在M國首都醫院進行交流學習，一周前他見過樂正先生進出過信息素化驗科。”

從樂正清野反常的情況來看，微生物語已經大概知道樂正清野這次出國之旅的目的。

“聯系齊石磊，讓他去查，三天之內，我要樂正清野所有的體檢結果。”

趙海靈扶額苦笑，感覺任務艱巨，奈何對方是他未來的老板，他也不敢得罪，“是。”

“對了，少東家，信息定位的後臺監控系統我已經發你郵箱了，您安裝一下就能實時監控他的定位了。”

微生物語冷不伶仃地挂斷電話，搞得趙海靈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有沒有聽到她的話。

昨夜微生物語從工具房搬了一架樓梯，偷偷溜到了樂正清野的房間，本想訴說自己對于他這幾天消失的不滿。

不想樂正清野一進門，就直接撲倒在了床上，感受到對方的疲憊，他也是只是靜靜地陪在他的身邊。

趁對方熟睡後，微生物語打開了樂正清野的手機，調出他的行程記錄，還偷偷給他的手機裝了定位系統。

兩人至今都還沒有加上聯系方式，經過這件事後，微生物語明白，就算有聯系方式，對方不回也沒用。

還是直接裝定位更加方便。

回寝室的路上，微生物語打開手機定位，看到樂正清野的位置一直停在停車場沒動。

直到他步行回到寝室，對方的定位始終不曾動過，微生物語明白，樂正清野并沒有跟林之顏出學校。

沉悶的心情才終于好受了一點。

不過一想到對方早上那句“打掉”，他還是會突然心梗一下。

樂正清野沒有信息素，微生物語知道他肚子裏的這個孩子留不長。

本來想趁着樂正清野還不了解這方面的知識，這小玩意還能留得久一點，沒想到訣別的日子來得這麽快。

網上下了一單之前跟羅軒買過的去子藥，等候中懷着煩悶的心情漸漸睡去。

微生物語這一覺睡得很長，醒來已經是下午六點，渾身熱汗，夢魇壓身，這一覺睡得并不好。

簡單沖洗後，拿起手機發現，樂正清野的位置幾乎跟他重合。

依稀聽到門外有聲音，微生物語打開門，發現蹲守在的門外的人赫然就是樂正清野。

兩人一高一低，目光相撞的那一刻，心中都莫名有些酸楚，樂正清野起身，手不自覺地在背後摩梭。

幾次張嘴都是欲言又止，最後實在不知道怎麽開口，想到手裏的東西，似乎終于找到了一個話題口，“你的外賣，放在宿管那很久了。”

“我幫你拿上來。”

說着，樂正清野将剛才一直護在懷中的外賣袋子拿了出來，遞到微生物語的面前。

開門時不是沒有注意到樂正清野的動作，可是微生物語現在猜不出對方的來意，對于他突然的示好，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

“你看了裏面是什麽嗎？”微生物語現在的語氣說不上好，但也沒有聽出憤怒，只是淡淡的，很疏離，讓人感覺很有距離感。

樂正清野急忙搖頭，“沒有，我沒有看。”

微生物語伸手接過，見對方極力辯駁，索性相信了對方的話，伸手接過外賣，同時心裏松了一口氣。

這外賣是跟去子藥一起點的，他網上跟騎手聯系，并沒有留在備注裏。

“我點了是海鮮涼面，不需要保溫。”微生物語淡淡的一句話，讓樂正清野瞬間愣在原地。

這番反應也證明了他确實沒有看過袋子裏的東西。

微生物語說完就要關門，樂正清野突然伸手攔在門框上，“等等，我有話想跟你說。”

微生物語站在原定不動，只是愣愣的看着樂正清野，似乎在說，“有話快說。”

明白對方的意思，可現在快到晚上上課時間，不停有人出門，樂正清野有些糾結，“可以進去說嗎？”

既然對方已經開口，微生物語也不好拒絕，側身讓人進了後，便關上了門。

這是樂正清野第三次來微生物語的寝室，每一次的感受都天差地別。

第一次心動，第二次情動，第三次心死。

樂正清野将外賣袋子放在桌子上，背靠着床架看向樂正清野，催促道：“馬上上課了。”

周四晚上六點半起還有四節連堂的軍事理論課。

感受到微生物語催促，樂正清野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緩緩從口袋裏拿出一盒藥遞到微生物語面前。

不用細看，外在的熟悉包裝，微生物語随便一瞟都知道這是什麽，突然沒忍住嘲諷出聲，“哥，你就這麽着急嗎？”

“我午飯都還沒有吃呢。”

微生物語伸手接過藥盒，當着樂正清野的面打開，裏面赫然就是那兩粒在藥丸。

微生物語聲音很淡，淡到根本聽不出他的情緒，仿佛就像是在客套地問一聲好，或者一句你吃了嗎？

可樂正清野卻聽出了無限的哀傷，聲音有些哽咽，更不敢擡頭看微生物語。

垂眸退在一角，仿佛一個犯了錯的孩子，有些手足無措。

“哥，你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難了？”

“你可以跟我說的，從小我就是你的智囊團不是嗎？”

“你以前遇到不順心的事情都會告訴我，我們都是一起面對的不是嗎？”

微生物語拿出一粒藥丸，似是想做最後的掙紮，這藥他可以吃，也遲早會吃，但唯獨不能是樂正清野親手給他，看他吃。

“哥，我喜歡你，我愛你，愛了好多年，你是我人生絕境最後的光，除了你，我這一生可能不會再喜歡上什麽人了。”

“我知道你的家庭是你的束縛，但只要你同意，我就可以幫你掙脫這個束縛。”

“我們可以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孩子于我而言永遠沒有你重要。”

“你不想要，我可以拿掉，但是……”微生物語哽咽出聲。

現在這番場景莫名熟悉，跟他下午的夢魇幾乎一模一樣，不同的是，現在的樂正清野沒有綁住他的手腳，将藥灌進他的腹中。

可對方也沒有商量的餘地，他說了這麽多，對方始終不為所動，這藥似乎今天必須吃下去。

等了半天，樂正清野始終不說話，微生物語突然收聲，外放崩潰的情緒瞬間全部收了回來。

仿佛剛才那番肺腑之言只是一場戲一樣。

擡手擦去眼角的淚，微生物語嘴角挂着溫柔的笑意，緩步來到樂正清野面前。

擡起對方的下巴，霸道又不失溫柔地強迫對方看向自己，“哥，你不想要的話，你自己來。”

微生物語将手中的藥丸遞到樂正清野的手中，配合着對方緩緩蹲下，以一個仰視的姿态等待對方将藥丸放進他的口中。

樂正清野捏着藥丸的手都在顫抖，可他沒有後悔的餘地，緩緩擡起手，朝着微生物語的唇邊靠近。

見對方沒有猶豫的動作，藥丸已經貼近嘴邊，微生物語突然道：“哥，你真的喜歡過我嗎？”

樂正清野動作一滞，準備開口，微生物語又道：“我說的是情侶的喜歡，不是兄弟之間的喜歡。”

“你之前說過，我不是一個人，可是為什麽現在我感覺只是我一個人了？”

“你去哪裏了……”

微生物語擡頭，一雙眼神空洞無神，好似迷茫地找不到方向，他在等人給他指引。

樂正清野心髒一縮，抽痛異常，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側目将藥丸喂到了微生物語的嘴裏。

藥物的苦澀讓微生物語笑出了聲，“我明白了。”

一個吞咽的動作結束，猛地起身，雙手緊緊抱住樂正清野的腦袋，不甘的熱吻貼了上去。

似是怕藥物影響樂正清野，這個吻不帶情欲，只帶着憤恨跟不甘。

一吻落，樂正清野被迅速推出了房間。

等他回神，面前只有一道緊鎖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