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發帶
發帶
“不是!”
“沒有!”
兩人異口同聲反駁道。
“嗯嗯嗯。”老大夫點着頭表示聽到了,但顯然沒有聽進去,“看你們年紀不大,想必是新婚,一時沉湎也正常,往後注意些就行了。”
“……”
孟小溪面色更紅了,不知是燒的還是因為羞惱,但卻沒有再開口解釋。
“好了,去抓藥吧,分兩天服用,早晚各一次,頭湯藥渣留着,晚上加水再熬,近幾日多休息,食得清淡些。”
“多謝!”
沈輕舟接過方子付了錢,剛想把人再抱回去,就見孟小溪自己站了起來,慢慢挪出去了,他趕緊追上前去扶住人。
老大夫見此,笑着搖了搖頭:“不是的話也快喽!”
一直到抓完藥回家,孟小溪也沒有再同他講話,縮在車廂角落裏,不知在想些什麽。
二人之間彌漫起一股莫名的尴尬,沈輕舟熬好藥,他也只是端起碗默默喝掉,被苦得皺起整張臉來。
“咳咳——”沈輕舟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怪我,一時着急,忘了買蜜餞。”
他去廚房摸了幾粒紅棗過來,塞到他手裏,“吃這個将就一下吧!今天家事我來做,你再睡一會兒。”
孟小溪剛想叫住他,奈何腦子燒得混混沌沌,又不知從何說起,便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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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這段時間的鍛煉,身體好了很多,這次生病不像往年那樣纏纏綿綿,發了汗,第二天就覺出輕松不少,再過一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從這次之後,兩人之間的氛圍變了些,盡管那天的事情沒有人再提起,但不管是做家務時不小心碰到手,還是晚上各自回房告別時的眼神交互,都透着一絲暧昧和溫情。
孟小溪心裏甜蜜又忐忑。
沈輕舟也不比他強多少,一邊暗暗罵着自己太禽獸,一邊又享受這種黏糊糊的感情。
天放晴之後,他沒再回粉坊做工,在去鎮上時特意去跟耿老板告了一聲罪。
“沒事的小沈!反正也快結束了,明年有空再來啊!你幹活是這個——”
耿萬遠說着朝他豎了豎大拇指,“我記得還有幾天工錢,去找你嫂子結一下,她在門房那裏。”
“行,多謝耿大哥!”
他幹活這段時間,基本每天一竹筒水牛奶,有時再買點肉菜,工錢其實沒剩多少,相比那次賣圖紙的三十兩,顯得十分不劃算。
但他也知道,有些機會可遇不可求,他不是做生意這塊料,只好踏實一點,大錢不嫌多,小錢不嫌少,勤勤懇懇就行,過日子誰不是這樣?
站在小攤跟前,沈輕舟眼花缭亂,面前是一堆各色發帶,他的頭發半長不短,處于比較尴尬的境地,随便紮一下就行,反正不能再剪了,這古代的剃頭匠又不會設計發型,正好入鄉随俗。
他在這兒挑揀着,主要是想給孟小溪買一條好看的。
攤主見他猶豫不決,給他找了幾條棉麻的,熱情笑道:“依客官的發長,棉麻布才能綁緊,這料子澀,我暫時就不推薦您貴的了。”
倒是個實誠人,沈輕舟随手拿了一條,又跟他說道:“貴的也拿出來看看,我給別人帶一條,那種年輕點,長得好看的小後生系的。”
攤主連忙奉承道:“客官也是年輕俊朗的後生,那再小的豈不是才到束發的年紀?”
沈輕舟點了點頭:“差不多吧!”
孟小溪雖然快十八歲了,但面相顯小,本來養了一個冬天又喝了一段時間牛奶,臉頰長了些肉,病了一場又瘦回去了,真是愁人。
攤主給他拿了一條寶藍色緞帶:“這個怎麽樣?若是膚白的少年人,戴上這個保管像那城裏的小少爺。”
确實是個膚白的,沈輕舟笑了笑:“就這個吧!”
“哎!好嘞!”
快到臘八了,他又在旁邊攤子上買了胡桃和幾樣幹果留着熬臘八粥,看到鎮上一戶人家院子裏曬的臘肉臘腸,想着也要備一點,又去肉攤子上稱了三十來斤好肉,這才心滿意足地回家去。
今天日頭好,孟小溪正在曬被子,曬熱了再拿棍子敲一敲,會變得蓬松又暖和。
轉頭見他提回來這麽一大塊肉吓了一跳:“買這麽些幹嘛?還沒到過年時呢!”
就是過年也不能買這麽多,幾天也吃不完。
“我見人家家裏曬了臘肉香腸,咱們也做一些試試。”
“噢,我會那個。”
他本來也想買的,怕沈輕舟嫌他亂花錢就拖到了現在,沒成想他自己倒買回來了。
“你等會兒切開我來腌制,買的調料和腸衣呢?還要酒。”
孟小溪翻了翻,“袋子裏是什麽?幹果?”
“啊?我忘了!”
沈輕舟撓了撓頭,他只想到買肉,卻忘了最重要的調料和腸衣。
“我再回去買吧!”
“算了算了,這都下午了,明天再去,反正天冷肉不會壞,先切好放點家裏的調料。”
“嗯,行。”
沈輕舟去洗了手,回來後在口袋裏摸着了發帶,磨蹭了好一會兒,才猶猶豫豫拿了出來。
“喏!給你這個。”
“什麽?”
一抹亮眼的寶藍色躺在沈輕舟寬大的掌心上。
“是發帶!”孟小溪驚喜道,“這個顏色好漂亮!還是綢布的!”
“是買給我的嗎?”他接了過來,愛不釋手的樣子。
想起什麽,又橫了他一眼,嗔怪道:“錢都花完了吧?還買了那麽多次牛乳,白挨一個月累。”
沒白挨,花在值得的人身上,他高興。
“那個攤主說,這個特別襯膚色白的少年人,我想着你這樣白,又生得這樣好看,所以就——”
話沒說完,沈輕舟自己先羞赧起來,這樣是不是太明顯了?他畢竟還小,是不是等一段時間再說比較好?
孟小溪耳後悄悄泛起一抹紅暈,這是沈輕舟第一次評價他相貌,他知道自己好看,村裏不少嬸子也說過,但這種被心上人直白誇贊的感覺,還是如蜜糖一般令人沉醉。
兩只害羞的呆瓜大眼瞪小眼,互相尴尬了一會兒,沈輕舟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去切肉。”
“嗯。”孟小溪在他後面小聲道,“多謝啊,我很喜歡。”
沈輕舟背着他,嘴角忍不住上揚。
——
過了臘八就是年,要大掃除,磨面榨油,清賬,做豆腐,準備年貨。
事情太多,不可能一天做完,總要一樣樣來,孟小溪打算先去要他那二十畝租子,秋糧該交的交,該賣的賣,大部分人家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不能再拖下去,何況今年還有人撐腰。
初十這天,兩人往孟逢坡家走去。
孟小溪縮着脖子走在前面,不知是因為凍的還是慫的。
沈輕舟見他那樣,好笑道:“盡量拿出氣勢來,要麽就走在我後面,等下人家看你這樣,就是有錢也不見得願意拿出來。”
沒辦法,在後世這種社會風氣更為普遍,欠錢的像是大爺,要錢的反倒像個孫子。
“噢。”孟小溪軟軟地應了一聲,終究還是沒支楞起來,慢了幾步,落在了他後面。
沈輕舟笑着搖了搖頭:“行吧。”
今天恰好逢大集,孟逢坡一家子都去湊熱鬧了,只有二姑娘身子懶怠在家休息。
孟香如聽見敲門聲,還當是家人回來,沒好氣道:“沒長手啊?自己家還敲!就不會推一下?”
邊抱怨邊去開了門,誰知打開一看,外面站着尊門神,高大俊朗,眉眼深邃。
孟香如愣了一下,迅速換了張臉色,按捺不住欣喜:“你來我家是要——”
孟小溪從後面探出了頭:“二姐,我們是來收租子的,大伯在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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